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你要买二十套？”中年人吃惊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一般他们家这桌子一个月能够卖出去一套那都算是生意很好的了，毕竟一般家庭里面也就需要一套。
  那些饭店的桌椅，都是工厂用机器做的，只不过造型古典而已，像这种纯手工制作的桌椅，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只能在博物馆才能看到了，购买的人极少。
  而于楠一口气就要二十套，那可就是十万块的大订单啊，这怎么能让他不震惊呢？
  于楠微微一笑，道：“是啊，我那店面还在装修，暂时先来二十套试试，如果不够的话我继续再来订。”
  他也不知道克尔维特男爵会弄多大一个店面，不过想来男爵出手，应该也不会小气到二十张八仙桌都摆不下。
  “大哥，你真的要二十套吗？”中年人一下子抓住于楠的手，把于楠给吓了一跳。
  他激动得连辈分都给弄混了。
  老人的眼睛里也燃烧起了炽热的火焰，双手已经蠢蠢欲动，恨不得现在就马上跑去开工。
  这种老店，都是前店后厂的模式。
  于楠很能理解这两个人的激动，就好像当初的周明一样。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这仅仅是一个订单，但是对于难以为继的厂商来说，却是救死扶伤的灵丹妙药。如果能够把这二十套桌子全部做下来，那今年的收入都有保证了。
  “是啊，二十套，能不能做得过来？做不过来的话我就找别家去。”于楠笑道。
  “能，能，绝对能，你什么时候要？我二十四小时不睡觉我也帮你做出来。”那老汉激动得浑身颤抖，也有些着急，一下子就冲到了于楠的面前。木工是他的祖传手艺，除了谋生之外，他觉得自己更加有一份传承的责任在。
  于楠不露痕迹地后退两步，笑道：“别，您可千万别，您要是二十四小时不睡觉，等有个三长两短的，那我可就千古罪人了，现在您这样的老手艺人啊，可是国家重点保护对象。再说了，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没日没夜做出来的，那得有多少成品？您放心好了，我不着急要，你两个月做出来，能不？”
  “小伙子懂门道啊，这桌子做之前木头就得先处理了，然后昨晚之后……”
  “行了爸，你自己明白就行，在这儿交徒弟呢？”中年人打断老人的话，对于楠说道：“我给我爸打下手，很快的，质量保证没得说。我爸从小就说，做差了的东西都不能拿出来，直接就给砸了。”
  于楠竖起大拇指，说道：“这就是态度啊，态度认真了，我相信你们就会做出精品来。”
  他掏出一沓钱来，说道：“这是两万块钱的订金，要不咱们就签个字？”
  他知道这种老街有很多都是传统生意人，他们不会用潮流的电子支付，甚至是连手机都没有，所以这次他出门的时候特地带了几万现金出来。
  看着桌子上的一沓现金，老人眼睛都湿润了。
  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虽然有战争，有饥荒，但是他们都挺过来了。他们最需要的，是别人对他们的认可，对他们的手艺的认可。
  “谢谢，真的太谢谢你了……”老人大字不认识一箩筐，现在纵然是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也憋不出半个文化字来，来来去去就一句谢谢。
  于楠笑道：“行了大叔，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谢谢你把这些老手艺传承下来，没有断了我们文化的根啊。”
  “我一直觉得，手工艺是有温度的，是有人性的，是机器比不了的，所以我千方百计寻找，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找到你了，所以我要谢谢你，还能出现在我面前。这个钱是我的订金，也是买材料的钱，能买多少算多少，但是就一条，给我买顶级的材料。算了……”于楠又掏出八万块来，说道：“我一次性把这些钱全部给了。”
  看着桌子上一堆百元大钞，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年轻人，你就不怕？”一个人说道。
  于楠笑道：“不怕，我相信老手艺人，我一直听家里面的老人说啊，做手艺首先要做人，心眼要正，心眼不正的人是学不了好手艺的。这位大叔手艺这么好，人品我绝对放心。”
  大叔差点又要给于楠跪下了，把于楠给弄得手忙脚乱。当下双方又签订了一份合同，老人还要挽留于楠吃饭，于楠赶紧找了个借口脚底抹油。看着老人脸上激动的样子，于楠心中也挺有感触，这些老人真的非常不容易，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于楠觉得自己能够伸手的，还是愿意帮扶一把的。
  就是这太热情了让人有点受不了。
  等于楠走了之后，那些围观看热闹的人却还没有散去，一个瘦小的山羊胡说道：“老赵，我突然想起来我爹妈在家里面一直念叨着想要一张桌子，你这一套我看不错，卖给我吧，多少钱？”
  “我也要一套，我家房子装修，桌子还没买呢，我就觉得这种桌子吃饭才有感觉，几千年都这么吃的，外面那些花里胡哨的桌子我都用不习惯了。”
  “看来看去的还是咱们老祖宗的东西看着顺眼，我上次去我儿子家里，那玻璃桌子，碗筷滑着走，害我出了大丑，实在是太不好用了，稍微不注意还能把东西给摔了。”
  或许是被于楠的话触动，又或者是被老人的那一股坚持感动，再加上他们自己多多少少也是手艺人，感同身受，所以纷纷要求购买老人的存货。
  老人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说道：“这个啊，几百块钱一张，都是老邻居了，就成本价给你们。”
  因为于楠要的都是最好的榆木材料的桌椅，而眼前的这些，却都是很一般的货色，不符合于楠的要求，老汉自然放心大胆地将这些都卖了。要是这些符合于楠的要求，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手的。他觉得，就冲于楠的这一份信任，他拼了命也要把东西给做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