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我们很像
作者:江南归      更新:2021-05-04 05:43      字数:2273
  但凤承天没有追。
  风裳被应惊鸿抱着回了他家乡院落。
  院落里依旧空空荡荡,像她回柳镇时,初初推开自己家中院落一样。
  欢颜笑语不再,只有死一般的空寂。
  她的父母归来,可他的父母却仍无半丝消息。
  落地后,他便失却了力气,将她放开,自己则跌落到地。
  风裳站在那里,叹了口气:“如今知道累了?”
  说完,她只能弯下身去将他扶起。
  她熟门熟户地找到他幼时住的屋子,摸着黑将他放到床上,要去找火折子时,他一把拽住她,将她拽到床上,同他一同跌倒。
  风裳也没有挣扎,只是道:“贞贞,有时我们很像。”
  他嗯了嗯,粗粗喘着气,似在忍着极大痛苦。
  “你应该问问我,我们像在哪里。”
  “哪里?”
  “有时都像疯子一样,不要命!”
  她一把打开他,就下床而去。
  依旧是摸黑在他屋中翻出多年未用过的火折子,将屋子点亮,之后又去其他房间里找来药物。
  她把一堆清理伤口的东西摆床上,对他指指:“喏,你自己处理,还是我来处理。”
  他闭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但呼吸紊乱,明显未晕过去。
  风裳叹口气,跪坐在床下,问他:“哪里伤着了?”
  应惊鸿指指腿,指指腰,又指指心口。
  风裳觉着不妥,不妥。
  “你是想让我将你脱光吗?”
  他低低嗯了嗯:“你若愿意,也可以。”
  她起身,无奈道:“我去叫凤承天找大夫来。”
  “你知我脾性,除了你,其他人来,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风裳看着他,仍是无奈:“好好活着,娶妻生子,安然度日,不好吗?”
  但说完,她自己却先笑了:“我忘了,这一直是我很多年前强加给你的愿望,但你是否喜欢,我却不曾问过你。”
  他却猛地从床上扎挣起来,一下子握住她手腕,又将她往自己身边扯去:“你知我心中有不得已,你知这些年你的愿望何尝又不是我的愿望?既如此,为何不过数月时间,你就已变了心!”
  “应风裳,我守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过我就只是离你远了些,你就变了心!”
  他将她的手腕越握越紧,许是因着紧张,又许是因着愤怒,或是什么,他那样的紧,紧到想将她捏为碎片,再由他重新拼凑。
  这样,她是不是便再属于他?
  她终是因痛意哭出:“可是,是你先有妾室,你又何曾问过我,初入长安,将军府外,看你妻妾成云,候着你归来,而家仆却说他们从来不曾听过有一个叫应风裳的人!哪里是短短五月了,这五年,你给过我一丝希冀么?应惊鸿!”
  他不准她再说,两手将她抱到床上,俯身吻了她。
  烛火微渺中,他在她唇上摩挲,他的血沾了她一身,便听他对她说:“可我从不曾碰过她们分毫!”
  风裳却仍是欲语泪先流,他便不能将那些妾室许人么?又为何一定要收到他的房中。
  但这个问题毫无意义,她想到柔然,想到翎儿。
  她们甘愿守在这个男人身边,便足以证其情意。
  他和凤承天都长了一张祸害女子的脸。
  他终将唇自她唇上离开,单手轻捏她的下巴,问:“那他呢?他可曾碰了你?”
  风裳心里此时已是百般滋味,却偏生不知该如何处理。
  决然离去么?
  崖底已做过一次,在苏州历经生死后,她便再狠不下心来看她被他丢在身后。
  因为,她也曾被他那么丢过。
  门,被猛地踹开,一个高大身影走了进来。
  “朕已将她还你足够时间,如今,她该回来了。”
  崖底,她冲他大喊,就那么将应惊鸿抛下,那时她眼里的愧疚他看得真切。
  所以,今日他不阻她。
  但如今,他已给了她足够时间,他不会再有很多耐心留她给这个男人。
  但应惊鸿又怎是那种轻易会让人将自己珍爱之物抢走之人。
  即使那个人是皇帝。
  可风裳觉着她受不了了,为何会发展到如此模样?
  她伸手制止二人继续说下去,她说,想去看看陈蛋。
  在门外偷听的应百年也立即拉着自己妻子跑进来,做和事佬,一面要邱珍跑过去,护着自己女婿,一面则在凤承天面前讨着饶。
  风裳看不下去自己父亲一副狗腿样,虽然有时候她于凤承天有事相求时,也是这样一副狗腿样。
  她看了眼凤承天,二人一时竟是相顾无言。
  她的脸色一时间有些惨白,走到门口时,几乎已要哭出来:“你们两个,还是别打了吧。”
  最终,她出了门。
  这一出,才看到,方才在邻院的众人又赶到了这边来。
  而常如月就候在门外。
  看到她出来,将头扭到一侧,又拭去泪水。
  风裳心里亦是愧疚,但没说什么,欲出院落。
  常如月却几步又追了上来,拉住她衣袖:“你是怎么得到他的心的,教教我。”
  果然,执壶姐的心思,风裳永远猜不到。
  邱珍又几步上前,将风裳拉过,忧问:“裳儿,你准备如何?”
  风裳捏捏眉心:“中秋将到,应家伯父伯母可有消息了么?”
  邱珍致自己女儿不愿回答,便默了声息。
  风裳希望能留扬州与父母过个中秋再回长安,故而大队人马便继续留于柳镇休养。
  中秋前几日,风裳日日去坟墓前看望故友。
  而应惊鸿与凤承天分隔两院,也无再起波澜。
  柔然日日照料着应惊鸿,倒是常如月,成日里缠着风裳不得逃脱。
  中秋那日,风裳想着吃些家乡种着的毛豆,应百年疼女儿,天色将晚时,披了件衣服便出了门去找活着的邻里讨要毛豆。
  晚间,众人齐聚风裳家的院落里,应惊鸿亦来了,由柔然陪着。
  常如月时常想靠过去,应惊鸿便蹙了眉,眼中生出些厌恶来。
  风裳坐在最角落,离凤承天与应惊鸿都远些,免得二人起了冲突。
  倒是凤承易,挨着风裳坐了,给她夹了这个夹那个一副殷勤样。
  夹着夹着,风裳就被凤承易给夹到了凤承天的旁边。
  结果,就换成了凤承天给她夹菜。
  风裳有些不自在,应惊鸿似总朝这边看来。
  邱珍看出女儿心绪,朝她招招手:“裳儿,娘亲肩膀有些疼痛,可否能替娘亲捏捏?”
  风裳立即如临大赦,起身就朝邱珍而去。
  这一落座,风裳就听到自凤承天那边传来的杯盘掉落的噼里啪啦声。
  可想而知这人生了气,摔了瓷盘,浪费粮食。
  却谁知,凤承易大喝一声:“是谁!快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