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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心谋划、筹备的海都市首次花车大巡游在柳上书的期待与忐忑中终于来临。根据既定安排，上午八点半嘉宾签到，九时，仪式开始，领导讲话、舞狮前奏约一个小时，十点左右开始穿街巡游，为时两个到两个半小时。
  按理，这天是柳上书的主场。事实却非如此，他倒成了最清闲的人，像一个旁观者。原本由他主持的仪式，改为与公安局合办后，由涂国强处长主持，舞狮点晴也不参加，原因是人员太多。海都宏大八名领导班子成员，除杜建业代表公司作主旨讲话外，还有七人，而狮子的数量只有五只，高强和柳上书商量后，两人主动让位。
  七时三十分许，柳上书驱车来到幸福花园，现场正有条不紊地忙起来了。除售楼处留了三人值守外，舒映兰带着三方销售人员帮着整理摊位。这是重要现场安排之一。活动当天，为了聚集人气，邀请了十家生活用品供应商设点推广，每家拿出300份推广产品现场免费派送。忙完这个事，接下来，她们还得配合杰西卡做接待，再下来才是回售楼处接待到访客户，讲介，带看，签订购房意向书……
  这天倒像是杰西卡的大日子。前一天晚上虽然对过所有流程环节，但到实际执行，千头万绪，不能有半点差池。柳上书到现场时，杰西卡正挥着对讲机给礼仪团队的小姐妹作工作交待，一本正经地板着脸，语速也比平时快多了，很拼的样子。柳上书看着、想着：大家闺秀也有常人的一面啊！
  万方边指导着较正摄像机位，边和身旁早到的媒体朋友聊着天。
  柳上书看着现场的忙碌，自己不插不上手，便朝站在拱形门前有说有笑的高强、秦纪春走去，一旁还有被冷落的方妲菲。
  柳上书抬脚正要从两排礼仪小姐间穿过，队伍另一头的杰西卡见他走来，换了一副面孔，笑岑岑地指挥道：“大家跟我一起喊——柳总好！”
  “柳总好！”齐刷刷的声中，柳上书俨然受到贵宾礼遇，被杰西卡调弄得一时难为情，昂首阔步也不是，低头快行也不是，摇摇头朝前走着，恰遇一熟悉的目光，到了跟前，听得轻声问候：“柳总好。”柳上书一看是那天在桐馆“陪睡”的阿玮，微惊中点头回应。
  “尽会整事！”柳上书带着风经过杰西卡身边，佯恼道。
  杰西卡一手捂着嘴强忍着没笑出来，俏皮而妩媚。
  在高强一旁若即若离站着的方妲菲见到柳上书到来，关心地问候：“早上好！都准备齐了吧？”
  柳上书：“齐了，目前还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高强一把扯过柳上书，笑中含愠，对秦纪春道：“柳总来了，你问他，点睛有没有他？”
  秦纪春讪讪地笑道：“你说了我当然信。我的意思是，大钱都花了，应该多请几只狮子，让我们合作方也露露脸。”
  柳上书听出秦纪春小家器的德性又犯了，在争出场的机会，没作声，抬手示意二位继续聊，转向方妲菲道：“你今天怎么也来了？”说完，又觉得自己问得冒失了，“我是说，怎么来这么早。”
  方妲菲娇怒地小捶柳上书一拳：“我怎么不来，你们的大日子啊！太把我当外人了。”又斜指着高强道：“他也是，这么久都没搭理我一下，只顾着和别人说话。”
  “谈事呢。”柳上书解围道，并不知道高强心里介意着方妲菲在扬子洲“聊骚”的事。
  杰西卡领着舒映兰走过来，对柳上书道：“对一对花车上的广告牌吧。”
  柳上书道：“看过了，没什么不妥。”
  杰西卡：“还是当面确认下，看我是否领会了领导的意见，如出差错我可担待不起。”瞥了一眼舒映兰，又补充道：“那晚我们都喝多了，你讲得不多，我也不够专注。”
  这话看似向柳上书谈工作，更像是给舒映兰“讲故事”。一个听了个全懂，一个听了个半懂。一面是让一方死心，一面是让另一方绝情。
  柳上书不理会杰西卡的用意，径自扭头朝花车走去。老远，听到柴可夫在向钱婧怒吼：“对我发什么火，说了广告牌是你们定的，跟我说没用！还要说说说……”见柳上书领着舒映兰、杰西卡走来，拉过柳上书对钱婧道：“你们柳总来了，你跟他说。”
