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芊芊是无所谓。
  反正想刺杀闻念的人一大把，从城门东头排到了城西头。
  等闻念哪天带着点伤回家，她就可以去告诉婆婆。
  那位柳大师算得极准，给的香灰也极其灵验，闻念的血光之灾果然度过去了。
  然后，她就可以去燕归楼了。
  跟掌柜的投一封信，把方老板约出来喝喝茶什么的。
  想象很美好。
  但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
  闻念每天都全须全尾地回来，一根毛都没少，生龙活虎。
  怎么回事？
  最近少帅的对头们工作都很不积极好么？
  连一点擦伤都没有，她怎么跟老夫人交差？
  白芊芊在家憋到第五天的时候，憋不下去了。
  在家待着实在不符合西京第一娇纵大小姐的人设。
  去他的血光之灾吧，闻念已经喝了香灰，就当已经过去了。
  于是少帅夫人，西京第一名媛白芊芊，打扮得艳光照人，带着侍女和护卫官去了燕归楼。
  …
  燕归楼的掌柜听到门童禀告后吓了一跳。
  没想到这位小姑奶奶还会再度光临。
  他还以为，少帅夫妇会拆了他这座楼。这几天寝食不安，压力山大。
  结果少帅夫人不计前嫌，再度光临了燕归楼。
  燕归楼掌柜恨不得给她铺上红毯，带着鲜花和掌声亲自把小姑奶奶背进来。
  掌柜亲自招待，一路嘘寒问暖，把少帅夫人迎进了贵宾包房。
  燕归楼里的客人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又在燕归楼里见到了白芊芊。
  少帅夫人心真大。
  被捉了一次奸，没事儿一样居然又来了。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的意思？
  闻少帅心也挺大的。
  不过经过这么一折腾，大家算是明白了。
  这被闻少帅娶回家的金丝雀，不好招惹，大家都得远着敬着。
  …
  燕归楼掌柜把白芊芊带到二楼最好的包厢里。
  毫不吝啬地送上最好的茶，最好的点心，还有两杯放在透明玻璃杯里的奶油冰激凌。
  白芊芊享受着燕归楼的贴心服务，有点心不在焉。
  嫩白的手指时不时往自己的珍珠小手包上摸一把。
  里面装着她亲笔写的信。
  邀请方已琛方老板去月亮海喝咖啡，顺便再去看场电影。
  漫不经心中，少帅夫人随口问了句，“下一场唱什么戏？”
  “祥云班的长生殿。”掌柜小心回话。
  “哦，祥云班啊。我记得，祥云班有个姓周的小官生，容貌不错。”
  掌柜：“……”
  姑奶奶，您老人家还不死心，还想着捧戏子呢？
  他紧紧闭着嘴一言不发，就当没听到。
  白芊芊话一出口，也觉得不妥。
  身边侍女很是识眼色，轻声说道：“夫人，祥云班没有姓周的小官生，倒是有一个姓沐的老旦，唱功了得，颇得赞誉。”
  掌柜没敢说话。
  等会儿演得是长生殿，哪有什么老旦角？再说祥云班也没姓沐的人。
  白芊芊借着台阶下来，“嗯。”
  一场戏看得她昏昏欲睡。
  最近连着下了几场秋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越来越冷。
  小包厢里放了个炭盆，空气温暖芬芳。
  加上楼下咿咿呀呀的戏腔，就是最好的催眠音乐，白芊芊毫无意外地睡着了。
  等她睁开眼睛，窗外天光早已黑透了。
  看看手上戴着的银链手表，吃了一惊，居然快9点了。
  一个有夫之妇，是不能这么晚回家的。
  她坐起身，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侍女不知道去哪儿了。
  摸摸身边的小手包，完了，信还没送出去。
  主要这封信性质特殊，跟红杏爬墙的信号一样。
  燕归楼的掌柜对她太热情，搞得她也有点伸不出手。
  万一他拿了信，不帮她约小白脸，却交给闻念怎么办？
  包厢外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
  紧跟着就是她的侍女青荷的呵斥声。
  “哭什么哭？谁知道你说的真假？我看你就是想谋害我们少夫人！”
  白芊芊问：“怎么回事？”
  包厢门被撞开。
  青荷生气地拽住一个直往里闯的丫头。
  “你怎么回事？让你进去了？到底还有没有规矩了？”
  那丫头哭得一脸泪，跪在地上。
  “求少帅夫人救命！”
  这唱得是哪一出？
  幸而青荷省心，口角利落地把前因后果交代得清清楚楚。
  这丫头是江夏的侍女。
  江夏在这楼里看戏。
  嗯，加上定语。
  江夏，跟闻念，在燕归楼里，跟白芊芊看同一场戏——长生殿。
  看完之后，这对小情侣你侬我侬，准备找个地方讨论人生。
  然后，少帅突然遭遇刺客。
  逃避过程中，跟护卫队失散了，只剩下江夏跟他待在一起。
  少帅伤重昏厥，江夏不敢轻举妄动，怕楼里刺客还没走，闻念行踪暴露会被彻底搞死。
  他们现在正躲在燕归楼的一个普通房间里避祸。
  就在这时候，江夏忽然想起来，白芊芊不是也在这楼里看戏么？
  于是，江夏的侍女这才被派来救援。
  白芊芊听完，陷入沉默。
  也就是说，这对那狗男女早就知道她在燕归楼，却还是偷摸摸的在她眼皮子底下偷情。
  直到狗男人受伤的危难时候，才忽然想起来，正房妻子也在啊。
  这种临危受命的信任感，真特么令人感动。
  当然了，白芊芊来燕归楼也是为了约人看电影，但她还未遂，性质没那么恶劣。
  而且她期待闻念受伤期待了那么多天，结果刚放弃，闻念就受伤了。
  夫妻俩一点默契没有。
  青荷说完话，一眨不眨看着自家少夫人。
  说实话，她真有点摸不准少夫人的脾气。
  发脾气甩脸走人？担忧哭泣？惊慌失措？
  都没有。
  少夫人很镇定很冷静地问：
  “什么伤？严重么？”
  “说是枪伤，穿胸而过，流了好多血。”
  “人呢？”
  白芊芊语气虽然严厉，心里并不慌张。
  闻念虽然不是个东西，却是这个小世界的天选之子，不会那么容易挂。
  “就在后面的海棠居。”
  白芊芊提起自己的珍珠小手包。
  客客气气对侍女说，“带路吧。”
  救夫心切，一往情深，令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