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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巡游结束，柳上书回到幸福花园售楼处近午后两点，顾上不吃饭，先在周围转了一圈。小广场上的礼台已拆完，留下一个拱形门在阳光中矗立，地上纸片等垃圾遍地，路边摆设的花圃被踩踏得一片狼藉，锦簇的花箱只剩下一根根光秃秃的根条，在喧闹中默视着这半日的川流不息。派发免费礼品的摊点没了围观的人群，敬业的供应商员工们还坚守着推广阵地，向往来的人流散发着传单。售楼处依然人气旺盛，围着沙盘的、边聊边用着点心的、观看工法展件的、咨询详情的、预订洽谈的……准客户们挤满了三百多平米的大厅。销售顾问们分成多组，讲解、带看，穿梭于售楼处、展示区、样板房和工地之间。
  柳上书找到秦纪春，询问蓄客情况，秦纪春说道，到下午一点将近200组客户交纳了订金，他估计全天下来，蓄客量应该达到五成以上，加上昨天的八成左右。照这样情形，保持适当的广告投放加日常及周末小活动，一个月内就可以完成蓄客。
  柳上书疑问道，会不会过于乐观。秦纪春笑言：“柳总对自己的活动没信心么？”说着，指着手机道：“公安局官网刚出的消息，观看巡游的市民达到20万，在海都，这种场面史无前例！柳总，小心同行‘暗杀’你。”
  “人流要转化为客流才是目的。”柳上书不禁由衷喜笑。
  “加上有回购承诺作支撑，我个人信心满满，一个月内蓄客到位！”秦纪春激情振奋，接着，以商量的口吻道，“下个月‘包机看楼’的大活动可以省掉了，留给我用吧？”
  柳上书摆摆手，笑道：“‘乙方不可以泄露甲方商业机密，以及将甲方营销创意用于其它项目。’这条款秦总忘了？”
  “大活动的效力太惊人了。”秦纪春叹道，半真半假地坚持着欲借用“包机看楼”策划，“我给你付顾问费嘛。再说，条款又没具体明确创意内容。”
  柳上书婉拒：“市场瞬息万变，谁能确保一个活动就能完成目标。你们人才济济，相信大策会有更好的高着。”
  话音刚落，蓝玫快步走过来：“柳总，快去看下吧，映兰姐累得差点晕倒，还吐了。”
  柳上书嘱咐秦纪春盯好现场，随蓝玫进了售楼处的里间办公室，舒映兰半捂着嘴，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发愣。
  “怎么样，撑得住吗？要不回去休息吧？”柳上书关切地问道。
  “没事，只是有点累。”舒映兰说着，对蓝玫道，“bb多事！”
  舒映兰起身往外走，柳上书明白强劝无用，交待蓝玫：“看着点她。”同时随二位出了办公室，对着舒映兰的背影道：“我跟范以甄说下，让她多分担些，你在台面坐着就是。”
  柳上书挤出售楼处大厅，场外人群中，穿着华府销售工服的一名置业顾问朝着不知何到来的钱婧大声地理论着：“……我们不想来，你要我们来，我们来了，又排不上班；要回去，你又不让，两头不落事，还给不给我们接活啊？”
  钱婧气呼呼手舞足蹈：“叫你呆着就呆着，你那么多事干嘛，还教训起我来了，知不知道你的身份？”
  工服顾问：“身份不重要，赚钱重要，你保证过会让我们轮班，傻站几个小时了，看人头啊？”
  “站也是工作，轮不到你说三道四。”钱婧怒言相向。
  “啥是说三道四？我只是说事，事儿总得有个理吧？你这样安排没有道理嘛！”
  “我安排有我的道理，赶紧给我进去！太猖狂了！”
  “那你把道理讲清楚我自然就进去了。”
  “没教养了。别跟我扯淡！”
  “这哪是扯呀，聊工作嘛！”
  “不跟你瞎聊！再乱来开了你！”钱婧最后警告，抬头见柳上书出来，走过去。
  “聊会儿呗，再聊个十块钱，闲着也是闲着。”钱婧背后传来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挑战。
  一旁看戏的秦纪春忍俊不禁，笑出声来，看似痛快而解气。柳上书仔细打量了下“工服女”，原来是苗婴俏，心里也直笑。
  钱婧气得面目鼓胀，顺了顺气道：“杜总让我们把一部分华府的展架摆过来，不会有意见吧？”
  柳上书：“能给华府引客是双赢，我没意见！”
  “还有，我们派过来一组销售根本就没上场。”指着秦纪春，钱婧道，“高总让他排班，不当回事。”
