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红的指令？”橙拿着那张纸看了又看，才问李汔道。
  李汔点了点头。
  “你的目的是什么？要求呢？”唐月弈突然发声，看来妹妹在他的心目中地位确实不低。
  “劳烦向令尊传话，就说不要轻举妄动，安李一家。”李汔又站了起来，边走到吧台里边说着。
  “什么？”唐月弈没有听明白，询问道。
  李汔背对着他冲着咖啡，“你父亲会明白的，如果一切都是真的。而你父亲的选择会决定我如何对待你妹妹。”
  “所以说，只要我原话带到你就不会伤害唐月娜？”
  李汔轻轻笑了一声，“唐队长，我说了，令尊的选择会决定我如何对待唐月娜。如果事情有假或是有误，我自会登门道歉求罚。但如果你父亲动了那个人，我也会动这个人。”
  说完，李汔不在言语，李镜古拿着那张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唐月弈也紧闭着双眼思考着。
  将咖啡倒在杯子里，李汔轻轻嗅了嗅香味，又坐回了唐月弈的身边。
  这时，唐月弈才睁开了眼，并起身说道，“你的话我会全部转告我父亲的，我希望你也能遵守约定。”
  “自然。”
  “好，那我先走了，谭冬的案件得快点结束了。”
  清脆的铃声响起，回荡，弥散。
  李镜古才把纸放在吧台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要如何做？”他问道。
  没料李汔却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
  “嗯，不知道。令我做出这件事的消息我甚至都无法确定其真实性，也无法确定唐月娜这张牌到底够不够用，也不知道如何去用。”说完，李汔缓缓地喝了一口咖啡。
  “那你就...”李镜古停了下来，又轻轻问道，“那位姓安的对你很重要吧。”
  李汔看着手里的咖啡，上面白色的泡沫在褐色的咖啡上形成了一个好看的形状，“是不能再辜负的人。”
  李镜古似是想起了什么，笑道，“既然决定了就要做到底，可别像...半途而废。”说完，便拿起纸起身向内屋走去。
  手放在门把手的时候，李镜古又转头说道，“要打个招呼吗？”
  李汔却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站了起来，摇了摇头，“不了，你没看到纸上写的什么吗。”
  他又进了吧台，把杯子洗好，擦干，轻轻放好。
  “走了。”
  清脆的铃声响起。
  两个门关上了。
  ...
  坐在自己的车上，唐月弈深呼吸了两次。
  他不知道李汔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不知道“轻举妄动”的举和动是什么，他不是知道“安”和“李”又是指谁，他也不知道李汔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只知道李镜古说过，李汔，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好人，也是为数不多的...疯子。
  他甩了甩头，发动了车子。
  按了耳麦，“全队听令，撤销一切对于李汔和唐月娜的目标侦测和搜查，全部将目标转换为黄明宇。现在，立刻，马上把黄明宇找到，然后带到我面前！”
  ...
  记忆是什么？记忆与本我与非我之间的联系是什么？所谓意识的载体是否由记忆所主宰？记忆又......
  这些问题我曾想了很多，想了很久。
  那是因为在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亲眼目睹了隔壁邻居家的高中生大哥哥把他们家的小狗杀掉了。而更巧的是，高中生大哥哥发现了我目睹了全过程，于是他把我叫了过去，在黑暗的仓库中缓缓起身，让我再靠近一点，然后把手中浴血的锤子递给我，让我也试一试。
  狗的身体构造深深地吸引了我，我和哥哥如痴如醉地了解着它的身体内部构造，包括肝脏、胃、心脏。可正在那时，哥哥的妈妈推开了仓库半掩着的门。我知道，她不会相信她眼前见到的一切---自家的儿子和隔壁邻居家半大小孩正在解剖自家的小狗。而那时，高中生哥哥还在意犹未尽地说要不要拿胡同那头老奶奶家的那头大金毛试试。
  哥哥的妈妈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被发现的我像是被掀开遮羞布一般，结结巴巴支支吾吾手忙脚乱，反是哥哥一脸平淡地切了一声。我发誓，我当时已经不知道要如何了，甚至连呼吸都变得紧张和生疏起来。可突然之间我心中一热，一句话脱口而出，“小狗被车撞死了，哥哥和我想把它救活。”奇怪的是，哥哥的妈妈一愣，又才说，以后遇到这种事情要叫大人，不要自己做，便过去确认狗狗死亡后，伤心地和我们一起把狗狗埋了。
  奇怪的是，没有人来问过这事，好像这事就如同我所说那般过去了。
  后来哥哥一直来找我，却被自那天后便提心吊胆的我拒绝了。直到我“弄明白”了那“心中一热”，我才同意和哥哥一起出去玩，也是那次，我成功地把杀人罪栽赃给了他。那是我第一次杀人，也是我第一次对我自己的能力有了一个“完整清晰”的认识。
  心中一热不是指的感情，而是真正的心脏一热，那是心种的觉醒。我认为我可以改变别人的记忆，就像让高中生哥哥的妈妈觉得我说的就是她的记忆，就像杀死那个女人的就是高中生哥哥。后来我做了很多实验，来完善来提升，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也许我的能力并不是改变记忆那么简单。
  人是由意识构成的，躯体就是我们意识的载体，那么记忆真的能够主宰意识吗？不，记忆能做到的仅仅是影响意识。我曾看过时空穿越的作品，当里面主人公穿越到过去影响未来时，未来的人们的记忆会发生改变，但豁免于时空定律的主人公不会改变记忆，而是增加一份新的记忆，但他却不会认为之前那份记忆就是假的，而是会在两份真的记忆中生存。那么，这是为什么？是认知，拥有穿梭时空能力的主人公真正豁免的不是记忆的改变，而是认知的改变，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包括我以前对自己能力的疑点。
  我的能力是---认知修定。
  在一定逻辑基础上修定他人的认知，这可是比记忆修改的能力要高等的能力。我窃喜，我深知要隐藏于愚蠢的常人之中才能更长久更顺畅地使用自己的能力生活，直到有一天，我碰到了一个人，一个疑似拥有和我能力类似的人。
  也是那一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颇具雏形的计划自我脑中苏醒---所谓永生，不过是抛弃一个个躯壳，意识永存罢了。
  ...
