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陈旧的大教堂
  区小芳一个人从另外一个城市走来这里，她熟知这里的文化，她爱上了这里的风土人情。她来到山庄，特别热情地对待工作与周围的新鲜事物与人们，她的天性与富有语言的风采受尽男人们的眷顾，时不时有人会送东西给她，以代表对她的好感，就连江一风也不能不一样这样对她。
  区小芳不会轻易忽略一个人的感情，她对每个人平等，十分热情对待着别人付出的感情，比如说罗荣对她的感情，她自知不会付出自己的男女之爱，但她会对待他们如同朋友更亲一点的关系……
  早上，她出于自己对动物的爱心，她早早地就出去了喂养她的小动物们，不巧他遇到姜一笙，那个在浓雾中沐浴的人，领着大自然走来，她与他一起喂养动物，那场景也挺温馨；过后，她又与江一风他们吃过早饭，她加入他们的团队，她感到有一种回家的温馨，回到那个她可以眷顾的地方，那里，充满着温暖……
  她认为姜一笙的话俨然有一种让人难以驳斥的观点，但是江一风却能穿插进去，一支箭穿过他的心。他们两个确实是有着相似的角度，但都发出两个男人不同的光芒。
  但这一天里，她被工作上的无端烦恼感到厌倦极了，工作的事情太繁琐了，机械般地运作着，完全离开了人鲜活的灵魂，她感觉太无趣了，每个人以一样的方式处理做着同样的世间循规蹈矩的工作、事情，她需要的是激情，生活的激情；生活如果没有激情，在她脑海里，简直像一堆死水了，思想，是她唯一维护的事情。那天早上，她喂养鸟儿的时候，有一只受伤的小鸟掉落在她头上，她与姜一笙一起抚养了它，下午，就在鸟儿痊愈、她与姜一笙放飞鸟儿的那一刻，她是多么地畅怀开心啊，鸟儿回到了大自然的怀抱，母亲的怀抱去了，看着青山、自然，她俨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开阔感受与一阵阵的忧郁感，她想，大自然那么地天性、美丽，她多么想闯进大自然，去抚慰自己的感受。然而，她还要困在这里，做着重复的工作。但她喜欢这里工作中交到的人们，他们是多么的热情与贴心照顾啊。她喜欢这里的生活，因为，有一群蜜蜂在围着她转。她不会太过于付出自己的男女之间的爱情，她明白，爱情，并不是那么容易谈得上爱情的，爱情，是你手上拿捏着的、掌控中的情感么，不是的，所以，她随着她自己的天性，在众多男女交触中发展，她自由快活极了，就像一只放飞的小鸟，她爱着这里的大自然、环境与人与人之间的一切人伦关系，她喜欢着这里，她喜欢与人接触，她喜欢让自己的生活活得精彩；
  那天，她与姜一笙喂养小鸟的那个早晨，她感觉这个男人有着他深秘的一面，“他从何处来，他为什么在那里出现呢？”这一系列的问题进入她的脑海，但是，“他还是挺有爱心的”，这是她对他的一次单独详细接触的印象；那天放飞小鸟的下午，她又表现出她尽情享受的那一面，陪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的镜框里显示出那么地迷人，就像阳光照射在他的眼中，有一种炫目光彩的感觉……
  那次，罗荣被打的那个晚上，她搀扶着他去医务室，众人看护士（别人说是看医生，但在这狼群里，他们都变成了看护士）的多达十人，众男人在看着“全世界”最美丽的女人之一的时候，他们看到另外一个“全世界”最美丽的女人走进来的时候，他们的眼神是怎样的，我想你们肯定没能猜出来，然而，他们又感觉尴尬了，他们愚蠢的行动居然被另外一个女人发现了，但是她是扶着这个让人讨厌的平地工作者罗荣进来的啊，他们感到多么的失望，又不知发生了何种事情。
  她原来在天主外语学院修着语言系，那里的男生太坏了，打着一副对天主的信仰去背对着它做苟且的事情，有的男生撩妹的技巧更是超乎你想象，谁能想象，一个男人居然能在后花园里，借着月光，偷偷摸摸地让修女露出了肩膀，那是不可思议的。之后她又到一间小学生课题里教法文，那里的男教师非如你想象，在花园后面一片神经质的、叶片柔舒的含羞草丛中，一位男教师找到一个隐身高台，在一面断墙矮垣上，与一个女学生幽会，那星光照耀，细长的树叶剪影中闪烁着，他吻上了她的唇。
  过后，她也恋爱了，她还记得那个狠心的男人在那朦胧的星光、声响、情焰、甘露，以及那痛楚意境中刺破她的心脏，直到现在，没有一个魔鬼能破除他的魔力。
  来到这里，她完全忘却了那个男人，那个罪恶的男人，就像是她在天主外语学院与她教法文的那个小学被曝光的那些男人的一样恶心，但她无法了解他们冲破约束的男性战争。
  她对于这里的男人们有另外一种看法，他觉得这里的男人受到自然环境的影响，这里的男人太纯性了，而纯性就是好的。狼群里难得的一种纯性。
  她的工作就是与海底世界的男人们取得联系，准备他们需要的东西，所以，日常生活中，她接触他们的方方面面，她喜欢与举止文雅或爽朗的男生接触，她喜欢玩弄着辞藻，与他们维系着一种激情、丰富而不失涵养的超越男女朋友关系的深秘联系。
