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肃先生，您好啊。”
  萧肃刚刚走进审讯室就迎面撞见了一句问候，那声音极其陌生，但音量又极其浑厚，他看到了坐在桌子对面的男人，看起来完全没有50岁的样子，头发乌黑浓密，宽大的脸盘，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并不肥胖的身材似乎撑不起那件宽大的黑色复古唐装。
  萧肃确认了刚刚那句话是出自这个人的口中，但此时此刻那个人的眼睛并没有锁定在自己身上，而是看着手中的一串珠子，看上去像是橄榄核或者是山核桃，他正一颗一颗地拨弄着珠子，因为另一只手被拷在凳子上，一只手在上面拨弄珠子的样子就像一个出家的和尚在念经般得与世无争。
  与其说他在接受审讯，倒不如说，他是来做客的。萧肃产生了这种感觉。
  “你好啊，程远达先生。”萧肃故意缓慢地说，但他发现程远达几乎不抬眼睛，“那是橄榄核吗？”萧肃紧接着说道。
  “萧肃先生对这个也有研究？”程远达带着笑意抬起了头。
  “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吧，你怎么认识我？”
  “我觉得这个话题不如刚刚橄榄核那个话题。”
  “够了！”萧肃不想被这个人戏耍了。
  “哼哼哼哼。”传来一阵只用嗓子和鼻子气息声发出来的笑。
  “你笑什么？！”
  “哦？难道笑也犯法吗？”
  “不犯法，但我不许！”
  “您好像没这种权利。”
  “对待你这种人，我就是享有这种特权。”
  “一个连自己孩子都保护不了的人，还在跟一个成年人谈什么特权。”
  “你说什么？”
  “你姑娘叫萧潞瑶对吧，跟妈去美国了，你对此不闻不问。”
  “你调查过我？”
  “我无所不知。”
  “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个疯子，但有时候，疯子还有另外一个代号，那就是上帝。”
  “你认为自己是上帝？”
  “我可没有认为。”
  “你就是个十足的疯子。”
  “十四年前你女儿为什么离开你？”
  “这不用你管。”
  “现在你看不到你的女儿了，你觉得她可以离开那些伤害吗，她此时此刻在干什么，你知道吗？”程远达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把“干”这个字咬得特别重。
  “你混蛋！”萧肃拍案而起。
  “哼哼哼哼。”又是那种笑声，萧肃感觉自己完全快要被激怒了，但是自己不能冲动，因为从一开始到现在，程远达几乎什么有用的话都还没有说。
  “说正经的，萧警官。”也只有程远达能把这三个字说出抑扬顿挫的腔调了，“你今生今世，还想再见到你女儿吗？你想知道她过得如何吗？”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可以帮你啊。”
  萧肃感觉到对方说话的语气一点都不像一个稳重的老男人，反而油腔滑调，话语里不时充斥着挑衅。
  “为什么我的事情你都知道。”
  “我早就说过了，我就是上帝，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帮你了解到你女儿的情况，只要你也给我一些好处，咱们和平共处、等价交换。”
  “亏你还觉得你了解我，这样的事你想都别想。”
  “你不想知道她交的男朋友是怎样一个人吗？”
  “……”
  “你的前妻，跟了一个怎样的人呢？那个人对小瑶好吗？会不会欺负她呢？这一切你都完全不知道啊，好可怜。”
  “……够了！”萧肃终于知道对方为什么是个厉害角色了，他会掌握你的弱点，通过攻破你的防线开始完全控制你，但是这一套在萧肃的身上并不奏效，法大于情，一直以来萧肃就坚信这一点。
  “没用的，程远达，你吸引不了我，而且我也不相信你可以掌握到这么多消息。”
  “哦？是吗？你手里只有一张女儿20岁的照片吧，还是辗转从她妈妈的脸书上偷下来的，哦对了，你知道脸书是个什么吗，如果你知道了，你就可以想拿多少张照片就拿多少张照片了？”
  脸书是个什么，萧肃不知道，但是这个人居然可以了解到自己拥有小瑶一张照片这样细节的事，这令萧肃着实有些不安，但他相信自己不会因此而乱了心智，不管程远达再怎么放大招。
  “和我交易吧，我知道你的决定权还可以，因为我在你这儿做客这件事局长还不知道吧，所以请趁早……”
  “做你的美梦吧！”萧肃打断了他的话。
  “看不出啊……”程远达想边说话边翘起二郎腿，但是被锁着一条手臂的他发现自己做不到，于是便放弃了。
  “恕我直言啊。”萧肃感到程远达已经发挥得差不多了，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自己出场了，“你既然有那么大能力，但是你赚钱的手段还是如此的低端啊。”
