第45章
作者:
闪闪的渣渣 更新:2021-05-04 07:14 字数:2727
翟婉贞趁着夜黑将崔楼带到了母亲的公主府里。洛阳公主府离侯府并不远,只隔一条街。自母亲生了婉英离世后,那里除了在祭日打扫外便再无人登临,虽然年久失修,却物品齐全,也更加安全。然而崔楼生性好动,翟婉贞非常担心他跑出去被官府捉住,便再三叮嘱,让他暂时避一避风头,衣食等物会让朱简送来,自己也会隔三岔五过来看望,崔楼这才答应下来。
安置好了崔楼,她折回侯府,到了婉英的房间看望妹妹。
当翟婉贞推门进来时,妹妹正倚着窗棂发呆,一身藕粉绸纱在烛光下泛着点点柔波,“婉英,天晚了,还不睡吗?”
婉英无精打采道,“一会儿便睡下了,姐姐,你去了哪里?”
翟婉贞并不回答,猜想妹妹定是因为寿辰没有见到白一平,因此闷闷不乐,“你白大哥因为有事,故而不能过来,刚刚派人传信说再等几日,他有了闲暇定来看你。”她走到妹妹身边,纤手触碰着妹妹的发丝,歪着头,笑问道,“婉英长大了,有了心事,是不是?”
翟婉英翘着嘴,有些羞涩,而手不由自主在窗棂上划来划去,“姐姐,白大哥他……可已有了属意之人?”她脸红起来。
“姐姐不曾探问过,若遇见他,替婉英问问他的心意,如何?”翟婉贞捕捉着妹妹神色的变化,只见妹妹点点头,羞赧道,“不知,白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
翟婉贞看着妹妹,不知怎么想起了杜唐鹤,那个爱慕妹妹的男子,不知现在境况如何了。她劝妹妹早些休息,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晚,庭中有了风动的声响,翟婉贞无法安寝,便起身披了外衣,推开了窗向外望去,风摇动着已经睡去的一袭藤花,树木摇摆着。黑夜里,一身白衣闪过,匆匆向自己这边过来。
来人是白一平。
“你怎么现在过来了?”翟婉贞望了望门外,四下寂静无声,回头问道。
黑暗里,白一平从袖中取出什么放在桌案上,道,“寿礼送迟了,万望恕罪。”
翟婉贞料定白一平定不会只因此而过来,便问,“出了什么事?”
“古州榆脂县县令反水,杜唐鹤这两日便会被押解至京都,古州铁改……无望。”白一平异常淡然,似乎此事与他毫无瓜葛。
“怎会如此?”翟婉贞整日心神不宁,终于还是没有盼到好的消息。她想到杜唐鹤,想起他看婉英那温柔细腻的眼神,想到他即将面临的一切,心中不禁哀伤,“有没有办法救他?”
“难。”白一平简短说道,“现在我亦是自身难保。”他沉默了片刻,道,“崔楼来过了吧?”
翟婉贞便将她将崔楼藏起来的事说给白一平,白一平道,“这样便好,恐怕,他要有一阵子不能四处闲逛了。”
第二日清晨,翟婉贞便将白一平的寿礼送到了翟婉英的面前。平日里婉英起来得早,也许是寿辰有些失望,她赖在床榻上,并没有起床梳洗的打算,然而当姐姐告诉她白一平连夜送来了礼品,她登时坐了起来,不顾门窗仍然开着,跳下来拿过礼物,兴奋问道,“他来过了?姐姐为什么不叫醒我?”
翟婉贞看到妹妹眼里闪着光芒一般,笑道,“太晚了,便没有喊你,快看看是什么?”
精致的檀香木匣镶着翠玉,里面丝绢上托着一串流光剔透的佛珠,翟婉英欢喜不已,忙递给姐姐看,道,“他知我在庵里长大,自小浸染佛法,竟然想到了送佛珠呢,姐姐!”
“嗯,”翟婉贞笑道,“他果真是用了心的,不枉你等一场。”她见妹妹喜形于色,便道,“昨日相府过来送了请帖,你可还记得?”