  罗荣，一开始是被区小芳的青春女神茜比的形象深深地吸引了，他利用在海底世界平地上工作与她取得密切的联系，他开始向她发起攻击，甚至在去探班时都会与小芳共享午餐，他的思想自我为中心，总喜欢在区小芳面前出露风头。他自认为的思想高别人一头，是因为在海底世界平地工作上，外界的人要与海底世界取得联系、海底世界的人要出来活动，必须经过他这一关，于是他骄傲自满起来，他说出的话就是一种指令，要海底世界的人服从于他，不然就将他们的不规范行为上报中心，他一说出来的话语总是让海底世界的人感到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压抑感，让他们无法喘息过来，又无法不按照他的旨意去做，“他就是贵族中的一员”，众人叫到。他在与小芳交谈的人群中总是作出自己高出别人一筹的行为与看法，人也变得清高起来，区小芳说，“没有必要把他们困得太死”，他需要一种控制欲，他说道，“谁叫他们违规！”，他与她的交往当中无形给她制造了一种控制的压抑感，她尽管不喜欢他这样做，可是又受到了他那种贵族的气氛包围，她必须通过他得到与海底世界的男人们的联系，她还是一直在他的这种控制压抑之下，与他交往，他知道人群的舆论对他有意见，因为他的苛刻让人感到厌恶，但他还是坚持他冷酷、狼一般的外表，可是在他内心深处，他的压力太沉太重了，他需要平衡，他有时也很脆弱，区小芳看到他的脆弱时又难免可怜他，一直和他就这种关系交往中，她既不喜欢他的控制欲，又像一个母亲怜悯自己的小孩一样爱惜着他，她的矛盾深处，始终没有一个人能解开她的迷惘，或许，她在等待着那个拉她走出迷惘的人……
  有一次，她在不适合她谈论的男权女奴的话题中沉默了好长一阵时间，她忽然说道，“事情怎么会是这样的呢？”，结束了人们的谈话，她的言论带有点潮流的风尚，也有自己的学识与独立的思想，她说道，“我们本来就有着自己的思想与言论发言权，为什么不能说话，去遵循着所谓的约束道德，那是绑架的道德理论！”
  她每个周末都会去到山庄的一个教堂，那个教堂陈而旧，里面残存着一个残恶的故事：一个神甫曾预言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刻某分，这里的人们都将死去，这是一种邪恶的预言与灾害；然而他的预言准又毒，就在预言临死的那一刻大堂里，每个人都瘫倒了，他们都朝拜着天主，舍求主能为他们留下一个罪恶的躯体，他们不惜为自己躯壳的残存付出精神上的性爱游戏，他们曾诺言，为了能存活下来，他们不惜把自己的躯体贡献给主，他们只有精神上的恋爱。主答应了他们，从此，这里的教堂再没有修女的出现，她们宁愿死在躯壳的快乐里。
  “这是多么悲哀的事啊”，她说道，人类为了自己的存亡，居然可以把身体与精神分开了，“那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走上这教堂，敬更而畏地仰望这里的一切，她仿佛看到往日在这大堂里的一切，她踏上了台阶，那个古老而又荒唐的高台，残存着多少罪恶的灵魂，脱离了鲜活的肉体。
  她说道，“啊，假如我能与神同在，我必须争取我的自由，自由，不单是精神的自由，还有肉体的自由！……神，你不能将给予我吗，我将死去，来见证这里的一切！”
  一个周末，她也去教堂的时候，她遇见了姜一笙独自在那儿静立，双手合十地仰望着神主，他的表情充满了虔诚与敬仰，“他一定在祈祷着某些事情？”她说道，她静静地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别这么吓人了，好么？”，“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知谁吓谁呢？”他说道。“是的，谁知道呢。”
  “是的，谁知道呢。”
  “这世间本来就是只有两个人——男人和女人，为什么还要互相惊吓，互相伤害呢？”
  “是的，谁知道呢。”
  区小芳连续说出两个“是的，谁知道呢”，他们互相笑了笑，然后姜一笙继续说道，
  “男人，本来就像这里的主一样，考验着你们女人的性与自由，你们却牢牢记住了灵魂的沟通，而忽略了身体的渴望……”
  “女人，本来就需要灵魂的噬入，才能激活身体上的细胞，去感染，去升华，这才是正确的啊。”
  “她们没有亲身去感受，怎么会来得痛快享受呢；永远停留在精神层面的，身体未先死去，精神已经死亡了。”
  “说得真动容；灵魂，难道，不需要灵魂的沟通就进入身体层面的吗？”
  “那的确需要，只不过你的灵魂需要噬入多久的精神粮食，才能感受身体的渴望……”
  “你们男人未免把这看得太严重了吧，说什么自己是这里的主一样，倒不如说是这里的神甫，玩弄着人类（女人）的感情。”
  “那是玩弄吗？……那只是一种考验，精神与肉体上的考验，女人一旦跳过了某种前奏，她是思想与身体就完全是自由的了。”
  “噢”，她自己内心叫到，“我还曾在这里许诺下我必须争取我的自由呢！”，“这……可是，女人真的应该跳过本来顺其自然的前奏吗？”
  她说道，
  “那是不可能的，假如你们男人不带领着女人一起享受那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快乐，她们是不可能与你们进入暴风雨中的——那是一种应有的快乐，一种欢畅开阔的自然享受，你们必须带领着她们欣赏，陪伴着她们走过这一道不可抹杀的风景。”
  “那是相互的。”姜一笙最后说道。
  区小芳觉得自己能“驯服”这样的男人，她俨然有一种自豪感，她们在这样的一间陈旧大教堂里，敬畏着神主，又争取着他们的自由与信念、敬仰，他祈祷着人类一切和平、安康，她追求着自己的思想解放，他们互相看着对方，流露出一种无形的喜悦。
  两只壁虎在残旧的垣墙中相行并列地爬行着；
  断墙的砖壁上，一对大蚂蚁在嬉戏着；
  地上，两只野猫在盯着他们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