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寻把盒子重新放回原位。既然东西已经被拿走，那么就没有什么好继续看的了。藏兵阁阴暗得很，林莫饶符火的光都忽明忽暗，沈从云把手揣在袖子里，也没有调皮捣乱，倒是十分安静。
  这个地方看着就诡异，虽然外面有地下水上湖泊，可是空气很干燥，可能原来藏兵阁的主人就是害怕这些宝器生锈腐烂，因此专门设计过，看得出来是一个细心之人。
  “在想什么？”林莫饶看着叶寻沉思良久，眼神严肃，开口问道。
  叶寻用剑柄把地上的尸体翻开，过了这么久，早就成了干尸，况且在这昏暗的灯光下，更提升了一种让人遐想出来的恐惧。
  “你说……他们两个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中土上，是从哪里凭空多出来的这两个人？”
  林莫饶没想到叶寻竟然会追溯根源地来问问题，愣了一下，然后笑道：“谁知道呢，或许是异域来的杀手，想要从中原各地慢慢毁掉根基，在一举进攻也说不定？”
  叶寻摇摇头，然后蹲了下来，指着尸体上的痕迹说道：“这种兵刃，在我们中原倒是更为常见，你觉不觉得？”
  尸体上的伤口锋利又快，又像是弯刀匕首一类的伤口，周围还有一些齿痕留下的痕迹。叶寻用剑尖挑了一下僵硬的伤口，里面连蛆都已经没有了，看来时间真的已经过了很久。
  “这一次红狐杀人的时候，比以往都要快了许多，连掏内脏的时候，都没有平时那么享受了。”叶寻说道：“你觉不觉得，‘他’这一次只是为了拿到那东西，然后留下是自己杀人的手柄，就匆忙离去？”
  “寻哥，你竟然还能知道‘他’享不享受。”沈凉拍手赞道：“小道佩服，佩服。”
  “我倒是觉得。”林莫饶点点头，“寻说的有道理，如果放在是中原，你觉得……”
  “我觉得倒是咱们自己所为。”叶寻笑了一下，这种笑容只有在他面对对手的时候才会出现，有的讽刺，但是又看不出来是在讽刺自己，还是讽刺别人。他可能觉得很好笑吧，所有人都不停地把自己置入绝境，又想要把自己置身事外，人本来就是矛盾的。
  林莫饶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什么动静，门依旧是开着的，长明灯不亮不暗地亮着，也就只有它们能不变。
  “你是说……除妖师？”
  “不不不，莫饶，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叶寻抬头看她，林莫饶的面孔在阴影下藏了一大半，可是还是能看出她脸上的些许担忧。叶寻的声音也就放缓了许多，不要让人家女孩子太受惊吓。“我是说，就在我们所说的‘江湖’之中。”
  江湖远远比国家更加凶险，他们没有道义上的规矩，连冠冕堂皇的样子都不需要假惺惺地做给人看。明里的暗里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目的。江湖人多多向往的是自在逍遥，很少有人会为了精忠报国把自己置身于这个棋盘之中。他们或许跟着除妖师一样说着救济天下的大话，可是却没有除妖师血统上的层层束缚，要知道人这种东西很复杂，像红狐和苍枭这种杀人不眨眼只徒快感的人，的确很有和这些所谓的江湖有着莫大的关联。
  “除妖师……天生下来就注定了与妖为敌，我们有着血缘上的束缚，是不可能挣脱的。”叶寻说道“你可以设身处地地想一下，我的血是来除妖的，怎么可能会有他们身上的那种妖气？”
  林莫饶点点头，这话说的的确不假。除妖师的血统是不能质疑的，他们不同于凡人身上特有的灵力和那双阴阳眼也都是有规矩的，除妖师要是与妖为伍，妖气一重，就会遭到自身血脉排斥的反噬，生不如死，重者更是走火入魔。
  叶寻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和话本上提到的有善妖。可是妖本不该存于人世，它们若是正道修行更是会远离于人，以免扰乱它们的修为根基。所以从小曹严就告诉他们，那些乱入人世的妖怪本来就不是打着什么好算盘，大多数都是为了入魔道而来，妖可入魔入神。那些话本中的善妖，根本不愿意出现在人的面前，它们不稀罕。
  “你看红狐的武器，这一次‘他’没有用爪子，而是一刀致命。她的刀像不像……屠刀？”
  林莫饶瞪了他一眼，叶寻失笑，自知在女孩面前说这种东西不大好，砸了一下自己嘴，赔笑道：“屠刀和弯刀之间……不长不短……你觉得是不是？”
  林莫饶点点头。
  “若他俩背后真的有人的话，会不会……就在我们身边？”叶寻站起身，看着阴暗中沈凉，沈凉的眼睛在黑暗中眨了眨，一脸懵。叶寻笑了一下，说道：“这也只是猜测，只不过这次看到他们背后有人，我总觉得他们不止两个人。”
  “你……”
  叶寻知道林莫饶在顾忌什么，除妖师本不应该陷入凡人之间的斗争，更不能随随便便指证和得罪那些门派，叶寻的猜测并不可以公之于众，除非找到合适的证据，否则都对除妖师不利，这更是两界的问题。
  可是如今若是叶寻的猜测没有错的话，凡人已经设身参与了与妖有关的事，甚至拿其利用杀人，叶寻不早一天把幕后黑手抓出来，整个天下都不得安宁。“没有确切的证据前，我不会说出任何话，但是这件事……我觉得我的思路是对的。”
  “但愿结果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坏吧。”林莫饶扶额叹气，说道:“放心，这事我不会上报给朝廷，就说还在调查中，让他们静候佳音便好。你觉得……这一次能抓到他们俩吗？”
  叶寻摇摇头“不好说。”
  “那两人……嗯……我敢确定是人……其实力或许比我和青鸾还高……如果他们两个不是唯一……那么事情就很不好说了。”叶寻想了想，最后一笑:“先别在意这事了，回去先找万岐，他们家东西丢了，他应该知道那里面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