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倒数二十四小时
作者:
枼十七 更新:2021-05-03 19:40 字数:2118
那还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回忆像是蒙着纱,摸不清的怅然若失。
“哈斯塔,侧拉伊诺,哈丽蕾克,比克,特苏鲁,伊塔库亚,罗伊格尔,扎尔,拜亚基,「nirvana」!拜亚基,扎尔,罗伊格尔,伊塔库亚,特苏鲁,比克,哈丽蕾克,侧拉伊诺,哈斯塔,嗬,哈斯塔……”
老人的喉咙里发出并不类似于人声的嘶吼,而从小跟随祖父修行的菲欧娜知道,这个咒语的真正含义——大海的主人会庇护他羽翼下可怜的人民,毫不留情的针对敌人。
人们害怕着神的力量,却又寻求着神的庇佑。
“哈斯塔!嗬,哈斯塔!”
她的声音沙哑的快要辨认不出了,却还是坚定的赞颂着她的神——到底是赞颂还是怨恨,也没有人说得清。
“我还是受您庇护的人儿吗,我的神?请救救我,请救救我于这苦难的悲痛中,像北星圣母一般指引路途,而我不该错过我的真心,我要服从您的,必定是服从;我要爱您的,不可有一丝牵挂。”
涅槃的祭品是纯洁的少女,这并不是那么难找,实际上祭司本身就是祭品的例子在极端主义崇拜下也并不少见,而菲欧娜已经是村子里最后的祭司了。
如果这次献祭不成功,她也没必要活着,不如死于自己一直羡慕着的神的身边。
从小祖父和父亲就告诉她,神是至高无上的,后来母亲失心疯,大逆不道违抗了神嫁给父亲,她是埋怨过的,她甚至长久的憎恨自己的出生。在双亲被驱逐的日子里,被破格留下的她只能接受别人厌恶的目光,当抚养她的祖父也老死,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而今天终于,死神也光顾了她。
“你所要求的该有的,地上就要落实;你所指导的甘霖的阳光,无一不是恩赐。只是啊,我的神,您太过仁慈,您将我们包在了手心里——但您的人民是努力耕耘的,他们不愿无所事事。”
许久没见晴了,湿嗒嗒的地里植物蔫了个东倒西歪,村里人都苦着脸。穷山恶水出刁民,只要给一个契机,他们什么都敢做,何况只是一条无关紧要的人命。
“啊,哈斯塔!”
她的胸腔鼓动着,喧嚣着,究竟是要落到底了——
「我的神,杀了我吧,这些人不值得救赎。」
她不敢说实话,祖父的尸体是大家一起埋葬的,如果她表现的不好,不仅她会死,连祖父也走的不安生。
直到她听见一个柔和的声音,不该是威严的大海之主的声音,却又像微抚的海风,叫她肝肠寸断。
这样温柔的神明啊,她是为他死的吗?这并不能算是个遗憾,只叫她想在死前多看一眼……一眼够吗?两眼吧?还是三眼?
“我的孩子,村子的魂魄消散了,海在哭泣,可是他们都听不到。我很痛,我的心脏被剜了好几刀——我阻止不了海了,他就要来了。”
“您不是海之主吗?”
菲欧娜小心翼翼。
“不,我只是被他抛弃的一部分,对他的恨给我力量……但是灾难来了,人们都崇拜哈斯塔了,我反而变弱了。你能帮帮我吗?你是个好姑娘……”
“我的神!他们不明白您的心意,他们在怨恨您,所以才信仰哈斯塔的!您根本不需要救他们!”
求求你了,让那些家伙去死吧,求求你了!
但是在这心地善良的神面前,菲欧娜不敢暴露自己真实的想法,即使她知道神轻易能明白她在想什么。
哦,让她看起来更楚楚可怜一点吧,拜托,这是这个女孩儿第一次为自己许愿。
“我亲爱的……菲欧娜。”
神终于叹气,捧起她的下颌,亲了亲她的额头,言语中却没有气恼怨恨。
这才是她所爱、所愿意奉献一切的神,菲欧娜心想,她全身上下的细胞都为这个动作欢呼雀跃。
“我的神,请告诉我——告诉您唯一的信徒,如何才能拯救您!我发誓会付出我的一切!”
“哦,我的孩子,别这样……”
“我会救您的,求您了!”
“啊,好吧……我听说走出村子,在西面的山脉背面有个庄园,庄园的主人知道世界上一切诅咒解除的方法。”
……
在灰色墙壁间醒来已是他所习惯的日常,以及长此以往的镇定剂气味,浓郁的有些过分。
若说这里还有什么外来的添加,无非是红色的盒子和红色的椅子,都是致命的东西。
失去记忆后,他和任何一个恶劣暴躁的囚徒都差不多——幸福千姿百态,而绝望却往往是同一种模样。他从“同事”的日记里得知,这是自己过去认识的人,可他的脑海空空,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念想。
洗脑成功了,成功的过于彻底,而他也成为一个出色的执行者,一个被恐惧和诅咒的人。
“杰克,你在吗?”
他听到有人在呼唤他——特意走进了这片浓的仿佛氧气稀薄的雾,来拜访他这个不好客的主人。
这样无礼又大胆的,大抵是那只小金丝雀吧?
“我当然在了,只要你希望。”
“杰克,我要你帮我一个忙,别着急拒绝我,这是最后一个,不是很难,至少对于你来说不是。”
“说来听听吧,我对你一向仁慈。”
“真正仁慈的人才不会王婆卖瓜呢。没什么,我必须在祭坛上亲手杀死菲欧娜,这样「他」就回来见我,那个时候,麻烦你把我给你的信物放进我的手里。”
“信物?”
那孩子有些青涩的一笑,递出手中鲜红色的玫瑰。有些刺眼了。
“这很配你的手杖吧?”
是啊,应该很配。他的手杖本就应该配着花儿吧?即使他不记得,却赞同这句话。
过去的花儿早已枯萎了,留着残梗败叶,及零星三两片勉强挂着的花瓣,无论是样貌还是香味都不及新的这朵,他却没有换下。
到底是过了太久,他不敢饰上新花。究竟是忘记还是不敢提起?一点一滴的看不见的裂缝遍布在面具上,马上就要碎开了。
“我知道了,你走吧。”
莫布只是安静的看了看他,像是死去了很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