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作者:玖年好久      更新:2021-05-04 02:43      字数:3179
  第二日一早天就停了雨,大家收拾好了东西重新上路,或许是流寂昨日熬的汤药真的有效,那么冷的夜却硬生生没有一个人着凉,对此那些侍卫都认为是托了流寂的福,对她是感激不尽。
  一路虽有些泥泞但好歹也算通畅,周遭也都派人探查过了安全得很,等到了晌午时分星宿便吩咐在树林中暂时歇下,小姐们也都下了车子靠在树下休息,喝些水,用些点心,不过一路的颠簸让她们不光面色憔悴还有些食欲不振。
  林堇色皱着眉头靠在树干上休息,不时说就同坐在身边的深从云说两句话,但深从云脸色不是很好有些憔悴,对她的搭话也是有两句没两句的,林堇色也只当她晕车不适没有多想。
  流寂在马车边拿着水囊喝了一口水,有意望向深从云,她原本明艳惊人的倾世容颜染上了倦意和疲惫失了几分色彩,只一晚上佳人便消得憔悴。流寂微微暗叹转眼却眸光一闪顿时就停住了正要抬手的动作,一条黑红相间的环形蛇正扭曲着身子往林堇色和深从云的身边缓缓爬去,可那树下的两人对此却是一点都没有发觉。
  流寂快速四下瞧了一眼,没有蛇群,只有这一条蛇,蛇,有毒。周边的侍卫都离得远,她赶紧将手里的水囊丢在了一边靠了过去,对坐在地上的两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努力把自己的声音控制到最小:“别动。”
  林堇色和深从云一时间都不知道流寂这般举动是为何,疑惑的很。突然就听到身后的其他人倒抽冷气的声音,林堇色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好感觉,揣着一颗惶惶不安的心忍不住稍扭了头往侧看,跳入眼帘的一条可怖的环形蛇,吐着猩红的蛇信子“嘶嘶”地正往自己这边靠近,看着几乎快要近到咫尺之后她张惶失措,实在控制不住忽然顿时大叫着起身跑开,巨大的动作和声音一下子惊动了蛇,受了刺激之后扑着咬了上去。
  可不巧林堇色跑开的时候顺带拉了深从云一把将她摔在了地上,蛇扑过去的时候就正好咬在了深从云的小腿上。
  “啊!”深从云发出一声痛呼。
  蛇咬了深从云之后便爬离远了一些,在中间扬着可怖的脑袋悠悠晃着。
  事出突然,星宿他们在前面离得远一时过不来,众女都害怕到不行,个个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起来,尤其是林堇色,在躲开了之后退到远远的地方看到这一幕她整个身子都吓的冰凉,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
  流寂皱着眉头道:“都待在原地别乱动别出声。”
  一声令下,那些少女好像突然有了主心骨个个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以免自己受到惊吓在尖叫出来惊扰了蛇。
  流寂略担忧的看了深从云一眼,她痛得连声音都喊不出,弓着身子白着一张脸,流着冷汗。
  流寂收回目光专心打量着那条蛇,和昨天那些是一样的,它爬行的地面不算平整有着些许的小沟壑得引开,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捡过一边的树枝,伸出手指在蛇的面前慢慢摆动,保持着距离吸引它的注意力,缓缓将它引到了一边比较平整的地面上。
  流寂自己往后面退了退,蛇仿佛知道她并没有恶意便慢慢地往另一边爬去,可偏偏那个方向正好站着一个小丫鬟,看着蛇那恐怖的样子又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尖叫得哭了起来,尖锐的声音刺透了流寂的耳朵又一次刺激到了蛇,来不及暗恼流寂就迅速用手里的棍子劈向其蛇后脑门,也就是正所谓七寸,另一只脚帮忙压住蛇体后部,然后才扯紧了嗓子对着青箩喊:“快拿个布袋过来。”
  伸出手去,右手捏住蛇的头颈两侧,左手捉住蛇的后半身,冰凉的触感让她一阵发怵,赶紧先将蛇身放入青箩拿过来的布袋里,最后才将蛇头放入,然后把口袋抖动几下,确认了蛇集中于袋底下不会反咬之后才将袋口扎紧扔到一边。
  一顿二叉三踏尾,扬手七寸莫迟疑,顺手松动脊椎骨,捆成缆把挑着回。
  这些抓蛇的诀窍流寂都知道,有些制药也需要蛇胆什么的,但是让她抓蛇她就控制不住的心里发怵,那冰冷的触感实在让人不适的很。所以需要关于蛇的药材的时候,流寂宁愿去街上花高价买。
  今日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她才会主动去碰,做完这一切的流寂急忙将布袋丢在了一边自己跑到了深从云的身边,让人拿来清水给她的伤口冲洗,伤口暗青,果然有毒。