“嗯,”翟婉英抚着珠串,爱不释手,点头道,“说是今日午后要搭台唱戏,昨天应下来了。”其实,若不是白一平的寿礼及时送过来,床榻上的翟婉英已经准备喊丫头过去推脱了,“姐姐,我们一起去吧!”
“姐姐有事,你让怜影陪着你过去。”翟婉贞想到卫将军府前往翊国的车马今日便要启程,自己买给卫兰的千年人参卫府却仍不肯接受,今日务必亲自前去。
听闻姐姐有事,翟婉英有些失落,不过想到可以戴着白大哥送自己的寿礼前往,心里仍然欢喜,不过接下来姐姐的话又让她的念头落了空,“婉英,昨日金夫人送了你寿礼,切莫忘了当面答谢,此外,这串佛珠暂不要戴出去,不然,你白大哥可能会有麻烦。”
翟婉英悻悻道,“知道了,姐姐。”便将佛珠小心翼翼收好,取出了金夫人送自己的玉镯,叹口气,道,“那便戴这一双好了。”
翟婉贞嘱咐了婉英几句,便套了马车去到卫将军府,门人将拜帖送进去许久,卫炀方慢慢走出来。
“翟小姐,”卫炀行礼,神色冷漠,道,“不知你前来有何事指教?”
“卫公子,”翟婉贞垂眸道,“我知道你因兰儿代我前去和亲仍怨恨我,今天我安然无虞,而兰儿远嫁异乡,每当想起,我亦心中悔恨,却无可奈何,”她沉声道,“翟婉贞有生之年,惟愿有机会能报答恩情之万一,还望卫公子成全。”她取出人参,双手托举面前。
卫炀背着双手,听闻此言,他侧头望着翟婉贞来时之路,淡淡道,“你说的对,我确实恨你,若不是你,我妹妹不会去了千里之外,令我们终生难得见面,我们两府素来没有交情,兰儿之事后,更不可能有往来,翟大小姐,请回。”说完,他转身回了府里,留下翟婉贞在门外望着下人来来回回装点物品。
翟婉贞心情苦闷,马车里,她头倚着车壁,眼睛望着这支被拒绝了无数次的人参,没了办法。
风掀起车帷一角,忽而在余光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她直起身来掀开窗帷,却再也找寻不见。
下了马车,她并未进家门,而是绕道,从一隐蔽小门进了公主府。里面果然不见人影,现在她确定那个熟悉的身影便是崔楼。
官府悬赏缉拿逃犯的布告仍张贴在各处,他竟然依旧招摇于世,翟婉贞又气又怕,想起在卫将军府门前的遭遇,她又心生悲伤,便来到母亲生前居住过的内室,一块祥云玉佩仍悬在床帏,掩映在轻纱之中。
“母亲,”翟婉贞合着双手,默念道,“祈愿您护佑他和兰儿。”
晌午降至,崔楼仍没有回来,而朱简却过来送饭了,他看到翟婉贞在堂上站立,便几步过来,道,“大小姐,听闻你去了将军府,事情可妥贴了?”
“卫炀仍不肯收。”翟婉贞回道。“朱大哥,此事怕是没了办法。”
“听白先生说起过,他在翊国有相识,莫不如拜托白先生想想办法?”朱简望着翟婉贞失落神态,想起了与白一平为数不多的攀谈。
“嗯,”翟婉贞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
一个身影带着风到了他们面前,“你们都在啊?”崔楼笑嘻嘻大步从门口闪进来。
“你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很危险?”翟婉贞急切问道,手攥得紧紧的,神色愠怒。
“朱大哥,今儿吃什么?”崔楼并不理会,自顾自打开食盒,道,“不错,不错,只是无酒,可惜了这红烧狮子头,啧啧……”
“你……”翟婉贞见崔楼顾左右而言他,怒气上来,“你怎可如此不知好歹?偏要让官府捉了去才甘心吗?现在情势不定,若你仍肆意妄为,到时谁也保不了你!”
崔楼笑道,“生死有命,福祸岂是躲得了的?”
朱简看着二人,心中明白了几分,静默一刻,便笑着出言劝慰起来。
待翟婉贞平静下来,崔楼从怀里掏出一大一小两个包裹,扔在桌案上,眼睛望着别处,道,“诺,这是婉英的寿礼,这是白糖糕,还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