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卧房中勘察的风凌云闻言轻笑，“他再晚点就不用来了。”他身旁是一块木质方台，铺有红布，上面放着两尺长宽的金属盒子。方台前躺着死者，确认是宗主教罗斯福。其他人都在门外。
  风凌云说完，绕到房间西侧开着的窗户边，向外望见一片山坡——山坡位于眼下这栋建筑的正后方，窗下便是树木，往前汇入山林当中，远处是内城城墙。
  “有什么发现吗？”高义问。他十分期望风凌云能侦破这起案件，那将对帮会大有好处。原本案发当时官府想找的人是陆乾，但他们只有联系灰化肥会挥发的经验，便派人去义薄云天帮会驻地，随后成功找到灰化肥会挥发，但陆乾并不在线，而高义等人就在一旁，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
  风凌云点头，望向照顾罗斯福起居的修士，“这窗户之前是开是关？”
  人群中的一个修士面色苍白，他起初垂着头，闻声望向风凌云那边，“是关的。”
  “你很确定吗？”
  修士面露沉思，“晚宴前我收拾房间时就是关着的，外面风很凉，宗主教大人上来时不会打开。”
  风凌云点头，“所以窗户是被凶手打开的，他依靠后山的遮掩来到这下面，撬开窗户进来杀死罗斯福，然后再从窗户逃走——这样的可能性最大。”
  无人反驳。
  “案发时间是子初二刻，我问了下是十一点半。”灰化肥会挥发这时正在跟陆乾报告案情。
  “是发现尸体的时间，不是确切的死亡时间吧。”陆乾一路疾走，同时问道。
  “对。”
  “你把之前的经过告诉我。”
  “好。”
  灰化肥会挥发开始叙述——案发当时他并不在场，但后来通过风凌云的询问大致了解了经过：国士无双大会团队赛结束后，联军使者各自回到住处。罗斯福并不与其他人住在一起，而是单独住在眼下这座教堂。教堂是三层建筑，一层大殿供教会人士举办活动之用，二层房间众多，供人居住、会客，三层是阁楼，空间狭小，罗斯福喜静，所以独自居住在这里。今天恰好是周日，罗斯福邀请了不少与教会相关的民间人物，在教堂做弥撒，借机聊一聊大魏时局，安抚人心。弥撒之后在二楼举办晚宴，差不多是九点半入席。晚宴中旬，大概是十点多，罗斯福遵循旧制，领唱“光荣颂”，以表示对耶稣受难的悲伤。晚宴尾声，十一点左右，罗斯福回房，播放“圣训”。那是用音盒保存的乐曲，按请帖上的计划今晚要放六篇圣训，每篇四到六分钟。但放到第五篇结束时，音乐没有更换，罗斯福也没有下来，负责照顾他起居的修士进屋查看，发现罗斯福死了，急忙下楼招呼其他人。消息传开，先是蒙泽因赶来，然后是杨卓和张天师，接着是艾德温和米哈尔，最后是杨进德。
  “不过也有可能是从正门进来，从窗户逃走。再或者，破开的窗户根本就是为了混淆视听，凶手就在这教堂内部出入。”风凌云问修士，“这教堂布局如何，凶手有可能在你们眼皮底下潜入吗？”
  “这……这两侧都能上来，而且从那边上来的话——”修士指着走廊一头，“当时吃饭的客人们是看不到的，而且也能从外面进来。”
  “外面有护卫吗？或者其他人，可以充当眼线。”
  “当时外面没人。”修士回答。
  “这里归骑士团驻守。”杨卓回答。与此同时有个军官沿楼梯走上来，朝杨卓耳语。杨卓听完之后轻轻点头，军官旋即退后。
  “那骑士团的护卫呢？”
  蒙泽因示意身旁的骑士，骑士便开口，“当时我们在营地祷告。”
  “这么巧？你们的撤防时间正好是凶手的作案时间？”风凌云哂笑。
  “阁下这是何意？”蒙泽因自然不甘示弱，“骑士团每晚回营祷告乃是惯例，时间也是固定的。”
  “凶手是内城中人，或者来过这里，知道骑士团的作息，还知道教堂的布局。”陆乾听着灰化肥会挥发的实时转播，做出判断。
  “顾影说了——”灰化肥会挥发招呼众人，“凶手是内城中人，或者来过这里，知道骑士团的作息，还知道教堂的布局。”
  “他还有多久来？”风凌云问。
  “马上了。”
  这时陆乾已经进入内城。他一路上畅行无阻，甚至有士兵专门为他带路，很快来到位于内城西南侧的教堂。这时外层围墙已有重兵把守，陆乾通报姓名后被带进去，他穿过空地走入教堂，灰化肥会挥发已在等待，便将他迎上阁楼。他上楼朝众人简单打了招呼，旋即走到卧房门口。
  “我能进来吗？”他问。
  风凌云早就听到动静，知道是陆乾来了，这时返身打量他，“当然。”
  陆乾便进入死者房间。玄关左侧像是衣柜，衣柜左侧有一根长木架，木架下面有些杂物，如扫帚、花盆、矮凳之类。迎面是一张红漆方桌，上面点着灯，右边靠墙是铺着红布的方台，台上放有金属箱。最深处靠右是床，床头架挨着书柜。书柜左上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天主画像。
  死者仰躺在金属箱正前方，头朝西面窗户，脚对金属箱，椅子被推到一边。房间非常整洁，连一丝血迹都没有。
  陆乾扫视尸体，“没有伤口吗？怎么死的？”
  “脖子。”风凌云说。
  陆乾蹲身细看——尸体左侧脖颈乌黑，用手能摸到很明显的结节和凸起，应该是凶手重击这个部位导致内出血和颈椎骨错位变形，是致命伤。
  “不止如此。”风凌云朝后扬了扬脸。
  陆乾回头，张天师立马开口，“能做到这样一击毙命的高手不少，但此人非同寻常——我们事先知道宗主教不会法术，所以曾在这里设下法阵保护，一般的邪魔不可能入侵。”
  “邪魔吗？”陆乾咬字眼。
  “对，他破坏法阵留下了气息——绝非善类。”
  陆乾默默打量四周。如果死者生前坐在这里，左手边是天主画像，背后是窗户，凶手是左撇子吗？从窗户进来，左手斩击死者脖颈，不对，这样倒向不对……
  “接下来怎么做？”风凌云等待片刻，故意问道。
  “现场证据不足，得从证人入手，先排查他们。”陆乾示意门外受邀的客人。
  “有道理。”
  陆乾沉吟片刻，“你来问吧。”虽然他知道怎么做，但此时忽然觉得烦躁——他无法集中精力思考事情，从医院回来就一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