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作者:闪闪的渣渣      更新:2021-05-04 07:14      字数:3296
  王大人自派谢顺儿将信函送至缮王府,便日夜等待,却未见回音。他将谢顺儿叫至跟前,问道,“缮王府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谢顺儿哈着腰,道,“小人不甚清楚,那天小的是亲手将信送到府上的,之后看大人等的心焦,便去缮王府找过那位兄弟,门人只说我那兄弟被缮王爷派出去有要事……”
  听谢顺儿之言,王大人便又后悔自己行事鲁莽了,自己为何要写那封信呢?除此之外,总是有办法让缮王爷知道自己是维护于他的,他后悔不迭,挥手让谢顺儿出去,自己在堂上焦灼的踱步。
  “老……老爷,”不一会儿,谢顺儿跑上堂来,道,“有位大人要见老爷。”
  王大人赶紧出门,来人是左大人。他奉旨回京都,自然少不得去拜望缮王爷,顺带看看女儿,从缮王府出来,他便径直来到府衙。
  王大人虽在京都任职,确是京城中多如牛毛的芝麻官中的一粒,能接待盐铁司左大人实在是无上荣幸。
  左大人春风满面,虽然二人各司其职,并无交往,却对王大人履职倍加称赞。王大人知晓左大人与缮王爷两家的姻亲关系,自然想到这是缮王爷的意思,心中不免期待起来。
  二人叙聊一会儿,左大人才转入正题。“前些日子你书信给缮王爷,缮王爷甚是喜悦,知你是德才兼备的,便有意提拔你。”
  “下官受宠若惊,更不敢奢求提拔,只愿缮王爷和左大人知道下官心意,在下愿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王大人谦逊有礼。
  “嗯,”左大人甚是满意,道,“此事缮王有所嘱托,他见你是精细踏实之人,便还是要将此事交给你办。”
  王大人内心激动,这可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忙问道,“什么事?请左大人吩咐。”
  “缮王府里关押的人交给王大人方是正理,”左大人道,“你午后便派人过去将那厮押回来,只是……”左大人招手示意,王大人赶紧凑前,侧耳细听。
  左大人如此这般交代清楚,王大人会意,道,“定不负缮王爷和左大人嘱托,此事包在下官身上,定不会出纰漏。”
  左大人走后,王大人心中欢喜,唤到,“谢顺儿!”
  谢顺儿赶忙跑上来,见王大人面有喜色,知道是有了好事,便笑嘻嘻道,“老爷有何吩咐?”
  “午后,去缮王府提人。”
  晚上,翟墨与女儿同桌吃饭,他见两个女儿神色喜悦,便问道,“可是有什么好事?”翟婉贞咽下饭粒,说道,“父亲,牛三从缮王府里出来了。”
  “哦?”翟墨略感吃惊,道,“怎么出来的?”
  翟婉贞望了望妹妹,笑道,“是婉英的主意,将此事告知了当地衙门,衙门今日午后便将牛三从缮王府提到了衙门,这样一来,牛三便有了生机。”
  翟墨放下碗筷,道,“自牛三被抓,至今也有许多天了,怎么单单是今日提人呢?”
  父亲的问题其实也让翟婉贞困惑不解,在朱简送信到衙门之后,她便焦灼起来,只是衙门迟迟没有动静,今日听闻衙门去缮王府将牛三押解出来,心中欢喜,只觉官府在缮王府一事上需分外小心谨慎,便没再去思考那数日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论牛三做了什么,他始终曾是侯府中人,”翟墨叹息道,“衙门审讯起来,侯府也未必不受牵连。”
  “父亲,牛三贩磷之事有名无实,只要尚未查到证据,衙门便只能放人,何况,那王大人曾来过府上,”翟婉贞想起去年王大人因查处偷运磷砂之事,到永安商铺开了侯府的货,几次三番上门道歉之事,道,“想来是个聪明人,牛三之事就在他的手上,此次他应该不会轻举妄动罢。”
  翟墨看着翟婉贞,女儿不涉官场,自然不知里面的名堂,“此事你不要再插手,”翟墨正色道,“若衙门来人,便让朱简过去。”
  两姐妹知道父亲审慎,便点点头,低头吃饭,心中仍充满将牛三救出来的喜悦。
  饭后,翟墨将朱简叫到了书房。
  “当日我是否与你说过,此事不能妄动?!”翟墨沉声道,对面人低头不语。“若他在缮王府,只要咬紧牙关便有活路,如今提到了衙门,他妻儿老小便要受累,你们真是糊涂!”
  “侯爷,据打探牛三并未开口……”朱简解释道。
  “他未开口是因为缮王并不想追究贩磷一案,缮王留他在府中不过是借此查看外面的动向。”翟墨背向朱简,踱着步,“现在移到官府,说明缮王对牛三暗中打探之事心中已经有了底细,牛三进了衙门,怕是……”他叹了口气,转向朱简,“牛三家眷可有安置?”