  钱婧一时语塞，柳上书也不愿搭理她，对柴可夫道：“柴总早上好，都妥当了吧？”
  柴可夫平复了下怒气，道：“我这没什么，轻车熟路的事。主要是怕你们不放心，所以还是早点来了。”指着钱婧，嗓门提高了八度，又道：“你们这个什么钱总，跟我讲了一大堆幸福花园和华府是一家，非要我放两家的广告牌，我再三说了，这是你们的事，你们定了放啥我们放啥……”
  柴可夫余气未消，激动得下颌直抖，数点白花花的口沫溅在络腮胡子上，把舒映兰和杰西卡看得忍不住笑。
  “嗳，柳总，你说幸福花园和华府是不是一家嘛？”钱婧和柳上书理论起来。
  “是一家，怎么啦？”柳上书反问。
  “是一家就该把华府也放上去，你们这么做太狭隘了吧。”钱婧似乎理直气壮。
  “这次巡游的主题冠名是幸福花园，和狭隘不相干。”柳上书回击。
  “幸福花园冠名归冠名，搭上华府也不是不可以吧。”钱婧道。
  “华府的推广怎么不搭上幸福花园呢？”柳上书反问。
  钱婧无言以对。杰西卡扯了扯柳上书的衣角：“先把检查做完。”
  三人从头至尾把花车的广告牌重新对过一遍往回走，钱婧还在原地，不见了柴可夫，多了杜建业。
  柳上书走到跟前，杜建业道：“钱总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难得这样的大活动，把公司项目一块宣传一下，是个机会。你说呢？”
  柳上书不好强顶，道：“既然这样，那就放吧，钱总做好了我安排放上去。”
  临上轿做嫁衣，哪可能。杜建业吃了个硬硬的软钉子，面色难看，又无法发作。
  柳上书也很是反感杜建业不讲理的掺和，加上前一天的“捧走”芥蒂，心火乍旺。说罢，领着两位美女走开了。
  路上，杰西卡刻意挨紧柳上书：“你这是要和杜建业彻底决裂么？”
  柳上书默不做声。
  杰西卡转向舒映兰道：“以后怎么相处啊？这人脾性也太拧了。”
  舒映兰一路下来都没说话，此情此景，不知该说什么，隔了几秒才回道：“你多劝劝他。”
  九点左右，各路嘉宾陆续到场，看热闹的市民、买房的意向客户、专程领免费礼品的人群从小广场围到售楼处，通俗地描述就是：彩旗飘飘，人山人海。
  高强将聚在身边的几位负责人再次嘱咐分工：秦纪春责管好售楼处客户接待，万方专门指挥好现场直播，柳上书、柴可夫盯住巡游，全程跟踪；高强本人作为总指挥和机动，汇总临时突发情况和应急协调。
  客都大道从八点三十分开始交通管制，平日车水马龙的路面霎时空空荡荡，像一条黑色的缎带从东北向西南逶迤伸展。大道两侧等候观游的市民或成群结伴，或挈妇将雏，或经行驻足。
  “幸福人居，和谐海都”花车大巡游出发仪式在各界领导讲话、舞狮表演结束后，于隆重的礼炮声中启动，六台花车排成一线，前后五十米，组成一道亮丽的城市风景线，由警车开道，从幸福花园售楼处门口出发，驶向主干道客都大道。沿路所到之处，引来市民热烈的掌声、欢呼声，孩童雀跃，长者颜开，少壮争相拍照，咸不欢喜。
  令柳上书眼睛一亮的是，花车进入闹市区后，车队尾后冒出了一个举着“霞庄有礼”大方牌的小分队，掺进幸福花园和市公安局派发宣传品的队伍中。举牌的“米老鼠”领着五位卡通小丑一边散发着小礼物和霞庄宣传单页，一边喊着“终点还有大礼”。柳上书不自主地向他们竖起大拇指，想：顾小白还是有点人才。
  不知何时，熊伊人悄然并行在柳上书和柴可夫间。柳上书眼光扫到她时，熊伊人面含平静的笑意道：“今天全城都跟柳总过节了。”
  柳上书似是夸赞似是嗔怨地道：“熊总要加新动作也不知会我们一声。”
  熊伊人道：“临时决定，来不及通知，向柴总借了几套衣服，蹭个热度，柳总不会怪罪吧？”
  柳上书：“当然不会。如果知会我们一声，方便统筹安排。”
  熊伊人：“考虑再三，我们担心，除了在你们售楼处签章领礼品的人群，其他人不太可能全程跟到霞庄。所以加了这个环节，分五段不间断地派礼品，把人流引到终点。”
  柳上书：“高！周全！”