  这句话让程远达立刻警觉起来，萧肃在心里突然有了些底，原来程远达的弱点就是听不得别人对自己的轻视。
  “怎么低端了？我们想到的玩法，你们一百年也想不到。”
  “但你那么大的能力，居然很少去创造财富，而是想方设法去侵占别人的钱财，一种懂技术的诈骗行径，真不像你这种层次的人干得出来的事。”
  “你说我诈骗？！”
  “16段录像，16个人，你把他们弄崩溃了，只为了占有他们的钱财，你好卑鄙啊，你难道没有看不起自己那么一次吗？”
  “荒谬！那些富人们的钱，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他们自己的银行账户里，应该大家一起享用的！”
  “那是人家的个人财产！”
  “来路不干净的钱算什么个人财产！那都是赃款！”
  “你能知道些什么，想骗钱就直说！”
  “我什么都知道！你忘了我对你的情况也同样了如指掌。”
  “你什么都不了解，你只是主观臆断！”
  “我知道你女儿萧潞瑶辍学了，现在正在餐厅里打工！”
  “……”
  两个人像吵架一样在对话，程远达此言一出，萧肃再度沉默了，他无法判断程远达这句话的真伪，但是，他也知道程远达似乎真的有洞察透一切人的能力。
  “你说什么？”萧肃放低了语调。
  “我刚刚说的，其实你已经听清了。”
  “不要再把话题扯到我女儿身上，那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无关。”
  “那也请你不要对我进行妄加评论和无端指责。”
  “你毁了16个家庭！难道还要表扬你不成。”
  “那是他们罪有应得。”
  “你无权做这种判断，更无权去审判他们。”
  “那你为什么有权来责问我？”
  “那是法律赋予我的权利。”
  “我在人性层面的道义超过法律的权限。”
  “你做出这样的事，还讲什么人性道义！”
  “我跟你没有办法交流。”
  “违法就是要受到制裁的。”
  “那只是你们的法律。”
  “作为本国公民你就必须要去遵守。”
  “我什么时候选择做本国的公民了？我根本没有选择，我一出生就默认我是这里的公民。”
  “你有本事可以移民啊。”
  “我哪里都不移，我不想归属任何国家或集团，我就是我自己。”
  “程远达先生，您也这么大岁数了，能不能成熟一些。”
  “我觉得幼稚的是你们这些人。你们从来不知道思考，总是别人告诉你什么是对的，你们就认为什么是对的，别人说哪些是违法的，你们就认为是违法的。”
  “我无时无刻不在自主思考，这件事我比你知道得多。”
  “他们做了错事，你们不去追究，而我只是简单地惩罚了他们，然后你来追究我？”
  “他们做了错事，呈现出后果，就会有法律制裁他们的，而你对他们做什么惩罚？你根本没有这个权利。”
  “如果他们不会让后果呈现出来呢？所以，没有人能管了吗？”
  “这……如果有受害人，就会有人报警的。”
  “受害人是所有人民大众呢。”
  “那只是你的幻想，他们、包括你，都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你简直是顽固不化！”
  “那么，如果按照你所说，你去惩恶扬善，那么你想达到的目的和结果是什么？”
  “改造所有的人类。”
  “改造？”
  “从思想上改变，为他们重新设置一套全新的思维模式，将人类原本肮脏的那部分全部根除。”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人类被无知、欲望和贪婪控制得太久了，看似人类在进步，但其实人类的进化和发展速度已经进入到了有史以来最慢的瓶颈期，你可能看到科技在进步，人工智能在进步，我们的生活似乎都充满了智慧，但那些都是屁、是狗屎。
  “进步的只是工具而已，并不是人类本身。几千年前，人类因为使用工具慢慢进化出了智慧，但那个时候人类是工具的驾驭者，而现在工具进化得速度飞快，而人类却变得越来越无能，他们的臂膀不再那么有力，他们的双腿只能勉强支撑体重，但他们的胃反倒是能消化越来越多的东西，他们的脑袋也越来越大……
  “人类再也没有进步过了，你想一想如果有一天离开了工具，你身边所有的工具都失效了，还不用是特别诡异的事情发生，就说是太阳活动导致全球停电的话，整个地球的生物圈里只有人类的死亡数量会直线上升，因为离开了工具，人类完全没有生存的能力，在整个生物圈越来越强的进化必然之下，人类走了退步之路，再退步下去，人类就彻底完蛋了。”
  “这家伙在说些什么啊，虽然看似有道理，但其实都是他太过悲哀的主观判断，怎么能把现代科技的发展等同于退步呢。”萧肃听得云里雾里，他在心里暗暗想到。
