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那18段录像后，萧肃不由得浑身颤抖了起来，他的内心久久不能平复，事到如今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这样发生的。而让萧肃感受最深的却是，他也才知道n计划的技术似乎并不是局里的专利，而这在黑道上早已被玩转了。
  “立刻抓捕林夏归案，一切谜底都快解开了。”
  萧肃喊出那句话的时候，全然不顾面前的那一对男女在面面相觑。
  女孩叫郁惠子，男的叫傅孟超。这是萧肃事后才得知的。
  女孩以哀求的口气对萧肃道，“求求你一定要宽恕林夏，他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利用了，他原本不想犯罪的。”萧肃见她眼睛肿着，似乎早已哭过了。
  “这位小姐我无法向您承诺什么，这要看他们到底做了哪些非法的事情了，法律会主持公道的。”
  “求求你。”这是一声从喉咙底发出的声音，惠子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傅孟超则一个劲儿地把她向外拉，“我们走吧，接下来的事，就看林夏的造化了。”尽管这么说着，他也始终都没想到林夏居然会走上犯罪的道路，原本他以为林夏最多经不住霍思涵的诱惑走上歧途而已。
  而抛下这一切最令傅孟超羡慕不已的是，尽管林夏不堪如此，居然还有一个一直愿意追随的痴心姑娘一直在为他记挂、为他担心。
  看着这两个人从面前离开，萧肃不知道自己内心是怎样的感觉，但想到这些人所做的一切，利用技术把人逼疯，拆散了16个原本幸福的家庭，萧肃就恨得牙痒，他认为这简直比杀人还更罪大恶极。
  “头儿。”门外是一张有些陌生的脸，“霍思涵已经重新被抓捕归案了。”
  “干的好。”萧肃满意地点点头，“老狐狸呢，老巢找到了吗？”
  “跟叶琛说得完全一样，他说您就知道霍思涵会第一个去找程远达商量对策，现在程远达的老巢已经被我们秘密监视了，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被我们放过。”
  “没想到，稳居幕后的老狐狸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
  “头儿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抓捕林夏的进度怎样了？”萧肃并没有回答对方提出的问题。
  “已经出动，情报显示林夏此刻正在家中。”
  “好，那我们现在就马上出警吧！”
  “嗯？您的意思是？”
  “刻不容缓，目标——老狐狸！”
  “是！”
  “霍思涵霍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看着坐在审讯桌对面的年轻警察，思涵感觉对他的脸并不陌生，她记得上一次正是这个人的出现，那个叫萧肃的老警察就把自己给释放了，如果不是释放了自己，自己绝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去给程远达说明发生的一切，思涵在心里对这个年轻警察还有一丝的感激，尽管她始终不会将这样的话说出口。
  “为什么又抓我回来，你们想要做什么？”
  “自我介绍一下。”对方似乎并没有理会霍思涵发出的疑问，“我叫叶琛，我应该比你小，应该叫你姐对吧。”
  “你想说什么？”思涵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回答你刚刚提出的问题，我们并不是又抓你回来，这个‘又’字用得不恰当，你一直就属于被逮捕的状态，只不过中途你帮我们去办了个案子而已。”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没关系，我说一个人，你肯定认得，是不是有一个人叫程远达？”
  “不，不认识。”
  叶琛看到霍思涵的眼里闪过惊慌。
  “霍小姐，您的演技真的不怎么好。”
  “你——”
  “哦，抱歉，原谅我太过直接的表达。”叶琛的嘴角无意识地上扬了起来。
  “有什么话请你赶快说，行吗？”思涵甚至感觉自己在受侮辱。
  “那我反而生出一个疑问，你不认识程远达，为什么上次一被释放就立刻跑到他的别墅去了呢？”
  “这……”思涵似乎想不出这个问题有什么合理的解释，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被骗了，“你们，你们竟然利用了我！好卑鄙！没想到你们会使出这种手段……”
  “啪！”叶琛拍案而起，霍思涵被叶琛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我们卑鄙？你和程远达滥杀无辜不卑鄙吗？你和程远达利用小说家傅东诚为人洗脑不卑鄙吗？你和程远达把你们公司的出资者直接做到神经崩溃不卑鄙吗？”
  这一次霍思涵真的开始吃惊了，她的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她从未想过原来警方已经掌握这么多事实了，而她方才还引以为傲的向程远达传递的情报，竟然完全暴露了他的位置和秘密住所。