  熊伊人：“谢谢。如果柳总能专心为我们出谋划策，我想效果应该会更好。”稍顿，又道：“派礼品留人只能起到表面效果，领完就散了。”
  柳上书：“你请求下柴总，安排花车在终点歇个一二十分钟，大家会围观的，可避免你说的人流乍聚乍散。”
  柴可夫未及熊伊人开口，就满口应承下来：“柳总说的没问题，我们也需要休整下。”
  熊伊人：“感谢柴总。有空多联系，我们今后或许还有更多合作机会。”
  柳上书电话响起，传来舒映兰急切的喊声：“钱总带了一组人非要加入客户接待。”柳上书让舒映兰立刻找高强协调。
  高强在办公室招呼着参加仪式后顺便到访的旅游局、房协领导，舒映兰电话到来前，已经接到秦纪春的情况反映。高强分别指示秦、钱，临派的华府销售人员暂留，编入后备，由秦纪春协调安排，钱婧不得干预现场管理。
  花车队伍于中午十二点多行进到终点霞庄。为了配合活动，西山投资公司在霞庄小区门口平整了一大片场地，现场搭起了气球拱形门，摆开了20米长的礼品发放台。花车未到前半个多小时，台前就排起了几排长龙。花车和跟游的人群到达后，“霞庄有礼”小分队向人群天女散花式地将派发礼品洒向人群，排着队的人群顿时也涌出来加入轰抢。
  站在场地一旁的顾小白黑黝黝的脸上乐开了花。
  熊伊人提着扩音器又喊道：“市民朋友请注意，拿好礼品的可以进项目参观，还有一大波礼品等着大家。请按路线指示牌有序参观、寻宝，不要拥挤，以免发生踩踏。”
  “霞庄的内容很丰富嘛！”柳上书寻到顾小白，赞道。
  “熊伊人领着些小年轻弄的。”顾小白回道，“小打小闹还可以，大手笔的方案还得要有柳总你这样的人。”
  柳上书：“能把环节、细节做得这么好，放开脑子往大处想想，不难。”
  顾小白没接老话茬，转而说道：“听熊伊人讲，那天你们的沟通不是很融洽？”
  柳上书讪讪一笑：“也没啥，工作嘛。”
  顾小白：“你别介意，娱乐场所工作惯了的人，喜欢拿大旗树威风，连吹带吓。”
  柳上书：“您也别介意我和杰西卡的往来，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工作上的需要偶尔会见面、交流。”
  顾小白拍了拍柳上书的肩膀：“我喜欢杰西卡，杰西卡喜欢你，我得不到她，但可以成全你。你们俩成一对，我心里过得去。”
  柳上书玩笑道：“这可不像江湖大佬的风格。自己得不到的女人，别人也不能碰才对。”
  顾小白严肃起神情：“什么江湖大佬，就因为我父亲是副市长？他是他，我是我。别拿庸俗的眼光看我。”
  柳上书自感失言，赧然说道：“讲笑，别当真。”
  顾小白：“熊伊人吓着你了？”
  柳上书有点不屑地道：“怎会？再怎么着也不至于会上一个娱乐女人的套吧。”
  顾小白：“你也别瞧不起她，说来你们应该算同一类人。”
  柳上书诧异地看了一眼顾小白，被他的怪论惊着了，反问道：“我和她是同一类人？”
  顾小白：“你有文化、有思想，有事业理念，执着；熊伊人脸皮厚，坚韧，不达目的不罢休，这也是一种执着。层次、方式不同而已。本质是一样的。”
  柳上书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虽有几分道理，但仍不愿苟同，摇了摇头。
  顾小白：“不要不服气。某些方面，熊伊人可能还胜你一筹，她eq比你高，比你圆融。你呢，说到底，是很好的辅臣，做大事必须要有的良才。但太有个性了。”
  柳上书心中不服，也不愿争执，随意说道：“好吧，可能旁观者清。”
  顾小白也不想就这话题再聊下去了，说道：“这次得感谢你。”
  柳上书：“顾总客气了，合作嘛。”
  顾小白：“哪天有空约高强出来坐坐。”柳上书答道没问题。
  “不要满足于搞点大策划的成功，依你们的能力、我的资源，我们应该能做点更大的事。”顾小白望着远处阳光下辽阔的海平面，平静而诚恳地表达出他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