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空破开幻术，四下望去，见自己还在祁山附近，内心安定大半。
  此人道行一般！
  蓝空做出评价，如果是高手，完全可以引导自己的感观，甚至操控意识和行动，而不是像刚才那样仅仅制造出一个黑夜的假象，对自己没有丝毫影响。
  “出来吧，我能感受到你没有恶意，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蓝空目光灼灼地盯着地上一处不起眼的光影，天魂眼扫视之下，一个人蜷缩在光影里。不过那人没有半点出来的意思，似乎觉得蓝空是在匡自己。
  蓝空一笑，有心嘲讽几句，奈何荒语水平不行，表达不出那种情感，想想还是算了，直接一发魂击甩了过去。
  光影中的人正狐疑蓝空的话语，忽然感觉脑袋一震，意识涣散，再清醒时，发现自己已然暴露在外。
  蓝空本来做好准备，无论光影中出来的是彪形大汉，还是绝世美女，蓝空都打算先一记闷棍敲过去，然后再慢慢拷问。
  不过待蓝空看清那人的面貌之后，心里一惊，又默默地把擀面杖塞回储物戒。
  荒人学堂的老先生。
  蓝空下不去手。
  偷学了那么多天荒语，别的不说，老师这两个字，蓝空还是认的。
  “老先生，为什么跟踪我？”蓝空无奈地用荒语问道。
  学堂老先生视力不好，拿起胸前悬挂的花镜瞅了蓝空好一会儿，才温煦地说出一句话，咬字极为清晰。
  蓝空耳朵竖立，听得十分认真，可还是张口结舌，支支吾吾。
  原因无他。
  蓝空听不懂！
  老先生看到蓝空的表情，心中了然：“你是人类吧？”
  这次用的是人类语言。
  蓝空一惊，自己石膏化形还未解开，对方怎么看出来的。
  老先生又道：“你每次走之前，都往我兜里放五十荒币，我教书是贵，但也不用那么多，剩下的钱我以蓝衣人的名义捐给贫民区了，可以吧？”
  “当然可以，先生辛苦了。”对方连衣着都说了出来，蓝空也不好再装傻，苦笑道：“先生的人类语言说得真标准，若不是我的眼睛有些特殊，还以为先生就是真正的人类呢！”
  这里不得不说人类和荒人的不同，蓝空经过一段时间观察才发现，荒人之所以对灵魂免疫那么强，是因为荒人的灵魂有一层厚厚的保护膜包裹。
  判断对方是人类还是荒人，基本可以靠有没有灵魂保护膜来区分。老先生说出人类语言时，蓝空真就以为遇到了人类，毕竟人类和荒人的外貌大致相似，老先生笑起来，就是一个和蔼慈善的老爷爷。
  但在天魂眼的探查之下，老先生的灵魂状态蓝空看得一清二楚，那比灵魂还要宽厚的保护膜，坐实了老先生的荒人身份。
  “呵呵呵”老先生捋捋胡须：“你在大荒呆三十年，保证荒语说得比我还好。”
  蓝空眼睛一亮：“听先生的意思，先生去过久光？”
  老先生点点头：“我虽是荒人，但师承久光隐宗，在大晋隐城住了三十多年，也算半个久光人。”
  隐宗？
  蓝空面色古怪，没记错的话，师父和隐宗高手打过一架，导致右腿受伤，借助周宁的医术才治好。
  自那以后两家开始不对付，暗地里交锋不断，沈苍生也多次告诫蓝空，出门在外要小心隐宗修士。
  巧的是蓝空下山这几年，各门各派的武者见了不少，唯独没遇到隐宗门人。
  没成想在异界他乡让蓝空碰上一个。
  “小子蓝空，来自南郑。”蓝空本要报出荡魂山，但听到老先生是隐宗武者，想想还是算了。
  以老先生的年龄，极有可能经历过那场方平山之战，说不定就是那六名长老之一，蓝空若直接喊出名号，别的不说，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隐宽，隐随宗门，宽字是师父起的。”老先生也道出名字，又问：“小道友师承何处？”
  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算是是鬼神摩下的小兵吧。”蓝空硬着头皮说道，二师兄是鬼神首领，自己这么说也不算胡诌。
  “鬼神？久光大陆的神灵吗？”
  “呃，差不多。”隐宽显然把鬼神当作和荒神一样的存在，蓝空耸耸肩，没多解释，或者这世上真的有神，自己的眼睛就是很好的证明。
  “替我向鬼神问好。”隐宽微微欠身，十分真诚。
  蓝空连忙回礼，心道此人果真没有恶意，如果换做其他荒人，早就对自己的灵魂垂涎若渴了，哪还有心情关注这个神那个神的。
  蓝空眼睛一转，将话题扯回最开始：“老先生为什么跟着我？”
  隐宽笑笑：“久光有句俚语，好奇心害死猫呀。”
  蓝空恍然，想想也是，就好比满是人类的村落忽然住进来一个荒人。人们就算不起歹意，也耐不住好奇心总想去看看。
  半命蹲在锻武台旁几天，蓝空就忍不住去询问。蓝空猫在学堂梁架上几个月，隐宽没当场指出，已经很有耐心了。
  隐宽不仅有耐心，眼力也不差，看出蓝空不想多聊，便提出告辞，还道下次来学堂可以堂堂正正走大门，会给蓝空留下位置。
  蓝空自然连连道谢，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而后各自分开。
  这次蓝空没有原路返回，而是绕了一大圈，确认无人尾随自己后，才悠然回到住处。
  不知道小姑娘气儿消没消，这妮子心眼不大，一句话说错又是一顿暴打。
  蓝空念念着，蹑手蹑脚地来到窗户边，透过缝隙向里看去。
  徐生还在练习炼体动作，似乎蓝空留下的纸条并没有改变徐生的想法。
  蓝空摇摇头，一句话想影响别人二十多年的习惯和信念，确实不太可能，尤其是女人，你想去改变她，简直痴人说梦。
  这时徐生一转身，视线落在窗户上，恰好发现蹲在外面鬼鬼祟祟的蓝空。
  蓝空不好在隐藏，大方地推开窗户跳了进去。
  两人四目相对，安静了一会儿，异口同声道。
  “我有话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