  “那……你们去抓程远达了吗？”
  “他跟你一样，估计也在某个审讯室里和我们的人愉快地交流呢。”
  霍思涵怔住了，这一切都不在她预料之内，也可能在她力所能及的思考范畴里，就不曾想过程远达会有被捕的那一天。
  “哦对了，还有一个人，你肯定也很熟悉，他叫什么来着，哦对，叫林夏，好像是个做视频的高手呢。”
  “全军覆没。”霍思涵在心里想，但为什么警方会知道这么多，不行，死也要死的明白。“请问，我们是从哪里开始露出马脚被你们追查的？”
  “我可以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你也没有权利向我这样发问。”
  “我只是单纯想知道。”
  “那，告诉你其实也无妨，你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告诉你？”
  “嗯？”
  “因为你长得很漂亮。”
  “……”
  “哈哈刚说了句题外话，还能因为什么，那肯定是你们对不起的人出卖你们了呗。”
  “傅东诚？我早该想到。”
  “是哦，你们都那么聪明，怎么会糊涂一时呢，可惜了啊，千秋大业啊。”叶琛的脸上始终带着那种与生俱来的玩世不恭。
  “早该把他做掉的。”霍思涵在嘴里叨念着。
  而这一句却再一次惹怒了叶琛，“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心！人家已经被你们逼的走投无路出了国，我看你简直是不知悔改。”
  “已经落入你们手里了，要怎么样请便吧。”霍思涵感觉这时候才是真正的自我，而刚刚那种怯懦和惊惶全都不在了。
  “没看出来啊，你还挺宁死不屈。不过，看在你这么漂亮的份上，我不得不再告诉你另外一件事，我原本是没准备要告诉你的，但是看你这态度好像确实应该知道一下。那样的话，你可能才能够认错，并且认得还会比较彻底。”
  虽然嘴上逞强，但听到这句话霍思涵的内心已经颤抖得快要淌出血来了，她完全不知道对方还掌握了什么重要信息。
  只见叶琛拿出一个平板电脑，在霍思涵面前打开了一个视频。
  视频画面十分模糊，还不时有乱码“弹幕”飞过，在霍思涵眼睛接触到屏幕画面的那一刻，便陷入了彻底的惊讶当中——警方居然拥有记忆读取的设备，叶琛也一直在观察霍思涵的反应，发现她对这种视频的形态以及直观感受好像并不觉得奇怪，说明她此前曾经很多次接触过。
  “这是什么？”思涵终于说话了。
  “我想你知道这视频是什么，不用我再告诉你。但你不知道的，只是这个画面会比较陌生。因为啊，它来自于另一个女人的记忆。”
  画面中播放的内容，是另一个女人的记忆画面，霍思涵完全看不懂，也完全不能理解。
  “为什么给我看这种东西？”
  “继续看，你会比我更明白的。”
  视频中，画面开始切成“第三方视角”，叶琛口中的“另一个女人”呈现在画面中央，身着白衣、面容清秀、体态匀称——霍思涵似乎在画面中看到了自己。
  看到霍思涵的吃惊状，叶琛开始慢慢放下心来，视频很快结束了。
  “怎么样，好看吗？”
  “这个女人是谁？”
  “你也好奇吧？不过我想你也知道，在自己的记忆中，自己的形象总是比较模糊的，于是呢，我们在她女儿的记忆中也提取了有关这个女人的形象，格外清晰啊，请你做好心理准备，我要打开了。”
  “……”霍思涵刚想唏嘘这个警察的表达方式，却发现那张照片彻底地展现在了自己面前。
  “怎么样，像不像照镜子？”
  电脑中的人物照片与霍思涵的容貌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除了眉形和唇形不太一致，其他的五官甚至发型都几乎完全一致。
  “这……为什么……这个人是谁？”
  “不是你吗？”
  “怎么可能是我？”
  “不是你，怎么会那么像你。”
  “她的眼神跟我不一样。”
  “别逗了，一个记忆中提取出来的影像，哪儿会有什么眼神，实话跟你说，这个人没有你漂亮，只不过五官跟你的相似度简直太高了，所以上次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也惊讶到了。至于为什么这张照片会显得那么漂亮，那大概是做女儿的眼里，妈妈都是一样的漂亮吧。”
  思涵发现自己竟然在认真地听着，当她发觉到这一点的时候，从内心传来本能的抗拒想要否定掉这一点，“你领导知道你在审讯时间和犯人扯闲篇这件事吗？”
  “哈哈哈哈，你以为我在跟你调情？”
  “……”
  “我告诉你，这个人——”叶琛用手指戳得平板电脑屏幕嗒嗒作响，“这个人已经死掉了，是谋杀，我们一直在找寻凶手，直到我们遇见了你。”
  “我可没有做过……”
  “这个人叫沈念芸，你应该不知道吧？哈，你果然不知道，不过你此时此刻应该知道的，这个人跟你长得相似也许是个偶然，但是这种偶然也导致了某种必然，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霍思涵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她就是程远达的情人。”叶琛双眼紧盯着霍思涵的脸，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准确的是，应该是前任情人。”
