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恶斗
作者:
爱上九尾 更新:2021-05-03 13:04 字数:4182
香儿一颗心完全扑在了父亲身上,对吕松的到来一无所觉,幸好夭夭感应到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杀气,自动从封印中跑了出来化作一株参天大树,将父女二人护在树下。
再次面对这株铁柳树,吕松心情颇为复杂。树妖果然选了香儿做伙伴,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依然忍不住的惋惜与懊恼。吕家何其有幸,治下出了这样一株强大的树妖;吕家又何其不幸,硬生生将其逼成了仇人。哪怕他对吕家再忠诚,心里也难免对吕琦生出怨怼来。
因为失血过多,许大夫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虚弱,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快要死了。
一条嫩绿的柳条垂下,通过许大夫胸前的伤口,探入他的胸腔,包裹住了已经破裂的心脏。源源不断的生命力通过柳条流入许大夫的心脉,然后流向四肢百骸。
香儿的医术尽得父亲真传,当然知道这样的伤势神仙难救。然而怀中濒死的男子是她相依为命的父亲啊,不仅是她的依靠,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和最好的朋友,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失去他。
现在的香儿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哪怕是一根稻草也会毫不犹豫地抓上去,当她看见夭夭的柳条深入父亲的心口,心中不免升起一丝奢望,颤抖着祈祷奇迹的发生。
“香儿,我暂时帮你父亲吊住了一口气,有什么话赶紧说!”
香儿眼神一暗,夭夭的话掐灭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香儿小心翼翼地替父亲拭去嘴角的鲜血,强忍泪水道:“父亲,你可有什么话对女儿说?”
看着女儿梨花带雨的娇颜,许大夫眼中有太多的不舍。他现在完全能够体会阿秀死前的心情,所以他要说的和妻子曾经说过的是一样的。
“比起你母亲,我真是幸运得太多了,能够陪伴你成长,我很知足。现在我要去陪你母亲了,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要开开心心的!”
“父亲放心,女儿记住了!”香儿嘴上忙不迭地答应着,但是看着许大夫愈加灰白的脸色,又想到了同样被吕家逼死的母亲,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恨意。
许大夫不希望女儿被仇恨折磨,正要开口相劝,转念又想:也许仇恨能够支持香儿坚强地活下去,于是不再相劝。只有一件事情他始终不放心,于是说道:“乖女儿,你能不能答应父亲一件事?”
“父亲尽管说,女儿一定做到!”。
“将来若是有可能,就去找秦墨好好地过日子,好不好?”许大夫全身的血液快要流光了,全靠夭夭用精纯的木灵力吊着一口气,脸色灰败却依然满是慈爱。
“好,我答应你,找秦墨好好过日子,我还要生一堆娃娃,让他们都叫你外公。”
许大夫终于满足地呼出了最后一口气,缓缓闭上了双目,彻底失去了生机。
“父亲!”香儿一声悲呼,抱着许大夫放声痛哭,哭声之悲切,连吕松和李炎这样杀人如麻的人,竟也生听得有些不忍。
香儿突然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无边的寂寞裹住了她,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从今以后,她在这世上真真正正的再无一个亲人了。
原来这就是举目无亲,香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秦墨。秦墨八岁那年失去了父母,原本活泼开朗的性子迅速变得沉默寡言,直到两年后捡到大宝,才渐渐又了好转。那两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呢,一个八岁的孩子,比现在的自己要更加艰难吧。香儿突然开始疯狂地思念秦墨,若是他在身边,她会好过许多吧。
“香儿,振作起来,你父亲也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夭夭心里那个急呀,大敌当前,香儿再不振作起来,她们就要去和许大夫作伴了。