  秦纪春平静地回应道：“高总说的是做后备。事实上用不着后备，有问题吗？”
  “好意来帮忙，把她们晾一边，算怎回事啊？柳总你说说。”
  “我看这样，下半场把她们排进去，我去安排。不过，这事事先应该通个气，也不能太不把我们当回事！”
  柳上书把钱婧加塞的事交待给范以甄后，去就近的餐馆去吃午饭，适逢万方和直播小分队举酒正嗨。柳上书加入其中，嘱意只加了一份炒米粿，就着剩菜和万方边吃边聊直播和网络推广情况。餐聊中，万方告诉柳上书，从个人渠道得知，海岸地产正在策划包机看楼活动；另一家也是本地的泉林地产在酝酿搞一次海峡经济协作区地产价值论坛。万方还提示柳上书，这两家公司的楼盘都是由大策在代理。
  柳上书：“你是指……”
  万方点头会意：“柳总和我们沟通策略时说得太具体了，圈内都知道那个人向来德性不好，要防着点。”
  柳上书感谢万方提醒，告诉万方，刚才秦纪春还提出借用“包机看楼”的创意。
  万方：“这就坐实了是他在搞鬼。”
  柳上书长嘘一口气：“这么明目张胆的事也做得出？！”
  万方不屑地说道：“他什么做不出？！别看他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十足的伪君子。柳总你来海都不长，很多事不了解。”
  柳上书：“现在的问题是，如果被窃用了，我们没有替代方案。”
  万方也表示头痛。
  柳上书：“好在今天的活动给力，估计用不上‘包机看楼’和论坛方案了。但是，开盘方案如果再被别人先用，麻烦就大了。”
  万方：“这个还好，其它公司模仿不来，他们没有自己的球队。即使做一场赛事，和房产品牌不搭界，效果上不来。”
  柳上书同意万方的看法，不过，觉得当着自己的面被人算计一把，实在呕气。诚如秦纪春在售楼处所说，合同中没有明确具体的创意，这样，即使走司法程序也解决不了问题。
  万方：“我们私下商量过，如果这事到时真做了，发动大家在网上揭批、声讨，让他名声扫地。”
  柳上书：“能做得出，就不会在乎名声了，风头过后，生意照做，毕竟，他的公司规模摆在那。”
  万方：“这倒是。大千世界，总是小人多得意，不公平。”
  晚上七点多，售楼处仍然灯火通明，稀稀落落还有一些参观、咨询的市民。三个案场团队和驻场财务开始汇总当天下订数据。高强领着几名酒楼服务生抬进来几大桶饺子，高声说道：“大家忙完先垫垫肚子，开完会还有大餐。”
  如秦纪春估计，幸福花园首期505套房源当天完成预订278套，加上前一天授荣订出的133套，共计411套，蓄客完成率81%。总结会开到近九时，四方团队开赴鹿港樵舍。
  开席前，高强讲明用餐规则：大家一起干一次杯，以表庆祝，之后禁止向领导敬酒，但相互之间可以小酌，适量，宗旨是热闹、有度。明天以及后续还要大忙，所以，要吃饱、吃好，完了休息好。
  刚干完庆功酒，柳上书的手机响了，熊伊人来电：顾小白为表示感谢，邀请宏大公司和合作方团队去桐馆唱k、联欢。霞庄的人已到，临时想起，故而这么晚通知。
  柳上书征求高强意见，高强应允，但不要搞得太晚。柳上书宣布：“请大家在一个小时内用完晚餐，没喝好的到桐馆补齐，霞庄方面邀请大家联欢。为保障睡眠时间，今晚的娱乐时间不得超过12点半。”
  主力女军们鼓掌欢呼。
  舒映兰一脸疲惫，吃完饭向高强请假先回，柳上书一旁再补充说到，下午还差点晕倒。紧跟着柳上书的杰西卡冷眼看着，一脸无趣，醋意十足。
  秦纪春说是还得赶场子谈策划，带着展雄要先走。万方瞥了瞥秦纪春，朝柳上书投来颇有意味的目光。
  桐馆是夜拿出一间可容纳几十人的大豪间，备足了高档洋酒、红酒、啤酒，连矿泉水用的都是法国原装进口的依云，由此可见顾小白对当天效果的满意程度。高强、柳上书领着大家进来时，霞庄项目部的俊男靓女已经热闹开了，唱着，跳着，喝着，聊着。两股队伍汇合，不用介绍，大家自来熟。
  唱k、跳舞是年轻人的主场，高强、柳上书主动往侧边座位靠。杰西卡找过来，挨着柳上书坐下。高强倒了两杯xo，自己端上，递给柳上书一杯：“什么话都不说，干！”杰西卡给二人续上，自己也倒了一杯：“祝贺你们！”
  一会儿，熊伊人进来，礼节性地敬了高、柳二人一杯：“顾总在泡澡，待会儿过来。”完事出去自忙了。
