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失怙
作者:我梦君倾      更新:2021-05-02 02:12      字数:2410
  “你在担心小孟章?”
  “嗯,可惜我留给他的,如今不过都是背叛了吧。”仲堃仪苦笑一声。
  这几日他从齐之侃处也得知了孟章的近态。
  知道孟章已经恢复了记忆,可恢复记忆之后便再未展颜欢笑。
  即使齐之侃对自己说是因为自己不辞而别。
  可仲堃仪依然觉得,还有对自己的不可原谅吧。
  “这可不像你啊。怎么,又死一次,差点散魄,就怕了?怕到连见一面都勇气都没了?”
  “并非,哪怕以命相赠,我也愿护他安康无恙。”仲堃仪突然急了。
  齐之侃正准备笑话仲堃仪,蹇宾突然走了进来。
  “天玑···白虎神君?”
  仲堃仪脸色并不好,因着说话过多脸上露出一丝痛苦。
  “何故如此神色?虽说上一世本君也拿了你国五座城池,可也是你令本君人间天玑国粮食减半在前。如此也算平了吧。”蹇宾面无表情的说着。
  “白虎神君还记得呢。”仲堃仪心里除了孟章和公孙钤,其他的倒是忘得差不多了。
  “这次你救了小齐,怎么说也是本君欠你一个人情。”
  仲堃仪闻言忽又想起那日千钧一发之际,缓缓道,“这次你们也不欠我。若不是齐将军,章儿或许……所以这次我们也扯平了,互不相欠。只是齐将军如今的模样倒是我……”
  “你们这是干嘛呢?”齐之侃忍不住打断道,“既然你已无事了,就回去看看孟章吧。他现在……”
  “不急一时。”蹇宾赶紧开口打断道。
  “你且好生将息,孟章那边一切都好。”蹇宾回答的依旧很冷漠。
  似乎除了齐之侃,其余人生死与否他根本不屑。不过这也确实如此。
  “多谢。”仲堃仪又闭上了双眼。
  蹇宾拉着齐之侃离开了寒洞。
  “阿蹇,苏阳现在的处境哪里好了?”齐之侃终是忍不住道。
  虽然齐之侃知道了所有之事,可一着急这称呼却还是未改过来。
  “小齐,凡间之事除了你外,我都无心插手。况且这些都是这一世的孟章该有之劫,不是你我可阻止的。”
  “可是孟章现在需要帮助,你不要我去,我认了。可你也不要我对仲堃仪说,这究竟是何意?”
  蹇宾耐着性子道:“小齐现在让仲堃仪去找青龙,不是摆明让他去送死吗?”
  “此话怎说?”齐之侃皱了皱眉。
  “以仲堃仪目前的状况,至少还要调息月余方能受得住人界那些阳气,此刻若离开冰床前往人间,无疑于嫌命过长。”
  “他竟如此虚弱?”齐之侃惊讶着。
  近些日子来,看仲堃仪还能开口言语,还以为就快痊愈了。
  “倒也并非虚弱。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要承受的东西,神君也不例外。不过若真是为了孟章,此刻我们要做的并不是解救孟章于水火之境,而更应替他看住仲堃仪。”
  蹇宾深情的拉着齐之侃的手,“失而复得弥足珍贵,便更无法承受再次得而复失。”
  “可是……”
  “青龙是神君,你觉得是他这一世平安重要,还是永生有伴重要?”
  “嗯,我听你的。”齐之侃将头低了下去。
  另一边的孟章此刻正斩断了最后一名黑衣刺客的脑袋,失神的望着满地的尸身,还有不远处悲痛欲绝的苏严以及正吐着鲜血的苏瀚。
  “父亲!”苏严惊慌的将苏瀚抱在怀里,第一次流下了泪。
  苏严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暗处那支箭羽明明是自己要替孟章去抵挡的,结果苏瀚却又将自己护在了身后。
  “哥,父亲,不……不……”孟章一步一步似千斤缚足般,竟是挪不动一步,望着苏瀚泣不成声。
  “章儿……”苏瀚笑笑朝孟章伸过手去。
  孟章一下子失了气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苏瀚爬过去。紧紧的抓着苏瀚伸过来的手,埋着头没有说出一句话。
  “傻孩子,不是你的错,为父……呃……为父只望你俩都能好好活着。”
  苏瀚说的有些吃力,将自己另一只手附在苏严的手上,继续道:“都不要哭,为父这是……这是要去见好友了,该替……(喘着粗气)替为父开心啊。”
  “我定要若木华和那厮血债血偿!”孟章眼里闪着泪光,却丝毫掩饰不住眼里满满的杀气,握拳的手早已泛白流血。
  “不……”苏瀚微微摇着头,“十年一日,沉冤昭雪,莫失初心啊。”
  “父亲!”孟章道。
  “初心可贵,切……切莫丢弃!”苏瀚紧紧抓着俩人的手,艰难的道,“章儿,严儿,记……记住!”
  “是,父亲。”
  “民为水,水……能载舟,反之亦然。”苏瀚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吃力的将孟章的手放在了苏严手中,紧紧握住,“严儿,诺……诺我的,你定要做到!”
  “我会的。”苏严泪眼朦胧咬着牙。
  苏瀚听到苏严的回答后,满意的笑着,手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向下滑落,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父亲,父亲,父亲!”苏严不停呼唤着,似乎这样就能唤醒沉睡的苏瀚一般。
  “啊……!”
  最后竟是失声痛哭,脸上未干的泪痕又滑过新痕。
  孟章跪在一旁,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有,心疼到竟是流不出一点眼泪。
  他早已忘了死之于凡人,不过又是一次新生的开始。
  人,生来便是历劫的。
  人间八苦,千世万世的轮回,每一样都要尝遍。
  到达长安的日子也不过短短一月,却似感觉走完了一生。
  本以为真正离开的只有仲堃仪,不想却还有养父苏瀚。
  先是若木华不断的试探,朝堂之上的唇枪舌战,以及莫须有的栽赃陷害,牢狱之灾。
  甚至现在若木华的气急败坏杀人灭口。
  而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十六年前孟家那桩“滔天”旧案。
  先前自己沉溺于仲堃仪离开的事实里没有发现,为何陵光转世依旧叫陵光,而自己却唤苏阳。
  不想自己今生竟这有着这般遭遇,也难怪苏严和孟七听闻自己更名之后的异常。
  自始至终,不知道真相的原来只有自己。
  苏严从小到大看似浪荡,四处惹祸,原来都不过是想以哥哥之骂名来成就弟弟的一世英名。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苏严就在为了孟家能够昭雪而开始布局呢。
  大智若愚真苏严,大愚若智假苏阳。原来真正被蒙在鼓里的只有自己。
  若不是此番自己参军更名,以苏严的性格,哪怕是如今真相大白之后,苏严该也是不会向自己透露分毫自己原本就姓孟的吧。
  可是,为何?
  为何才得知自己襁褓之中就失恃失怙,如今却又要再一次承受丧父之痛。
  这便是生而为人的命运吗?
  那这命运究竟又在谁的手里拽着!
  孟章似乎懂得了初见仲堃仪时,他眼里的桀骜,以及,后来那蒙尘不清的双眼。
  “这明明是我选择的道路,为何要你来承担……”苏严带着哭腔,又想起那年自己无意发现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