香儿听了夭夭的话,果然精神一振,她本来就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心里明白只有她好好活着,父亲在天之灵才能安心。
香儿从随身包裹中取出一件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垫在许大夫的头下,然后在他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恋恋不舍地看了父亲一眼,便毅然决然地站了起来。待她抬头面对吕松、李炎二人,眼中的坚强使得二人动容。
“好了不起的小姑娘!”吕松、李炎二人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这个世界并不公平,每个人的道法天赋都是天生的,天赋的好坏简直是云泥之别。天赋好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开始崭露头角,修行速度更是一日千里,同龄人插翅也难追上。然而小孩子过早展露天赋未必是好事,他们被长辈们爱护着,被同龄人恭维着,很容易迷失了本心、丧失了斗志,继而泯然于众人。只有那些心智坚毅的孩子,才能够无视别人的恭维与诋毁,一次又一次战胜人生路上的艰难困苦,始终坚守本心,一路披荆斩棘,最终成为受人尊敬的强者。
像吕松、李炎这样的老牌强者,见过太多天才的崛起与堕落,当然深谙一个道理:天赋是上天给的,心性却是后天造就的。天赋好的孩子未必能够成为强者,然而心性出色的孩子必定能够有所成就。哪怕天赋不佳,只要心性坚毅,总会比同龄人走得更远。
香儿的心性越好,吕松、李炎二人杀她的决心越大,何况香儿的天赋同样出色得让人嫉妒。天赋、心性均是万里挑一,这样的香儿只要成长起来,必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强者,到时候头疼的就是他们了。
从看到那柄剑的那一瞬间香儿再次确定,吕松就是那晚袭击自己的蒙面人。单单吕松一人就已经很不好对付了,何况还多了一个实力未知的李炎。李炎身为李星河的贴身侍卫,相信不会比吕松差到哪里去。形势对她相当不利。
然而在交手之前,香儿还有一个问题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于是冷冷地问吕松道:“我和父亲为了躲避吕琦,甘愿背井离乡,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铁柳村,你们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
吕松神色复杂地叹了一口气,没有直接回答香儿的问题的问题,反而问道:“小姑娘你今年十四岁了吧?”
香儿道:“不错,你问这个做什么?”
吕松道:“当年我作为家主的侍卫,跟随他来铁柳村附近考察。家主不慎被墨冠蛇咬伤,正是你父亲救了他,也变相地救了我一命。我们就是在那时遇见你母亲的,当时的你还是个婴儿。”
香儿恨恨地道:“可是吕望却逼死了我的母亲,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我父亲的救命之恩的?”
吕松道:“我当时也求过他,求他放过阿秀,让她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可是家主不答应。你知道吗,不只吕望喜欢阿秀,我也喜欢。她和我们都不一样,我们活在阴影里,她却独自沐浴阳光,所以我们一遇见她就不可遏制地被她吸引,我们都渴望她身上那阳光的气息。阿秀真是个奇女子,读书人标榜的’富贵不能移,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她一个弱女子却做到了。”
香儿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过去的事情我不知情,但是今日,是你毫不犹豫地杀死了我的父亲,也是你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难道也是因为身不由己?”
“呵呵呵”,吕松连笑三声,“我本来就是生活在地狱的人,哪来那么多身不由己?阿秀是唯一一个让我看见光明的人,我也曾真心地希望她好好地活着,可惜这世界终究容不下她。至于为何一定要置你于死地,怪只怪你的天赋太好,不趁早除掉你,难不成还要等你长大了来吕家寻仇?不要以为你父亲曾救过家主的性命,我就会放你一马。来吧,让我们做个了断!”
