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找不到地牢入口的机关，只好腾了一间空房关他，公子和我已经审了他两日了，刚刚总算吐了些有用的。”名叫溯流的少年带着她沿着小径一路向前，越靠近远处的院落，血的腥气就越清晰，终于在溯流打开门的那一刻迸发出来。
  常嫣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你们公子审得够狠啊。”
  溯流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公子还有事要问小公子，所以让我带莫姑娘来此，莫姑娘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
  常嫣笑道：“那好，既然里面的是个硬骨头，先问你也是一样的。”
  “啊？”溯流看着她，不明就里。
  “他都吐了什么？”常嫣走到门前朝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溯流会意，指了指屋子道：“卓庸，辛迦人，忘忧是算是他们的特产，泯州和辛迦很近，泯州界内最大的药商就只有明家了，据他说他们很早之前就已经跟明家有来往了，不过之前似乎都是一些相对廉价的药材，明柏渊之后才开始用毒。”
  “辛迦”这两个字让常嫣的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过来：“我对明家的事不感兴趣，他对那晚的事交代了多少？”
  溯流并未留意她脸上的神色，摇了摇头：“只说是自己配的毒，没有解药。”
  “没有？”常嫣咬牙切齿地瞪了眼紧闭的门，猛地抬脚一踹。
  血腥味扑鼻而来，常嫣却毫不在意，迈进门内，见一人被绳索绑住，头发蓬乱，身上血迹斑斑，周围的地面也沾了不少血迹。
  见有人进来，卓庸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随即又皱眉仔细打量，看清来人后，他突然勾起嘴邪笑一声，挣扎着坐了起来：“怎么？换人了？他苏溟问不出来，就找了个女的来，玩美人计？倒是给我送个美人啊，送个村姑也不知道打扮打扮！”
  “你嘴巴放干净点！”跟在常嫣身后的溯流气急，欲上前呵斥。
  常嫣赶忙伸手拦住了他，自己缓步上前道：“什么毒？”
  “我说了自己随便配的，你旁边那位没告诉你？”卓庸隔着凌乱的发丝瞟了她一眼，满脸不屑。
  常嫣轻哼一声，猛地旋身抽出溯流腰间的佩剑，剑尖直刺卓庸的脖颈，溯流想要阻止却见那剑尖突然停在了卓庸的颈前，剑尖上挑，挑起了他的下巴。
  “我好好问你，你不回答，看来我非要动手，你才肯了？”常嫣的眸间已能迸出火来，周身散发着冰冷嗜血的气息，让本来泰然自若的卓庸有了一瞬的恐惧。
  他仰头，覆在面上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向两旁分开，这才终于看清了面前的女子，他倏地一下瞪大了眼睛，声音微微颤抖道：“鬼……死了……来复仇了……她来复仇了……”
  溯流虽然也觉得常嫣气场可怕，但并不至于让卓庸吓成这般，他的视线在两人身上不断扫过，怎么想也觉得不对劲。
  常嫣见他瞪着自己，嘴里还嘀咕着这样的字眼，当下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转身对溯流道：“我有办法能问出来了，你先出去候着吧，有事再叫你。”
  溯流虽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离开了。
  常嫣走到门前确认他走远了才回到卓庸面前蹲下：“是啊，我来复仇了，鉴于你没做什么让我印象深刻的事，我倒是可以考虑饶你一命，告诉我，什么毒。”
  卓庸突然将脸逼近她，如同自言自语般地低声道：“常嫣，你不可能活着，那么多人，辛迦人，齐人甚至鸿岱门的人都来了，你不可能……”
  “鸿岱门”三个字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不愿多想，当即撇下疑虑，一把掐住了卓庸的脖子：“别转移话题，我在问你，是什么毒？”
  卓庸空洞的眼神渐渐聚焦，他盯着常嫣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你还……问我……什么毒？哈哈哈你……大哥……不就是……‘穿心’……害死的吗？”
  “穿心？”常嫣掐着卓庸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大哥是被人用毒害死的？
  大概是被掐的太用力，卓庸咳嗽了两声，嘲笑道：“咳咳，看来……你不知道啊，若不用毒……他还……不一定……会死……”
  “解药呢？”常嫣打断他，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掐着他的手摇晃了一下，提高了音量，“解药呢！”
  “咳咳咳！没……”
  “敢说没有我就真的掐死你。”常嫣的眸光一凛，她能感觉到卓庸抓在她手腕上的手抖了一下。
  卓庸赶忙艰难地摇了下头，指了指常嫣掐在脖子上的手：“你先……放手……”
  常嫣猛地将胳膊一甩，卓庸便摔了出去，伏在地上一阵猛咳，还没等他缓过神来，颈间又是一凉，他缓缓地转过头，看着架在颈侧剑刃，剑背上映着常嫣模糊的身影。
  卓庸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撑地，艰难起身：“你同以前一模一样，连眼睛里的火焰都是同样的，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在大齐隐藏自己的，听那些人对你的称呼，他们并不知道你是谁啊。”
  常嫣将剑刃贴紧了卓庸的脖颈，冷声道：“你要是一直说些没用的废话，我不介意直接让你闭嘴，反正知道是‘穿心’，那就好办了。”
  卓庸被突然逼近的凉意吓了一跳，随即恢复了冷静，轻笑道：“我知道我知道，苏溟还真是请了个好帮手。常嫣，我没有骗你，‘穿心’没有解药，中了毒的人只能等毒腐蚀心脉……”
  “你耍我？”常嫣的剑再次逼近了他，在他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卓庸下意识向后微倾算是保得一命，他赶忙摆手道：“我怎么敢啊，这毒没有解药，但是有解法，此毒极易被引导，医术高超的人可以将毒引致远离要害的地方，但还是会缓慢扩散，就算医仙圣手也顶多保她十日，在这十日内只要将毒所在的部位舍弃便能得救。”
  “这样不行！”常嫣举剑的手刚要放下，听闻卓庸的最后一句又突然抬了上来，“嫝儿才十二岁，用这样的方法，必然致残，她心气高傲，这样还不如让她去死！”
  卓庸挑了挑眉：“哦？原来那竟是常嫝，怪不得你会亲自来问罪。既然这样，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常嫣将剑又抬高了一些，使得卓庸不得不扬起头来。
  卓庸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邪恶可怖的笑容：“一命换一命，少将军可听说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