  “啊！”霍思涵感觉自己快昏过去了。
  “你肯定没有听错，神奇吧，长得跟你一样，就连身份都和你一样。”
  “你说什么？！”
  “不用掩饰了好吧，现在你知道你自己资质平庸却可以取代掉军师级别的傅东诚，留在程远达左右的原因了吧？你现在知道程远达选你做情人的原因了吧？”
  “别再说了！”
  “你就是一个别人的替代品，没错，一切就是这么浅薄，你以为他爱你？你以为他器重你？醒醒吧霍思涵，你都昧着良心替他做了些什么，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再跟我说，这里留给你，拜拜。”说着，叶琛就甩门走了出去。
  头顶的照明灯白得刺眼，霍思涵却感觉到自己似乎身处不见光的黑暗密室当中，她清晰感觉到脸上有热热的东西在涌动，那是线条清晰、缓缓而动的两行泪，但她随手就把泪痕擦干了，她把眼睛瞪得圆圆的，咬紧了牙。
  另一间审讯室，林夏坐在方远的对面，看起来他好像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始终低着头，一声不吭。
  方远率先发问，“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沉默了一会儿，林夏从嘴角挤出几个字，“不知道……”
  “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方远原本是想要提高声量的，以自己的身份和当前嫌疑人的状态，他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很有震慑力。
  可是，当林夏抬起头双目直视方远的时候，方远竟然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林夏双目空洞，就好像一颗无趣的灵魂借住在别人的躯壳里一样，他的脸色苍白、头发凌乱，深重的黑眼圈极为明显，似乎这几天他的精神都在受着什么刺激一般。
  不知为什么，方远感觉他似乎总是能在林夏身上看到自己，同样的资质平庸，同样的被人当工具使用，同样的无聊又无趣……只是，他听说林夏似乎还有个前女友，至今还对他挂念至深，这令方远感觉羡慕又嫉妒，自己25岁了，甚至都还没有谈过恋爱，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碰过。
  由于室内一直沉默，方远的思绪开始飘回从前。在公安大学，他总是假装出一副高傲的气势来掩饰自己形单影只的孤寂，很多时候，听到同学们谈笑风生，到了他感兴趣的话题他也多次想过参与到讨论之中，但是一次次他都克制住了自己，但越是这样就越是没有人愿意接近他，没有人愿意了解他。
  而更讽刺的是，第一次让他感觉到有些心动的女孩，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她的名字叫尚小琪，他至今还记得，尽管他并不乐于接受那个女孩会沉溺于性爱濒死体验并因此丧命，但是在梦里他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了她。
  任凭思绪飞扬，方远在想，自己是不是入错了行，或者是，来错了人间呢。
  “警察先生……”两人间的空气不知道凝固了多久，林夏终于撑不住了，“您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
  方远这才发觉自己的工作还没有做，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装出自己并没有被什么分神，“刚刚问你的话，你回答了吗？”
  “什么话？”林夏有些茫然，“哦，抓我的原因，我真的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我糊里糊涂地做了很多错事，我甚至分不清之前所为哪些是有问题的、哪些是没问题的。”
  “作为一个成年人，是非黑白都没有辨别能力吗？”见林夏没有吱声，方远继续道，“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去做呢？”
  “为了钱。”
  方远没想到对方答得这么干脆，但是他感觉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他，为什么要提醒呢，就且当因为他们的气质比较接近吧。
  “林夏先生，请注意下场合，你这样说话对你很不利。”
  “那还能因为什么呢，我始终知道自己在被利用，但一直不清楚做的哪些事已经在犯错了，而又是创作的哪些内容成了作案工具了，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并不是想逃脱罪责，我只是到现在都很糊涂。”
  “既然一直都清楚自己被利用了，为什么不中途停止？”
  “我需要钱，我从小就没有母亲，懦弱胆小的爸爸在我小时候也自杀了，一个孤儿的感受你懂吗，除了自卑就是贫穷，从小我就告诉自己，我一定不要再贫穷下去了，我要挣很多很多的钱。”
  “你需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钱能给我安全感。”