“杀!”香儿懒得废话,一声娇喝,两根柳条瞬间绷得笔直,如同两杆枪一左一右朝吕松的头顶刺了下去;同时还有两根柳条如软鞭,同样一左一右朝吕松拦腰抽去。
吕松大吃一惊,他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铁柳树一共使用了三种进攻手段,柳叶飞镖,柳条刺枪,以及柳条软鞭,每一种进攻手段都很简单,应付起来并不困难。但是当铁柳树将不同的进攻方式配合起来使用的时候,竟给人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危险程度直线上升。
吕松不敢怠慢,一柄宝剑“铮”的一声从背后废除,一剑挑向正上方的那根柳条。飞剑的特点是灵敏,并不以力量见长,显然不能和势大力沉的柳条一较长短。好在吕松也并不想和柳条较力,他真正想做的是四两拨千斤。如果把柳条当成一柄枪,吕松要做的就是拨开枪尖。
结果正如他所料,飞剑用力地劈在柳条尖上,劈得柳条瞬间失去了准头,从吕松头顶斜刺了过去,深深插入吕松身后的泥土之中。
飞剑拨开第一根柳条之后,自己也被弹得飞起,正好迎向第二根柳条,又是“铛”的一声,第二根柳条也被飞剑拨了开去。
正当这时候,两根柳鞭也到了他身前,飞剑再想回救却是来不及了。吕松脸上丝毫不见慌乱,只听“铮”的一声,他的背后居然再次飞出一柄飞剑。
原来他背后的剑鞘中竟有两柄宝剑。此剑无柄,小儿手臂长短,纤巧细长,呈梭形,形体十分优雅流畅,显然比那柄大剑更适合用作飞剑。
这一大一小两柄剑乃是同源,出自同一个名匠,用同一块灵铁,同时打造而成。它们一重一轻,一大一小,大的这柄用作手持,小的这柄用作飞剑,对敌之时一在天上一在地上,仿佛有两人联手抗敌,威力倍增。
先前,吕松只在香儿面前显露过一柄宝剑,即是手持的那一把,而那柄真正的飞剑则作为后手,本想关键时刻能起到杀手锏的作用,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逼出了底牌。
世上的剑师绝大多只用一柄剑,能够修成飞剑之术的剑师是少之又少。首先,剑道传承本身已经十分珍贵,包含飞剑之术的剑道传承更是凤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其次,飞剑之术是靠剑师的意念操纵的,所以对剑师的精神力有极高的要求。
比飞剑之术更难的是双剑合璧,剑师同时使用两柄剑,堪比两人联手对敌。双剑合璧学得不精,却容易变成鸡肋,远不如单剑来得得心应手。许许多多惊才绝艳的剑师都被难倒了,能够修成双剑合璧的剑师,无不是前途无量的天才,被各大势力全力招揽。
很明显,吕松就是这样一名剑道天才。三天前的夜晚,吕松夜袭香儿,被夭夭杀了个措手不及,一个疏忽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最后竟被一枚柳叶击伤,只得无奈逃离,连压箱底的双剑合璧都没有机会使用。
吕松养好了伤,带着李炎卷土重来,正是有心报那晚的一箭之仇。吕松原本以为,只要使出双剑合璧,当有把握挡住铁柳树的进攻,然后再伺机用飞剑击杀香儿,凭借一己之力就可完成任务。之所以请李炎同行,只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毕竟作为成名已久的高手,对付香儿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丫头,吕松已经失手一次了,这次要是再失手,可就真的脸上无光了。
没想到香儿一上来就给了吕松一记下马威,四根柳条或刺或扫,已经不是一柄飞剑可以应付的了。吕松的脸色很是难看,香儿的实力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也罢,小丫头天赋、悟性绝佳,值得他全力以赴。
新出鞘的飞剑如同一尾游鱼,游走在吕松的身边,只听得一连串的“铛铛铛铛”,短短数息之内飞剑已经和两根柳条碰撞了不知多少次,竟硬生生化解了夭夭的攻势。
飞剑挡住柳条的同时,那柄大剑已经飞了回来,吕松一把抓住大剑,心中顿时安定了不少。
那晚他一个大意双脚离开了地面,从此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为后面的落败埋下了伏笔。这一次他这次吸取了教训,双脚牢牢站在地面,从容地应对着铁柳树的攻击。然而柳条蕴含的巨大力量不是那么容易吃下的,哪怕卸力之后,双手也渐渐开始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