  瞧着万方、应瑾、范以甄这些老总、经理敬过之后，大眼睛蓝玫来敬，干完拉着柳上书又喝了一杯，翻着白眼看了又看柳上书座边的杰西卡，似是非常反感。蓝玫对柳上书说道，近一段时间以来，舒映兰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经常走神，让他多加关心。
  灯光闪烁中，一高大丽影快步移来，一手端着盘烤鹿肉，一手拎红酒瓶，手指还夹着高脚酒杯，似是快夹不住了。柳上书看出是苗婴俏，上前接过烤肉放下。
  “先和强哥喝一个再找你。”苗婴俏对柳上书道。周座的人闻言面面相觑，在宏大，还没员工敢称高强为“强哥”的。
  苗婴俏给高强找了一个红酒杯倒上：“强哥是大领导，婴俏敬您。”
  高强问道，工作感觉如何？苗婴俏道：“事不多，人不少，但没说得上话的。”
  高强：“和大家没处好？”
  “我可是拿出了肝胆相照的诚意，可大家都喜欢装深沉，不爱说话，贼阴贼阴的那种……”苗婴俏撇嘴说着，边用手比划着。
  杰西卡抿着嘴笑而不发。
  柳上书把下午苗婴俏和钱婧论理的事向高强描述了一遍，高强也笑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苗婴俏给柳上书倒上红酒：“来，二把手，谢谢你下午照顾我们的‘生意’。”
  顾小白泡完澡来找柳上书，柳上书向高强介绍：“这就是西山投资公司的顾总。”
  高强客气地伸手相握：“久闻大名，幸会！”
  顾小白：“幸会！知道你是我们这的vip，没想到这样见面。”
  苗婴俏拉了拉柳上书，附在耳边道：“土豪来了，我们跳舞去吧。”顾小白虽然没听到声音，看了看情形，对柳上书道：“既然美女来找你，去吧。我和高总先聊会儿。”杰西卡借口上化妆间，也走开了。
  两个舞技都不太娴熟的人在舞池边上笨拙地相互搂着，随着音乐轻摇慢摆起来。
  “揽紧点我会吃了你呀，感觉都要掉了，让我怎么走步？”苗婴俏低头看着比自己还略矮的柳上书道。柳上书左手试着贴紧了苗婴俏丰盈的腰身，明显的触感和体温感迅速传递到大脑。苗婴俏胸间波涛随着舞步上下震颤，刺激着柳上书的荷尔蒙，同时也生出一股罪恶感，因而不时地把脸别向一边。
  苗婴俏感觉到了柳上书的不自在，噗呲笑出来：“你不是没女人的男人吧？”
  “你话多了。”柳上书怪罪道，“有点累，不跳了。”说着，往别处找了个空位坐下，饮了杯冰啤酒。苗婴俏也跟了过来，柳上书不解地看了看她，叫她自己玩去。
  “怎么，我是老虎么？”苗婴俏贴着柳上书坐下，“我家老朽说你还不错，知道什么意思吗？”
  柳上书呵呵邪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好男人，更不是你的菜。”
  “话不能这么说，你有反应，说明还是有可能的。”
  “看来你还是‘老司机’啰？”
  “理论上是，还没实操过。”
  “我可是‘老司机’，不怕我祸害了你？”
  “没事，先借我练练手呗。”
  “还是离你远点好，我可不敢沾你。”
  “哈哈，怕姐粘你呀？”
  柳上书不想搭理她，独自玩起手机来。
  “我知道钱总想坏你。”苗婴俏转换话题，“你好好巴结我，我给你做卧底。”
  “呵——”柳上书笑出来，“你做卧底？还没进角色全世界都知道了。”
  “你可别小看我了，胆大心细，等着瞧吧。”说着，找小姐妹去了。
  “你挺招蜂惹蝶的嘛，小菜秧子都不放过。”杰西卡见苗婴俏离去，拢过来。
  “就一虎妞。”柳上书轻描淡写地说道。
  “困乏了，我去休息。你今晚也别折腾着回去，给你开了间房，多睡会儿。在我隔壁。”杰西卡丢下一个钥匙牌，转身走了。
  蓝玫看到柳上书一人孤单地坐着，陪着玩了会儿骰子赌了几杯酒。
  顾小白和高强聊完，把柳上书拉到房外：“高强对我好像有防备心理，可能顾忌我是‘官二代’吧。我做的都是阳光下的生意。办事过程中，有些部门和熟人或多或少会额外给我点面子，但也仅仅流程上顺畅些而已，从没特殊照顾，更不会有输利、让利的腐败关系。你找机会做做高强的思想工作。相信我们一旦合作，能做点事情。”
  顾小白的揣度只是高强远虑的一部分，高强更担心的是，海都宏大的那一小撮人对柳上书步步紧逼，大有“庆父不死，鲁难未已”的态势。时机成熟时，顾小白会不会挖墙脚呢，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