  审讯室。
  谭冬已经在桌子上睡了好几觉了，然而坐在自己对面的左瑜仍是在那保持一个动作动也不动。
  谭冬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嘴里开始说一些垃圾话，“左警官，啥时候能走？我已经不能再缺勤了，不然老师就不让我参加期末考试了。对了，左警官，能不能给个证明啥的，就说我帮助警方破案，提供重要线索啥的？”
  啰啰嗦嗦地一大堆哔哔完后，左瑜看了他半晌才说，“你一共睡了五觉，每次呈递增数列，第一次睡了六十分钟，每次递增十分钟，也就是睡了五小时四十分钟。再加上每次睡觉的间隔都是一个小时，从昨天审讯完到现在，一共过了九小时四十分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进警局时你偷瞥了一眼大厅的钟表，也就是说，你一直在计时。”左瑜顿了一下，直视着谭冬的眼睛说道，“谭冬，昨天的供述你并没有对我使用能力，说的也全是假话，意义是什么，我到现在也想不清楚。”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许久。
  突然谭冬嘿嘿一笑，身子一仰，躺到椅子的靠背上，看着那发着刺眼白炽灯光的灯，缓缓说道，“细微感知真是厉害啊，我明明很小心地偷看时间来着。”
  “谭冬，快递你应该收到了才对，现在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左瑜又问。
  只见谭冬瞥了一眼身旁的玻璃，左瑜会意说道，“唐队长早已离开。”
  谭冬却笑笑，“我知道，但我并不想现在就...”
  左瑜想了想，伸出手按了桌子下面的一个按钮，瞬间隔壁的视频监控没了声音。
  “现在可以说了。”左瑜说道。
  谭冬点了点头，“黄明宇的确是最终boss没错，但很多事其实都是我做的。”
  “那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拉唐家和彩虹入局，又是为了什么？”
  谭冬却摆了摆手，“嗨，那个啊，是...”说到这，谭冬停了一下，竟嘿嘿笑了起来，“先不说这个，我刚刚想起来黄明宇曾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不知道你想不想听一下？”
  说完，谭冬饶有兴趣地盯着左瑜，似是十分想要分享什么有趣的故事。
  左瑜说道，“说吧。”
  谭冬嘿嘿一笑，“十一年前，就在这个城市，曾死过一个年轻的妈妈，你听说过没？”
  左瑜一愣，眉头轻不可视地皱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你知道凶手是谁吗？”谭冬小声地问道，生怕别人听到似的。
  “一个高三学生，因为已经成年，所以负了刑事责任。”
  “嗯，你说的对，但他死在了监狱里面这个你知道吗？”
  左瑜又点点头，“死有余辜，那个人是个恶魔，只不过有个人的皮囊罢了。”
  谭冬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东西，憋着笑说，“嘿，如果我说，那个人不是杀害你妈的凶手，你会怎么想？”
  左瑜的双手瞬间捏紧，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半天吐出了一个字，“说。”
  “当时虽然你还小，但以你的聪明应该也能看的明白。当时的那个案件，没有找到凶器和目击证人，只是嫌疑人的自首口供就结了案定了罪吧。”憋着笑的谭冬终于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他肆意地仰头大笑，和对面紧握双拳紧闭双眼青筋毕露的左瑜形成强烈对比。
  他终于笑停了，喘了两口气，“想必你也想明白了吧。”
  左瑜这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由愤怒与仇恨构成的双眼，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说道，“是，你，干，的？！”
  谭冬却一愣，“嗷，对不起，我刚刚忘了告诉你黄明宇的能力，让你误会了抱歉。”他顿了一下，“黄明宇的能力和我类似，但比我厉害一点---认知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