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卑贱与高贵
  姜一笙在平地上交完班给江一风之后，他就会和陈帆去看一下王小伟。王小伟虽然状态不是很好，但他能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悲伤，他对姜一笙说道，
  “我毫无意思要所有的女子都去追求她们的狩猎人做情人。但是，完颜秋萍就是这样做的。”
  他说出完颜秋萍主动追求他的过程。他本是一个富家子弟，但是完颜秋萍是一个穷家女，她愿意为她的感情追求她的狩猎人，可是过于自傲的完颜秋萍又太过于自负，她得不到心中渴望的那份感情又卑却下去，最终……
  “你没有给予她正确的反馈，感情的反馈？”姜一笙是指王小伟在完颜秋萍热情、主动交接中，时而活跃，时而退却的不温不热的表现。
  “但她为什么那么冲动……”王小伟转头向墙里，道；
  “我们不得而知……”，他们的纷争是那么的不止一次：一开始，他还能对付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融合两个人的思想，但不久他便开始不理会她那套女人的手段，不再屈从于她的魅力，开始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志办事，对她霸道起来。
  他们俩之间出现了一种不能缓和的矛盾，这让他们俩都很担忧。他孤身作战，而她则开始向周围寻求援助了。
  在静静有月光照进来的那一个冷角落里，完颜秋萍感到自己的生存处于一种赤裸裸的原始状态，她独自蜷缩成一团，眺望着窗外满天繁星一闪一闪地眨巴着眼睛。面对着耸立在眼前的暮色笼罩中的山峦，她心头涌上一股奇特的感觉，似乎这山峦就是生存的中枢，她的一切都无可避免地维系在这个生存的中枢上，周围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王小伟怎能指望这样对待完颜秋萍这种女人呢？难道他以为靠着趾高气扬、一意孤行、身强力壮就行了吗？他像是一个小牛犊一样，对感情一窍不通，“这个女人的神秘殿堂里，他像个祈求神职的人，却给冷落在前殿”。
  “一个女人到底想要些什么？是名望和野心的满足？甚至需要爱情与美德的统一吗？她需要美德吗？只有傻子才会认为完颜秋萍是那样的人。美德的需求只是装装门面而已。一旦跨过门槛，你就会发现她的愤世嫉俗；一旦进人她那灵魂的屋宇，就会闻到一股刺鼻的腐蚀气味，看到黑暗中熊熊燃烧的欲火，就会感到一种活跃、敏锐和尖刻的意识。在这种意识当中，发现这是一个恐怖、可怕的世界。”
  “但是，在两个活生生的人之间，无论是什么人，纯感官的经验范围毕竟是有限的。情欲的作用一旦朝某个方向达到高潮，就走到了死胡同的顶端，其后只能是简单的重复，或者两个人都分开，或者一个人的意志屈服于另外一个人的意志，或者一死了之……两个不能包容的人再怎么合适也是达不到对方的要求的。”
  王小伟已经渗透到完颜秋萍灵魂的深处。对她来说，他就是现存世界最具体的体现，是现存人类世界中最极端的代表，在他身上，她把这个世界看了个清楚，并抛弃了它。现在既没有新的世界，也没有男人，只剩下生物，像海底世界那样瘦小的生物。对她来讲，世界已经结束，只剩下各人内心中的黑暗、自我中的感觉、令人厌恶的神秘的宗教想法，和活生生的有机体的分离运动。
  所有这一切都存在于完颜秋萍的潜意识中，她的大脑对此并不清楚。她还有一段漫长的人生道路。在到达终点之前，她还要慢慢品尝生活的美妙滋味和那些妙不可言的挫折追求。
  在这一系列微妙的感情问题上，王小伟显得力不从心，因为他没法触及她灵魂的深处。完颜秋萍知道自己的灵魂深处对一切都漠然处之，对她来讲，天堂不存在，人间不存在，当然地狱就更不存在。她独自一人，也无所依附，她便成了一个独立的人。而王小伟的灵魂中仍然残留着对外界的依附，这就是他的局限性。他无法摆脱这种局限。
  王小伟接着道，
  “人是要追求富贵吗？……还是处身设地地为自己思考，我需要的是什么，我现在的身份位置阻碍了我的哪些需要，我应该如何追求我的需要，那是分卑贱与高贵一说吗？……人的思想，如果真要分卑贱、高贵一说的话，我宁愿死去，也不愿意看到人民追求不了他们的幸福。”
  “幸福，什么是幸福？……一个女人追求她所有能使用的权利？还是剩下来留给我们思考的是，我们辅助她们太多了，而忘记了我们的幸福。男女关系得不到平衡，是富者越富，媚者越媚的结果……社会经济的物资条件平衡不了我们的关系，只能让我们更加地匮乏知识。没有更多的人愿意为这两极分化的关系负责，他们更愿意地是，看到权贵里的圈子门当户对的来往，穷人里的世界卑贱的女人更卑贱，这就是社会带来的丑恶，两极分化带来的丑恶。”
  姜一笙接着道，“其实社会并没有像你说的丑化那样……人们还是很愿意为穷人们献出他们的财力、物力，辛勤为他们作贡献的，只是问我们，给予了他们，给予了怎样切合实际的帮助罢了，富人扶持穷人，美丽不再看低丑陋，高贵搀扶卑微，不在让他们彷徨无助，这不只是我们说出而已，而是要我们踏破这阶级的观念，去帮助他们的。我们谁都不能坐拥着高台，高呼底下的人应该怎么做，怎么做……那是太恶心死的帝国主义思想，我们必须消灭它！……而我们必须去做！”
  社会就被他们这样腐朽了上千年，那根生长在土地上不愿拔起来的根又恶又臭，我们必须要拔起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