  “你这是病态的心理。”
  “对啊，没错啊，就是病态啊，请问警察先生，请问一个孤儿怎么保持健全的心理和人格呢？”
  这个问题方远无法回答，他只好换了话题，“你和霍思涵是怎么回事？”
  “我们以前是同事。”
  这些情况当然警方全都清楚，但方远还是需要从林夏本人口中讲出来，从中再收获更多的犯罪心理洞察，“后来呢？”
  “后来她拉我创业，说想和我在一起。”
  “你心动了？”
  “可能吧，一个原因是我确实很需要钱，另一个是，思涵她在公司很受人瞩目，所以我和她在一起了一定会被别人另眼相看的吧。”
  “你们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这叫互为工具对吧，她利用你为他们工作，你利用她来向别人证明你自己？”
  “可以这么说，又肤浅又粗俗吧，不过，我就是那样。”
  “你觉得你们之间的是爱情吗？”
  “当然不是。”
  “真搞不懂你。另外你忘了一个叫郁惠子的女孩了吗？”
  “没忘，但是她什么都不能给我。”林夏讲出这句话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抬。
  “你不需要爱情吗？”
  “那么，警察先生你需要吗？”
  “你……”戳到痛处，方远又一次无言以对。
  “但是，选择了思涵又怎样呢，在别人看来，我们似乎住在一个大房子里了，但是她每天都不回来住，一开始我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后来……我被她骗了，她对感情的掌控就是她的能力，我被她用这种方式套得牢牢的。”
  “你什么时候才真正发现自己被霍思涵利用了？”
  “四天前。”
  “四天前？”
  “思涵被释放了之后，第一时间去找了程远达，那不是正常下属对上级会做的事。”
  “你已经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了？”
  “猜也猜到了。我猜得没错吧？”
  那双空洞的眼睛再次盯向方远，方远本能地躲避着目光。方远点了点头，也不管林夏是不是看到了他的动作。
  “实话说，我很同情你。”
  林夏吃了一惊，事实上，连方远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说。
  “是，很同情你，但是法大于情，你只能为你做事的后果负责，你现在说出的所有理由，我能够了解，但是这些并不能为你减轻罪责，因为你没有自首等主观认错行为，很抱歉林夏先生。”
  “警察会向一个嫌疑人道歉吗？”
  “我和你相见恨晚。好了，不能再说这些了，你的信息和情况我们已经基本掌握了，你对犯罪行为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没有。”林夏始终在想，那句“相见恨晚”是什么意思。
  “就算你现在不说，接下来也还有机会，作为成年人，承担自己所做事情的一切后果吧。我走了。”
  “警察先生，请稍等……”
  方远刚刚起立，还没有迈出第一步，“怎么？”
  “你知道，是我让惠子报警的吧？”
  “我们当然知道，但这也无济于事呀。”
  “不是说这个。”
  “嗯？”
  “报警的目的在于——我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想要告诉你们。”
  “秘密？”
  “甚至可以说是个惊天的阴谋。”
  方远突然起了兴趣，又重新在林夏对面坐了下来。
  “怎么回事？什么阴谋？”
  林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物体，像是一个u盘。
  “这是？”
  “这里有两段录像，记录着这个阴谋。”
  “嗯？录像？”方远一脸的疑惑。
  “这两个录像，一个是我出生时记忆的影像，一个是霍思涵出生时记忆的影像，还有一个文件夹，那个夹子里是什么，我一会儿会说。”见方远并不吃惊，而是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林夏补充道，“我也知道，在你们刑警中，记忆读取成像这件事不是秘密对吧？”
  “你说错了，始终都是秘密，而且现在已经被上头明令禁用了。”
  “我是从这两段录像里隐约发现这个阴谋的，而在这四天，我是说思涵被释放到又被抓获的四天内，我回到了当初收养我的孤儿院。”
  “你去验证你的发现去了？”
  “对，我以能为孩子们提供妈妈的消息为诱惑，逐一去读取了他们出生时的记忆，我做了很多例样本，都可以支撑起我的发现是真实的，而不是我臆想或者是杜撰的。”
  “你的发现到底是什么？”
  “我们都是被改造后的人类。”
  “什么？”方远发现自己并没有听懂。
  林夏将自己所发现的植入芯片的事情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在这个过程中，方远始终没有出声。
  “现在已经可以明确地证实这一事实了，而且在我调查的样本中，无论是5、6岁的孩子，还是20多岁的年轻人，几乎都有这段记录，我说的是‘几乎’，我没有敢对4岁以下的孩子做实验，我担心会对他们有不好的影响。”
  “意思是，你发现了有人没有这段记录？”
