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没有人会想到有人竟然主动让房间出来住，沈凉看着周围人都看着他，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
  “……哎?”
  那小姑娘一下子感动到潸然泪下，她师兄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在这里帮助他们，他也只是想着能让叶寻出面帮他们一下忙，把那群人赶走倒是不用，至少不让他们这么窝囊。
  真的没有想到会有人出来帮他们。
  “多谢小道长，谢谢小道长……”那个小姑娘哭嘤嘤地说道。其实她看上去和沈凉差不多大，沈凉长得眉清目秀的，性格看上去又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所以自然觉得沈凉比她还小一点。
  沈凉耸耸肩，拍手道：“哎，这样就好了，别吵吵嚷嚷的了，大家明天都没事吗？睡觉去了，散了散了啊。”
  “那……你怎么办……”那个小姑娘说道，这样为了自己而损了别人，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习惯了习惯了，找个狗兄陪我睡高等上房咯。”沈凉伸了一个懒腰，说完就要走。叶寻眨眨眼睛，看着沈凉，他不会真的去睡狗窝吧？
  “哎?你们两个不是一起的吗？你去睡大街，他不管你啊？”那个老板说道，被这小道士的见义勇为感动到了。心里觉得这个戴面具的太不够义气了，明明是一起的吧？他竟然让他兄弟睡大街？
  “哎呀，他他他他他有洁癖，老板你好意我心领了，不能让寻哥也睡不好觉啊，我们破案子可全靠他了，我自己出去走走。”沈凉摆摆手，自己就走出去了。叶寻一个人楞在原地，周围的人都对他指指点点的，说两个人挤一挤怎么了嘛，贵家公子就是小气。
  他明明一句话都还没说呢？
  那年轻人看着别人说他偶像，急了，想张开嘴解释什么。结果被叶寻阻止了。
  没必要和这些人多费口舌。
  见叶寻一点反应没有，那人反而感觉是自己吃了哑巴亏，看着叶寻不好惹，于是就放弃了。
  没有什么事情可看了，众人一冲而散。
  叶寻甩了甩袖子，便和老板去原来沈凉的房间里把他的东西拿过来，让老板清理好房间，好让人家小姑娘住。那小姑娘涨红了脸，真的觉得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叶寻公子，谢谢你……”
  “不谢。”叶寻回答道，“而且帮你的不是我，是他。”
  “那位小道长……”
  “放心，他不会睡街上的。”叶寻的语气中多了一丝轻快，让对方感觉轻松了许多，不再是冰冷面具下的那种压抑感。反而多了一丝亲和力，可能是因为心情比较愉悦的原因，好像更加显露面具下的本色。
  沈凉出了客栈没走多远，岐宁城的夜晚不像仄阳和玄都那么热闹，各个商家都早早打了烊收拾东西关门，只有打更人的灯笼，还静静地悬浮在夜幕之中，为这个宁静的城池添上一抹暖色。
  岐宁城的上空云朵较为后密，沈凉看了许久都没有看到月亮，也没有星星。一阵微风吹来，把他的头发和拂尘都吹了起来，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银缕还是白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靠近了，沈凉没有什么警觉性，只是回过头，那个白天在西角楼的老人魂魄，近在咫尺的看着他。
  她的身上有着幽幽的白光，这是大善之人身上才会有的，尽管已经近乎透明，老人站在沈凉的面前，用空洞的眼珠子看着他。
  这一次，沈凉露出了一个笑容，他像是能看到老人一样了，眼神清明得很，张开口说道：“老人家，别来无恙。”
  那老人看上去也不惊讶，像是认识沈凉很久了一样。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想要开口说话，可是却发不出声。
  她顿了一下，对沈凉行了一个大礼。
  “您不要这样。”沈凉见怪不怪，其实他是看得见这个老人的，白天对周围人都有心隐瞒。沈凉笑了笑，这个笑容不太像他平时，只是淡淡的，有些无奈，却有些悲凉。
  老人比了一个手势。
  “我当初救您也是无意之举，您也知道，这件事情，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您知我知便好。一年不见，能看到您还留在这个世上，我也是没想到。”沈凉说道，清秀的眉目中带着一丝温柔，他看着面前的老人，也不像白天那么欢脱了。
  “您且好生安顿自己，不要再像白天那样到处游荡，若被有心之人发现，我可能……保不了你了。”沈凉叹了一口气，像往常一样甩了甩拂尘。那老人像是意会到了沈凉的意思，点点头，看上去竟有些失落，飘走了。
  沈凉看着老人越来越透明的背影，目光悠悠地，随即轻笑一声，往左上方抬头，看见屋檐上停留着一只漆黑的大蝴蝶。这只蝴蝶比一般的蝴蝶都要大得许多，身上有着在黑夜里看不见的暗纹。沈凉眨眨眼，要是能够用光照到他，就能看看到他的眼中一缕很难以察觉的血色闪过，沈凉整个人的气质都冷了下来，眼神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杀气四溢，十分骇人。
  “这是我为你最后一次做事，万华宫一事之后，你我再无瓜葛。”沈凉把目光挪开，那黑蝶仍然未走，只是飞到了他的面前，依旧缭绕不绝。沈凉一伸手，竟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抓住了那蝴蝶，他狠狠一抓，蝴蝶便化为粉末，然后这些粉末又奇异地聚集在一块，凝聚而成了好几只蝴蝶，不依不饶地围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