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会说他们的语言？”
  “他们根本不是流民。”
  “不是流民？”
  “你仔细想一想，流民。流，民，流，民”
  “我知道了！”白若水若有所思说道，“他们不流动！”
  洛容云不再享用美食，而是震惊的看着白若水，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笨的人？白若水水灵灵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眨巴着，粉红的小嘴唇张张合合，呆呆的望着洛容云，“呼，因为土地的颜色，还有那面旗帜，那是战旗”
  “流民不可能有战旗吗？”
  “可能有，但位置不对”
  白若水陷入了深思，突然，她看着洛容云，“这是血秦插战旗的方式，他们习惯将战旗笔直的插在建筑上，而流民则不会讲究这些。可是，可是”
  洛容云接过话茬，继续说道：“可是血秦的军队想来纪律严明，整齐划一，怎么会如此破破烂烂，狼狈不堪？”白若水点了点头，像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宝宝
  “他们是随军而来的仆从和下人，当时撤军太急，没能跟得上有战马的大部队。”洛容云看着还是面露疑惑的白若水，“你仔细看他们的服饰，胸口处必定有一个秦文，这是血秦的贵族们区分下人的方式，毕竟他们人口众多，他们可不会像蒙剌城里的那些家伙一样记住每个人的族纹和长相…”
  “那你怎么会说血秦的语言？”
  蓦然，“屋外”传出了悲戚戚的调子，打断了白若水的话，也让洛容云松了口气。
  那股苍凉雄浑的精气神震的两人泪腺失守，相看泪眼，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袖上的那个“杀”字，有些扎眼，两人装作不经意的藏了起来。
  稻草被撩起，来的是一个好看的小妹妹，洛容云看不到她的眼睛，只能看到她的云鬓，嗅到那淡淡的清香
  “好个人儿，似是天上掉下的妹妹，你叫甚？”洛容云用他蹩脚的血秦话问道
  小妹妹皱了皱眉，纯澈的眼神里有些闪躲，低着头不敢看两人，惹得两人心头一紧，有些方寸大乱，“回哥哥的话，奴家姓关，名，”
  见得小妹妹有些闪躲，洛容云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方才听你家大人说起，有个美丽的人儿，不曾想竟然是你”说着洛容云用手轻轻点了下关妹妹的小鼻梁，惹得她闪躲不急，跌撞而倒，白若水愤怒的瞥了眼洛容云，洛容云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你且不要怕。吾乃血秦派来的使节，引你等归家去”
  “当真？！奴家，奴家，”关妹妹趴伏在地上，抬起低下的头，那一瞬洛容云直觉浑身酥麻，宛若触电，解骨磨肉，生活的坎坷艰难，难挡她天生丽质，眉若柳叶，眼若灵溪，朱唇小巧，脸上的点点污斑衬得她更加白皙可人，直到那两字自她朱唇吐出，洛容云才长长的呼了口气，“山月”
  “好名字，好名字。好名字！”白若水看着呜呀呀乱叫的洛容云，满脸的鄙夷
  “哥…哥哥说笑了，奴家的名字乃是爹娘起的”关山月扭捏着撇开头，捏起半截衣袖遮住自己的红扑扑的小脸，“奴家，奴家是来叫哥，哦！不，是…是公子”关山月停顿了一下，洛容云跟着喘了口气儿，“出去，商议一下何日启程？”关山月的下巴儿轻缓的点着，似是在压着韵脚。
  洛容云提溜起身，浑身打了个激灵，“公子？没事儿吧”衣袖裙衫翩翩而动，宛若惊鸿蝶影，洛容云摆了摆手，踉跄着就要向外走。
  待他走到屋外，深吸了口气，才仔细打量着眼前，“汝等？”
  “我等思乡已久，急不可耐，望大人海涵！”屋外的众人都收拾了“行囊”，欲要归秦
  “秦腔在，血秦在，望公子品赏！”说话的是一群汉子，他们看到洛容云眼角的泪痕，有些骄傲，也有些许唏嘘，他们穿着粗布麻衣，说起话来隆隆作响，高亢有力，板胡、二弦子、二胡、笛、三弦、琵琶、扬琴、唢呐鸣着…
  秦腔再一次唱响，听的洛容云潸然泪下，不能自已，至此，洛容云知道了，之前那凄婉苍凉的声音便是秦腔，秦腔像是血秦的魂，断不了的魂…良久，他才开口，酸涩的情绪翻涌着。
  “此事不可急，来日方长！”洛容云严肃的说道，“可是我等饥寒交迫，疾病缠身，实在是等不了了”领头男子有些不甘的说道，他的胸前挂着半块盔甲，手中的斧柄被他攥的发紧，“玺符在我手，你等宽心，且听我安排，不可急迫…”
  白若水看着洛容云不断对着领头的男人说着什么，约莫着一盏茶的功夫，白若水袖上的“杀”字热的发烫，她痛呼了声：“哎哟”，洛容云和白若水对视了一眼，阴沉下脸，宛若千花遮面，手中的黑色匕首在指尖跳跃着，“洛容云！你要干什么？！”
  “啪！”一声干脆利落的手刀斩下，白若水瞬间昏厥过去，在她的耳畔隐约听到了人们无助的喊叫声，问到了鲜血的味道，还有她心碎的的撕裂感…
  洛容云手中的刀落在了关山月的头上，散乱的头发黏在满是血污的脸上，她还在唱着小调，小手脸上很是平静“和羞走，奴，奴家…公…子…”
  “噗呲”白若水睁开眼睛，她身体开始颤抖，因为发自内心的惊惧和离乱，满地的鲜血渲染着这方天地，满地的死尸悲怆的哭诉着，只有一个手握匕首，寒光凛凛的瘦弱身影伫立着，指尖低落着鲜血，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容，看着眼前这个人，他像是修罗，来自地狱的修罗，冷血，卑鄙，无情，嗜血，一切负面的词汇仿佛都适合白若水眼前的这个人，她开始呕吐起来，浑身失了力气…
  灰白色的石柱幽幽的停留在两人不远处，这方天地死寂，黯淡，只有一个女子的呕吐声，还有一声声渐不可闻的喘息声…
  银色的光闪过，万物皆惊，万物皆涕，姜墨卿看着这一幕也是别过身去，久久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