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兄长身残体弱 06
作者:
沈淮姝 更新:2021-05-02 14:39 字数:2155
而出人意料的,江泠的鲜血淌进碗里,立刻便和江城晏的血滴融合。
缓缓抽出自己的手,江泠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处于暴怒与震惊之中的江城晏,不去管淌血淌的正欢的手腕,却将江让扶了起来。
江让眼底尽是心疼,想要帮江泠包扎起来却又禁不住咳嗽起来,小脸瞬间苍白如纸。
江泠撕下袖子上干净的布料,在江让被划破的腕间缠好,还未系好却被江让反手抓住,以一股不可抗拒力道又握住她受伤的手腕,从袖间取出一块干净的白手帕,给她缠好。
江泠抿唇,眸子半敛。
而怒极了的江城晏正在大发雷霆,众人已经跪下,突兀站着的江泠和江让便成了他发火的对象。
经过刚才滴血认亲,证实了只有江泠是他女儿,江城晏自然是不会对江泠下手的,于是那一鞭子抽下,便是重重落在了江让身上。
江让本就体弱,摔都经不起,更何况是武功高强的江城晏的一鞭子。
所以江让倒下的那一刻,亦是咳了一地鲜血。
江泠目光垂落,落在不经风霜的少年身上,心底似乎又什么东西在改彼岸。
江城晏的鞭子用的不好,落在江让身上的时候总会偏歪,会打到江泠身上,但是力度不大。
但那已经奄奄一息的少年却愣是撑住,往江城晏的鞭子打不到江泠的方向移了移,少年乌黑的墨发散落一地,白玉般的面容染血,徒然多了几分妖冶的姝丽。
少年好像快死了。
这个认知让江泠微微回神。
可是,又不能阻止江城晏,所以……
少女跪倒在江让身侧,替他扛下了下一鞭。
江城晏鞭子在地上清脆地打了两下,“让开!”
江泠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神智有些模糊的江让,听见他虚弱到几乎没有的声音轻轻道,“让开。”
江泠伸手,将江让抱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而后用手抹去他面上的血迹。
江城晏抬手,用鞭子指着江泠,暴怒的样子让下面跪着的众人又颤了颤,“好啊,好一个兄妹情深,好一个兄妹情深!”
而后,鞭子落下,准准地击在江泠身上。
将神魂与躯体的桎梏隔开的屏障撤开,那力道便硬生生地落在了江泠的神魂上,霎时,便见江泠唇边鲜血溢出,而她只是清泠泠地看着虚弱的江让。
那鞭子落在江泠身上的同时,一股江城晏无法承受的压力也落在了他身上。
击打江泠神魂的代价,是江城晏的神魂无法承受的。
而江泠替江让抗下的这一鞭,许是她给这个位面的天道最大的补偿了。
她用这一鞭来换取江让的天道命数。
且不说江让的天道命数值不值江泠这一鞭,单单江城晏,就不配出手。
江泠看着江让,指尖划过他漂亮如瓷玉的肌肤,落在他那双宛如墨玉般的眸旁,轻轻将他放下,轻轻道,“哥哥稍等。”
少女站起身,一股强烈的肃杀立刻便充斥了整个天地。
那双和江让一样漂亮的墨色眸子却在一瞬间,变得赤红。
两手虚虚一握,便握住了不知哪里来的两柄大刀。
她朝着江城晏走去,仿佛带着毁天灭地的决心,走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微微歪头,思量着什么。
江城晏的焰气早便没了,此刻只想逃跑,见江泠停住,转身拔腿就跑。
然而他还没跑出几步,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拦住,紧接着,少女便落在了他身侧,手里拿着两柄长匕,眉眼清冷疏离。
那长匕就在众人眼下,扎进了江城晏的胸膛。
江城晏的那颗心脏被她剖出,就在众人眼下,一点点停止了跳动。
那双赤红的眸子轻飘飘的,不着痕迹地扫过每一个人,却无形中给了众人承受不起的威压,仿若由灵魂深处产生了一股颤栗不止的惧意。
她起身,缓步走到江让跟前,嗓音和眸光一样淡漠,那是至尊者俯瞰众生的冷漠,“乖一点,对谁都好。”
语毕,她将少年扶起,渐行渐远的背影飘来似有若无的警告,“下一次,死的就不止一个人了。”
被心中惧意吓得震在原地的众人,许久才缓缓回过神,脑海中好似还回荡着那个冷漠至极的嗓音——
还有那双骇人至极的赤色瞳孔,氤氲满了杀意与冷漠。
目光纷纷落在那具死的不能再死的尸体上,每一个人都有了自己的思量。
偏院。
江泠将人放在了床上,目光沁凉,似乎并没有什么情绪。
少年口中不停地溢出鲜血,大有一番马上就要去了的趋势。
但目睹这一切的江泠却毫无动作。
床上的少年好似是个陌生人,而她只是尽了义务把他带回来,不要说帮他疗伤,就连请个大夫她都不会去。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少年的气息快弱到几乎没有了……
而江泠依旧是一副漠不关己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救少年的打算。
只是……
不稍片刻,江泠指尖溢出一缕柔和的白光,那白光仿若生了灵性,一反往日的乖巧之色,慢慢悠悠不情不愿地钻入了少年的胸膛。
很快,江让那几乎枯竭的五脏六腑便被白光滋润、重获生机,而他那要断不断的气息也逐渐恢复了平稳。
江泠又是沉默地看了江让良久。
她不是没打算救他,只是她需要想通一些东西。
再说——就算这人死了,她也能把人要回来。
目光敛下,江泠周身的气氛开始沉寂下来,目光微微有些涣散,她的思绪开始飘远了。
不知道她死的时候有没有这般难看,他救她的时候,有没有被她那副模样吓到。
听说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什么的,很难看……
可惜她记性不是很好,有些东西还需要一定时间才能想得起来。
果然还是觉得这少年和那人像极了,不然又怎会突然心生怜悯。
或是那张有两分相似的容貌,或是那相似极了的性子……
毕竟她的性子,别说相处这样久,他是连近她身都不可能的。
她还是想太多、记太多、忆太多,开始懦弱了。
那人早就死了,神魂都泯灭于整个世间,这是她应该记清楚的。
但她又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还揪着一点希望,那一点便是他散落的神魂灰尘落在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