  “所以，人类必须要被重新教化，而现在社会上的教育无非是让人们安于使用工具、被工具奴役罢了，所以作为为数不多的先行觉醒者，我要代替上帝对人类进行重新教化，挽救人类于水火之中。”
  “程远达先生，您说的太邪乎了，我们整个社会都在上升，我从未感到我们退步过，并且我们不处于凶残竞争的原始阶段了，您说的那些让人类本身更强的事，原本就是应该被工具进化所替代的……”
  “70年前，库布里克和克拉克预言了工具脱离人类控制，人类成为听天由命的最弱一环；50年前，人们对机器人开始恐慌，如果他们有自己的情感和判断，大举向人类进攻，人类必败；30年前，非人形的人工智能设备发出了诡异的、完全不能理解的奸笑声……还要等多久啊，那一天，真的就要到来了。”
  “什么？哪一天？”
  “人类由使用工具到依赖工具，被惩罚的那一天，那一天就将会是人类的末日。”
  “所以，你的教化方法是什么，你要怎么做？”
  “为全世界的人洗脑，让他们都活在无比真实的世界里，从而在侧面消除一切人类与生俱来的虚伪、伪善、丑陋、自大、懒惰、欺骗、伤害这些罪状。”
  “你这是想要站在上帝视角去惩罚人类？”
  “难道我不够资格？难道不该这么做？”
  “听你说了这么多，我来告诉你是不是该这么做。第一，这件事不该由你来做，因为没有理由是你，你不是统治者、不是上帝，你可以有先锋的思想和积极的进化论态度，但是你无权干扰别人怎么想、怎么做、怎么生存；第二，这件事你做不到，靠记忆读取设备去洗脑简直是无稽之谈，你不过了把几个人弄精神崩溃了而已，你没有你所谓的‘教化’的那个实力。”
  “如果我解决了第二个问题，那么第一个问题也就不复存在了对吧？”
  “什么？”萧肃感觉自己并没有听懂。
  “如果我有那种实力，那么做这件事的人就只能是我！”
  “很可惜您不能，还好您在别人认为您精神不正常之前，遇见了我……”
  “你错了！我已经具备那样的能力了，20年过去了，我可以随时开启我的计划，不费吹灰之力，人类劣者直接被淘汰、优者即将进入下一个纪元，未来世界一定会重回小国寡民的时代，那才是真正的人类大同。”
  “我对你构建出来的未来世界完全没有一点兴趣，不过你说你已经实现这种能力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以一个崇拜者的角度，单纯好奇，这样可以吗？”
  “那更无可奉告了。”
  “……幼稚得跟个孩子一样。”萧肃感觉很无奈，他原本觉得这个人只是用技术大肆敛财罢了，没想到此人的确是个疯子，疯得不可救药，一把岁数了居然还在做一个救世主的梦，而最关键的是，他没有在救世，而是在“害世”啊。
  “你说完了吧？那么该我说了。”萧肃继续开口道，“思想自由，你那么想自然没什么问题，但是你做了一件无法被原谅且无法挽回的事，那就是你用你的自私和技术钳制了别人的自由，在这个问题上，你的罪恶重到滔天。”
  “你错了。”
  “什么？我错了？”
  “什么无法被原谅、无法挽回，不就是那16个有钱人吗，如果我愿意，我可以随时再把他们洗脑成天才、成领袖、成艺术家、成疯子，那只是我愿意和不愿意做的问题了。”
  没来由的，萧肃竟然感到一阵恐惧。
  听着程远达漫不经心地说出这句话，萧肃的担忧也就变得更重了，他说的没错，按照他们写入记忆的这种方式，的确每个人在他面前就像一个空白的容器一样，想要给他注入什么样的内容，他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而这种看似玩笑的能力，确实对人类社会潜在着巨大的安全威胁。
  沉默良久，萧肃有些动摇了，他想到，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将我洗脑成罪人，将整个正义的社会洗脑成傻瓜，对人类的精神控制和思想控制无所不能，他这种能力甚至已经超越上帝的能力了，但为什么将这种技能赋予给这样一个人呢，萧肃始终想不通。
  “为什么你不用你的能力去做一些好事？比如帮助一些失忆的病人？帮助一些精神缺陷的人？”这些话听起来似乎有些让步的意味，萧肃自己也感觉到了。
  “我的下属霍思涵正在做这样的事，你也认为这应该是对的吧，那就更不知道为什么她也被你们抓到这儿来了。”
  “我觉得最基本的事，应该先把那16个造成社会恐慌的人复原吧。”
  “恶人没有变好的机会了。”
  “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你怎么定义的恶人。”
  “你查查他们的家底就知道了，尤其是那些金钱从何而来，我相信你去调查的话，一切结果不难得出。”
  “就算你是上帝，你有权利惩罚恶人，甚至是帮助整个人类寻找进化方向，但是你违背了一个原则，那就是人们是有权利自由发展的，并不是受到什么指点去想下一步该做什么，而你却只想让他们听命于你罢了，这样每个人都会是你的傀儡，那才是最大的倒退。”