  “不得不说，我选择孤儿院的调查真是选对了地方，警察先生你也知道，孤儿院的孩子有些根本就是当初未经正常生育手段出生的被收留的弃婴，就是没有经过医院接生的那些孩子，他们的记忆是无法被读取的，言外之意就是，他们的身体里没有被植入芯片，人机的连接就不能成功了。”
  “原来是这样——那个操作原来都是医院给的，那就更可怕了。”伴随着话音，方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所以说，读取记忆并成像，这本就是个伪命题，在人体内植入非法的芯片，这是有悖于人权和法律的。”
  “你所做的最小年龄和最大年龄样本分别是多少？”
  “我当然记得，最小的4岁，最大的24岁。”
  “为什么没有继续在年龄上试验了，你知道这很关键。”
  “除了孤儿院，我没有做这项尝试的机会，而孤儿院最大年龄的只有26岁。”
  “那么你刚刚说的最大24岁，26岁这个人呢？”
  “果然你是刑警，24岁是我发现能够读取记忆的最大年龄，孤儿院还有2个25岁的人，1个26岁的人，同样没有芯片。”
  “那么也就是说，这个植入芯片的执行时间是在24年前，期间从未间断直到今天？”
  “可能也无法下这种绝对的结论，但至少我的调查结论是这样的，但是样本容量不够大，尤其是24岁以上的调查样本远远不够，所以——”
  “所以——如果恰好是24年前的话，那么很容易引导出另一个结论，对吗？”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这一切太像是程远达干的了，对吗？”
  林夏怔了一下，但并没有太过吃惊，“但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人，拥有什么样的势力，这个警察先生你能告诉我吗？”
  “恐怕我不能，但是你这个推断确实看起来天衣无缝，如果是那样就真的太可怕了，这个u盘能交给我吗？”
  “就是为了交给你们的。”
  “还有，此事你还向什么人说起过吗？”
  “完全没有？”
  “你敢肯定。”
  “是。”
  “这事传出去很容易引发社会恐慌，千万不可声张。”
  “在你们这里，我也没有声张的机会了。我只想再多问你一个问题，如果这件事真的是程远达干的，从你们已经掌握的关于他的信息来分析，这是否可能？凭借他的能力是否可以做得到？”
  “可能，他可以做到。”
  “果然。”
  “怎么？他不是你的老板吗？你对他还不熟悉？”
  “老板？我感觉我的老板只有霍思涵，我从未见过那个程远达。”
  “像你这样提供心腹工作的，都没有见过他本人？”
  “是。”
  “太像他的风格了。”
  “嗯？”
  “没事。这件事你告诉我就可以了，确保再也不要向任何人开口，包括这警局里的任何人，这一点请无论如何要保密，我来判断和向上面汇报下，看能否记录成你的功绩一件。”
  “我明白，我肯定不会再说的。”
  “嗯，那就好，那我先走了。”
  “好。”林夏如释重负，在他看来，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正确的途径把这个阴谋揭开了，但是这个警察说得也对，千万不能因此而引发社会恐慌，如果这个芯片没有给人带来疾病，那么警方处理完程远达之后就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了。
  正想着，林夏突然感觉到后脖颈一阵钻心的疼痛，他伸手摸了摸，这一次他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那个芯片在跟自己的肌肉神经组织疯狂地对抗着。
  握着林夏的u盘，方远回到了办公室，这里黑漆漆的没有一个人，他在暗中盘算着，窗外的灯光照进来的光线投在了他呲出来的门牙上，他也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正在窃窃地笑着。
  因为他发现自己终于找到了证明自己的办法。“叶琛，你给我等着瞧吧，接下来你就知道咱们俩到底谁更有能力了！”
  其实，在与林夏交流之时他就已经做下这个决定了，与其关心社会恐慌会不会发生，倒不如说他真正关心的，是林夏会不会再将此事提起，但现在他觉得林夏似乎不会再说了，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个发现不是他林夏的，而是我方远的。
  “是我发现了惊天的秘密，这是我调查的结果。”方远想象着万众瞩目的那一刻，“那个时候萧肃也会向我低下头，承认我的洞察和才华，而叶琛这小子吧，最好早一点从警局里给我滚蛋。”
  想着，方远甚至于笑出声来，他并不把这个发现视为一个重要的证据，而将其视为对自己不公平对待的报复——时机终于到了。
  打开电脑，插上u盘，方远播放起了那些视频文件。
  一连看了太多雷同的内容，出生、抱去手术室、注射入芯片……方远感觉自己像着了魔、中了邪一样，他甚至将几十个文件都一一浏览了一遍，最终终于忍不住胃里的翻腾，他去洗手间吐了两次，但奇怪的是，他竟然完全没有感觉到难受，看着镜中苍白、虚脱的自己，他甚至又诡异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