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孙膑
作者:巽风驰野      更新:2021-05-01 05:53      字数:2097
  稷下学宫,造在临淄城门稷门旁。从田氏齐国国君田午继位初建成,到现在已有十年。开始时,齐桓公田午经常来听取学士政见,各地胸有抱负之人听闻后纷纷前来,久而久之,这稷下学宫已成百家争鸣之地,各类学说政见常在此辩论,很是精彩。兄妹二人今日穿戴整齐,一早就来了,进去一看,殿内早已挤满了人群。
  前边两白衣男子正议论:“哎,你知道吗,今天孙膑先生也来了。什么,你不知道他是谁?他是田忌大将军最为看重的门客,去哪都要带上的人,智谋恐怕这天下无人能及。”
  “你怎么那么肯定?”
  “我叔父当初和田忌大将军一班贵族与齐王赛马,你不想想,齐王的赛马定是全国最好的赛马,其他人的肯定低他一截,谁料那孙膑先生先用田忌的下等马对齐王上等马输了一场,又用上等马对齐王中等马赢了,再用中等马对齐王的下等马又赢了,三局两胜把齐王摆的赏金全赢了。从此以后田忌将先生视为神人,以前还只是当做普通门客,现在早已是上上宾了。今日要是我能得孙先生指点,说不得也能让齐王器重,扬我孔家声威。”
  旁边的人接口道:“你孔家不是有孔子壮大声威了吗?”
  “那不一样,他的名望早已无人能及是将要流芳百世之人,我不敢奢望。只希望能得齐王垂青,让我这一支族人光耀门楣足矣。”
  飞云子听得有趣,忽然馆役高声叫道:“上将军门客孙先生到!”就看到所有人抬起头盯着入口,四人抬着的肩舆上,孙先生手执白羽扇,着一身淡青白衣,但右脸上却被刺了字,异常怪异。早有人恭恭敬敬地立在肩舆两边,双手摆在身前弯腰行礼,孙先生一一回礼。随行的下人把一把带轮靠椅搬来,孙先生靠上椅子,下人推着进入稷下学宫,两边均是整齐站着行礼的学士。飞云子从未见过这等受人尊敬的场面,从前只以为只要你够强,拳头够硬就没人敢欺负你,所有人都怕你,现在见到有人竟能让旁人发自真心的尊敬,一下子被这种感觉震撼住了,将来我是不是也能做到这样呢?不知道这孙膑和师父青衣逐浪客比起来,谁更令人尊敬?
  王诩今日并未同来,只说有事要准备。空海月与飞云子今日身穿鹤氅,一派道家弟子装扮,因云道爷给的丹药药效还在,现在仍是两个英气的美少年。孙先生到场后,里面辩论的气氛更加活跃却不显得嘈杂,每个人都想得到孙先生的关注,表现得彬彬有礼。下人推着孙先生到一个个辩场上,听他们的辩题,有时也会给出一些意见,得指点之人更是卖力施展才学,压得方才还占上风的人差点接不上话。
  许久之后,孙先生在稷下学宫正中辩场上摆出一题:治国之道,明君与贤臣孰轻孰重?别国学士还在担忧这议题是否会引起齐王不满,早有齐国学士开始论证起来,“弟子觉得贤臣重要。想我齐国相国邹忌大人当年一则谏言,威王大受感动,从此朝野上下人人纳谏,齐国开明,繁荣至今。当年邹相国问妻他和城北徐公谁更俊美,妻子说他美些,再问妾,也说他美,亲近之人偏爱无可厚非。待到问前来府上的宾客,宾客也说邹相更美,自此邹相真以为徐公不如他。直到见到徐公本人,邹相国自觉不及他,以此想到远疏近亲,家人有时候并不能正确的告诉自己真相的道理,推理到君臣治国之法,方才谏言威王广开言路,达今日我齐国之声势。所以在下认为,贤臣更重要!”
  那边秦国学士听完立刻反驳道:“兄长方才所言差矣,若无明君,贤臣无力施展。想那商纣王昏庸无道,手下贤臣比干,黄飞虎哪个不是文韬武略之辈?昏君将比干挖心,又杀了黄飞虎家人逼得他叛逃西周,昏君当道贤臣先死,古往今来莫过如此。”
  楚国学士正想让秦国难堪,“兄长说的是,如今公孙鞅得明君赏识官拜左庶长,让秦国一举从犬戎口中夺得大片失地从此强盛。就怕明君一死,公孙鞅恐落得个凄惨,寒了天下学士的心。”
  秦国人知道他有意讥讽,“所以我秦国深知明君重要,今日秦孝公治下秉承公孙鞅治国之道,礼贤下士绝不会让此惨案再发生,秦国求贤令早已颁布多年,能人都能在秦国一展才华,孝公正是当世明君。”飞云子到此时才发觉这秦国学士心思缜密,甚是厉害。他先利用齐国人赞同贤臣之能,将明君的作用引出,再把昏君对贤臣的迫害摆出使人心生畏惧,待别人反驳后不动声色的引出秦孝公尊贤重能,定是一位明君,既证明了自己辩辞,又在这百家争鸣之地让有识之士无后顾之忧,真乃一箭双雕之计,场上无人出来辩驳,孙先生也对他频频点头,颇有赞许之意。
  空海月悄悄拉了拉哥哥的手,示意飞云子接着辩论,飞云子思索片刻开口道:“在下齐国学士,不才来与秦国兄长辩上一辩。”那秦国人不过二十弱冠之年,气势已是不凡,只见左手扶起右手长袖,做出一个'请'势,飞云子接着说道:“昏君当道,人人自危,奸吝小人自然附庸而上。然而乱世终结始终靠的是贤臣,我齐国太公望姜尚即是商纣终结重要助力。如今齐国将孔子之道大力施行,齐威王广开言路千金求谏言,正如同当年公孙鞅南门立木,百金求信。天下虽大,明君难觅,小弟但愿在场众人都能得明君赏识。”
  才说完,孙先生已是赞叹连连,大声称赞,“好,小兄弟见识果真不凡!我齐国从不吝啬金钱,如若能与在场各位共事,定是我孙膑一生所幸!”说罢笑了两声,目光与飞云子相接处。飞云子明白孙膑眼中所传之意,带着空海月尾随孙膑而出,留下一群信心备受鼓舞的学士继续辩合之道。而那弱冠的秦国人,嘴角一抹浅笑,目送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