  “你又说错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接受我的教化，有些人就必须得安排他们消失了。”
  “什么人会安排消失？那些做了坏事的人？”
  “还有很大一部分自以为是的中年人。”
  “为什么是中年人？”
  “哈哈哈哈。除非他们自觉来接受教化，不然，我会下手不客气。”
  萧肃相信眼前这个人已经走火入魔了，也不看看自己所处的环境，这可不是一个随意兴风作浪的地方。
  “听说你们警察用读取记忆设备用得很欢乐呀。”程远达突然开启了一个新话题。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用？”
  “哈哈哈哈，那本就是我的东西，谁在用我会不知道吗？”
  “什么叫你的东西？”
  “你们这些还蒙在鼓里的警察，你以为那是人类科学技术发展、人类继续将工具持续进化的结晶吗，简直是笑话！”
  “你是说，不管是写入记忆还是读取记忆，都是你之所为。”
  “那我就给你讲讲我的这个故事吧，我相信你会有兴趣的。
  “24年前，也就是2021年，我将我研究出的芯片正式从动物实验转向人类测试，第一例测试很不光彩，我们没能力说服任何父母来接受测试，怎样的高价钱都不被允许，于是我们偷了个孩子。
  “那是一个男孩，我们将芯片通过手术的方式植入他的后脖颈内，再进行缝合，手术还算顺利，也很快取得了我们想要的效果，但是我们必须要对第一例测试者进行长期的观察，我们无法将他还给他的家人，只得让院方去宣布，孩子夭折了。
  “我们把孩子交给丧妻多年的部下林子明抚养，那个孩子，不错，就是林夏，我也是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的，所以说他给我工作不是偶然，而是必然的。后来，我们的方案进一步进化，可以不通过手术，直接用注射的方式将芯片注射到婴儿体内，再用外部吸引去安置芯片位置，这样的效果不仅简单了，也更方便大规模实施，并且几乎无痛苦，可以跟随一个人一生。
  “我借助当时在医学会的职能，在全国范围内推广，只要新生儿就必须要注射这个‘疫苗’，我们的工作贯彻得很彻底，对人类大脑进行内容轻松写进和写出成为了现实，这就是我开启改造人类计划的根基。”
  萧肃一直没有说话，他感觉眼前这个人确实有他恐怖的一面，这样看似荒唐的事最后都能执行成功，这是怎样一个利益社会才会助长这种诡异的东西蔓延传播呢。
  而萧肃当下也明白了，原来所谓的人机数据交互是这般道理，而自己一直以来尝试的新技术都是拜眼前这个人所赐。
  “你是不是很惊讶，为什么我会告诉你，其实我的目的很明确，你需要把我给放了，在局长还不知道我之前，请你马上把我放了。”
  “程远达先生恐怕我做不到，而你刚刚的话都会成为证词，无疑将会令你罪上加罪。”
  “不，萧肃先生你不会这样做的，因为并没有人回去相信你的鬼话，即便是全世界都相信了，那我自然有办法让全世界都不再相信。”
  “我怕了你了，您真是个资深技术宅。”
  “人类必须要走出下一步，而不能只是看着工具在不断更新迭代了，现在我的话你能明白了吧？”
  “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那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做这个大事业呢，比你做警察可好，而且你可以避免被一切警察发现，这次要不是因为那个贱人，我怎会坐在这里。”
  萧肃明白他在抱怨霍思涵，但他没有做任何回应，只是在原地默默点着头。
  “老萧，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人，我的能力和手段你也都看到了，你今天把我放了，明天我们所有的成绩每人一半，我的事业就是你的，你愿不愿意来？”
  “那我得先和这边提出离职才行。”
  看萧肃开始有些动摇，程远达以为自己的阴谋开始得逞。
  “哪有那么复杂，以后的规则都是由我们来订的，当下的规则就让他见鬼去吧。”
  萧肃点了点头。
  “但还不是现在的规则在束缚着你根本无法走出这扇门吗。”萧肃在心中暗暗想到，“这一刻，世界真的需要救世主，可惜，那个人不会是你，而是我。而我也不会被任何人所记得，只要人们摆脱这种可怕的洗脑和精神控制就好了。”
  “你跟着我干不？”
  “我考虑考虑。”
  “你还考虑什么！”程远达有些生气了，“我就是看你是个人才，才跟你介绍我们情况的，如今你还要考虑，你多考虑一天我就多一天危险，你心里有没有点数啊。”
  “嗯，我愿意合作。”
  “那——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