  “没……没有。”朱简低头,“我马上去安排。”
  “衙门要审案,若来侯府唤人作证,你便过去,”翟墨道,“他在我麾下时你并未入府,所以你与他并不相熟,到时只正告王大人,倘若牛三果真犯了国法,侯府不会徇私袒护。”
  “侯爷,”朱简道,“真没了办法吗?那王大人是个油滑之人,追名逐利又求官心切,若从他下手……”
  “他贪功好利之性确实能为人所用,但你怎知他并未为他人所用?”翟墨道,“不要动这些心思,否则会因小失大。”
  “是,侯爷。”朱简有些失望。
  “唉”他叹道,“唉,若你们能缓动一时,待古州铁改有些眉目,牛三之事当不会如此。”
  “王爷,”灯火通明的棋室里,陆子清站立在堂上作揖行礼,缮王独坐下棋。
  “子清来了,”缮王笑道,“快坐下,等我落下这一子。”他示意陆子清坐下,自己仍对着棋盘琢磨该如何落子。下人送上来茶点,陆子清腹中饥饿,看缮王仍在深思,便小心拿起点心吃起来。自从程明私会他,这几日来他一直想着如何将矿场登记造册的事说与缮王,三月之期马上就要到了,此事不能再拖,他便日夜兼程到了缮王府。
  喝着茶,缮王抬起头来,道,“外面的天愈发暖了,子清这一趟从古州过来,不知是否又见京都柳荫郁郁蝉声紧,一路落花逐马蹄?”
  “绿柳千枝,繁华万朵,京都景致一岁一新,草木滋荣不忘根本,在下永念王爷恩情。”陆子清躬身。当年,他才学之名广传,市井皆谓‘鱼跃龙门众人盼,状元花落陆家院’,然而京考之时,其母亲突发恶疾,他本是纯孝之人,便要弃考携母求医,是缮王花重金带了宫里的御医来,保了母亲性命,也让他安心应试,后果然中了状元。他随即被举荐到了古州,只因母亲仍没有逃过恶疾,他未赴任便为母丁忧。
  “古州可有什么事?”缮王笑问道。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初夏的暖风裹着一些虫儿的叫声迎面而来。
  陆子清也起身,立在缮王不远处,躬身,道,“确实有些事需面禀王爷,”陆子清直起身来,“铁营改制从古州着手,清查账务、清点矿场已两月有余,期间一些言论令在下心惊,不得不闻于王爷。”
  “哦?”缮王转头,“是什么言论?”
  陆子清微缓片刻,轻声道,“有人议王爷您……有非臣之心。”他低下头,等着缮王的回应。
  “何人?是何居心竟如此猜度?”缮王言语平静,问道。
  “在下不知言出谁口,但听闻之后心惊数日。眼见陛下给的三月期限已近,在下负责古州铁场登记造册现已完结,忽有一日有人问起樊猎矿场来,在下问询他是如何得知,他也只说有人长期在古州逡巡探查,至于是谁已无从获知。”陆子清看着缮王,只见他面色凝重起来,转身继续眺望窗外。
  “对此,你如何看?”少时,缮王问道。
  “在下不敢揣度陛下圣意,不过……”陆子清对缮王爷隐瞒封地矿场,私自开矿炼铁之举也甚是困惑,但此行确希望查知一二,“依在下见解,陛下此举与其说是返利归民,不如说是要借铁营改制摸查清楚铁营实情,而此次从古州入手,更直指了王爷们的封地。王爷您知道,本朝立朝有三代,陛下登基以来,仰赖众位皇叔扶持,亲政后便将同室兄弟们分封出去,而其兵权仍有一定保留,连年以来各封王在封地根基牢固,尤其是绀王爷,权势愈显,这不由不让陛下担忧。”陆子清侃侃而谈,缮王转身,踱到桌案前,坐下边听边思。“借口国库连年空虚,铁营贪腐丛生,陛下以铁营改制为切口,目的在王爷们兵权的削弱。”
  缮王抬头看着陆子清,道,“当年我们兄弟受父皇重托,扶持陛下,而现今只剩我一人,”他站起来,走到陆子清身边,侧身轻问,“你知为何?”
  陆子清摇摇头,“在下不知。”
  缮王直起身来,踱步道,“若不是我志不在庙堂,恐也落得那般下场。”他继而道,“陛下登基后,命令皇亲国戚不得干政,继而将兄弟们分封出去,以此安心。然国政废弛,仅仅一个铁营便藏污纳垢多年,朝廷却不闻不问,如今迫于无奈动手改革,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的是王爷们手里的几个矿场、一些兵权而已,”他笑着摇摇头,“这像极了他的父亲。”
  陆子清方知缮王心中早已不满,听闻此番言论他不知如何应答。
  “改制……改制,改来改去不过是多了几个郑兴郑隆之徒,”缮王叹道,他转身对着陆子清,“关于樊猎矿场,你只当作不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