  “我没有药了,但是需要尽快将蛇毒吸出来,会疼的,你……忍一会。”流寂边说边洗净了自己的手。
  深从云苍白着脸靠在树上艰难的点点头。
  在她的伤口上划了一个很小的切口以便排毒。因为之前自己带的药粉已经全给林堇色的小丫鬟用了,所以此刻只能用最寻常的方法给深从云处理伤口了。
  流寂见她准备好了就要俯下身去帮她将蛇毒吸出来,却在即将要碰到伤口的时候被人一把拉住。
  星宿听见声音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她抓了蛇,靠近了就发现她准备去吸毒,来不及多想星宿就一把拉开了她自己背对着深从云。
  流寂抬起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有些着急:“殿下,她中毒了。”
  “我知道。”星宿只认真地看着她目不斜视:“但是不准你去。”
  流寂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碰到任何一点点危险,可四下瞧了一圈,围着的一个个都是被吓坏了的小姐,那些侍卫知道深从云被咬伤了正在处理伤口也只远远围着不敢过来,要是瞧见了什么不该瞧见的那就是毁了人家小姐的清白。
  她又看了看正盯着星宿后脑勺发呆的深从云,然后有些无奈却是认真的看着星宿:“可这里除了我还有谁能帮深小姐解毒?殿下你要来么?我不救便只有你了,殿下若碰了,得为深小姐往后余生负责,殿下想好了,我便都听你的。”
  深从云在星宿的身后听到流寂的这段话猛然闪过喜色,看着面前这个男子欣长的背影蒙着雾气的眸子遍布希翼的光亮。
  星宿看着流寂正乖乖地等着自己的回应,唇角柔和眼神却倔强,不知怎么就忽然想起她曾经在深夜里说:“如果会走,我全都不要。”
  她曾经说:“倘若真的有那么一个人碰到了,若能相依白首唯一人,除了死别绝不生离,那便生死相依不弃不休。若不能从一而终不背弃,自己孑然一身兀自江湖山林倒也自由自在,没有人规定,活着,非的和别人一起活着。”
  这才是她要的,不是至高无上,而是独一无二。
  这会子她会这么问自己是准备让自己来替她做这相依白首还是孑然江湖的决定了,星宿轻笑着,在没遇见她之前,他就没想过心里会装着一个人,在遇见她之后,就再也没想过除了她还有别人。
  他要的和她一样,简单又利落。
  星宿在众目睽睽之下牵起了她的手,把话说的很温柔:“我想好了,你听我的,深小姐,冒犯了。”
  这话的意思是他要救自己?他愿为自己的余生负责?深从云心里一喜,脸颊染上红霞略有些害羞的低下头去。
  流寂闻言心中一凛,微不可查的暗了眼神,她牵起嘴角很是恭顺:“既然如此,我听殿下的。”
  话音落下,流寂的便脸上绽开了得体的笑容,将被星宿握着的手不着痕迹得抽了回来,往后退了半步再不言语了。
  周边围着的小姐还未从刚刚的慌乱和惊吓中缓过神来,这会子又一个个表情诧异地看着这一切,她们不知道事情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现在的情况是星宿殿下要自己替深从云处理伤口?看了人家的腿也就是说要纳了深从云做侧妃?清醒过来在艳羡深从云的同时又有几分怜悯或是嘲讽地看着流寂,这王妃也太可怜了,还没成亲呢自己未来夫君就当着她的面要别的女子。
  即便流寂现在瞧着面色如常,但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在硬撑着。
  青箩一下子鼓起了自己的腮帮子就想为自己小姐抱不平,殿下这也太过分了!
  她刚想走上前去就看见星宿先她一步拉住了自家小姐的手,目光专注神情温柔,从小姐的腰间拿过那条绣着秦艽花的白色丝帕,交叠着用帕子蒙住了自己的眼睛,然后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小姐的手背上似乎是在对她笑。
  流寂当下就明白了他是要用像上次救星移一样的办法,看着他的眼睛被丝巾蒙住,有一股清甜和酸涩的酥麻感同时涌在了她的心口,她突然就对他有了些歉疚。
  即便是知道了自己对他的心意她也从来不敢毫无保留得全部相信他,在一段感情里,即便是再骄傲在自信的人也会惶惶不安,她会害怕,也有些患得患失。
  可是,除她之外,他还主动握过谁人的手?
  没有!
  从来没有!
  不该不信的,对他,不该有一丝犹豫和怀疑的!
  流寂忽然主动抓紧了他的手,即便知道他看不见她也看着他笑,真心的,美到让万物失色。
  星宿,这一次,我信你。
  将一颗心全部毫无保留完完整整地交付给你了。
  请你好好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