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睁开眼时，床边坐着宁氏、云、清波和黄吟姊妹。
  “姐姐，你醒了，姐姐……”云焦急地泪眼模糊。她看见文睁了眼，高兴地叫了起来。大家听到了，也急忙赶到床边看。
  “文儿！你怎样了？”母亲宁氏带着一丝喜悦，问。
  “妈……”文虚弱地说。
  “这全怪二弟！”清波气愤地说，“若不是他插嘴，大妹也值不得这样！”
  云附和道：“妈，你看二弟这样不懂得事情。你让我们以后怎么对他？打他不是，骂他也不是。姐姐今后会有什么个结果？”她说到底，眼里的眼泪止不住了。
  宁氏说：“你二弟是应该管教。这样罢，我喊人叫他不要乱说话。必要我再给他讲。”清波和云才住了嘴，怒气丝毫不减。
  黄吟姊妹是旁观者，自然清。黄吟道：“大姑妈，我看松弟也确实需要管教。我们都陪着文表姐，她应该会好受些。文表姐，你现在感觉怎样？”
  黄晓劝着清波和云。文说：“我头很昏，体子不舒服。妈，我看我多半是病了。”她说着，掉下凄凉的眼泪，“爹不懂得体贴我，我今后就是死，若真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我命不好。妈，我一病，大概是好不了了。”
  云和黄晓已是泣不成声。清波压住怒气，怜惜地望着病美人文——他的亲妹妹！宁氏紧紧抓住文的手，哭道：“不会的，大女，你不要咒自己！你还年轻，你还有希望！你说你病了？快，清波，去叫秦大医师来！大女，你真不该！”黄吟也落了泪。清波出去了。她温柔地对文说：“文表姐，你好好地养一会子。你这不是病。你只是心中过不去……文姐，你答应我不再说那些话。”
  文略略把头动一动，感激地看着黄吟，点点头。
  秦医师来了。她看了脉，说不要紧。她走后，文开始咳嗽。宁氏忙前忙后地照顾着。云和清波也都不敢走开。黄吟姊妹在旁边，一边安慰着文，一边帮宁氏打点一些杂务。到了中午，文的父亲吴清友回来了。宁氏一言不发，双唇紧闭，面如死灰。她不和丈夫讲话，照顾着文。吴清友喝得醉醺醺的，见没人理他，就回到内屋里睡了。
  吃过晚饭，清波回房了。云和黄吟姊妹留在文的房里。宁氏回房。
  “太太……”吴清友酒已醒。他喊道。
  宁氏把不客气的眼光放到他身上。
  “你怎么不理我了？太太？”吴清友还不知道个所以然。他不解地问。
  宁氏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流氓！你还想怎么害大女？大女今天回来，病了。还不是因为你！就是你非要搞那个鸿门宴，要大女去活受罪。你怎么就想得到让未出阁的小姐去别人家？你这是什么脑壳！你真笨！大女现在还在咳嗽！你还配当父亲！”
  吴清友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明白宁氏在骂他。他试图用柔和的语言盖过去。他说：“太太，我这么做都是为着大女。你不盼她好吗……”说到这一半，就被宁氏打断了：“你再敢说！你哪儿是为了大女？你带她到陌生人家里去，就是为了她？你逼她尽早出阁，也是为了她？你脑子真是坏死了！你这是在害大女！你这口笨猪！”
  吴清友的怒气上升了。他低沉地说：“我说了这是为了大女好。太太，你不要再多嘴！”
  宁氏的脸上现出错愕的神情。她失神地呆呆看了丈夫一会儿，就嘶吼起来，还伴着哭声：“好，好！你叫我不要多嘴！大女不是我亲生的吗！这可是你说的话！你管得好大女吗！你这个没良心的……”哭声开始响起。宁氏绝望地哭着。
  文的房里，四个女子都听到了一切。文流了泪。云不哭，她紧紧握着姐姐的手。黄吟姊妹低声叹息。文说：“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真想，真想解脱……”
  云惊呼：“姐姐，你不要这样说好不好？你还有我啊，你还有大哥，还有二表姐和三表妹！”
  文摇头，说：“好了，二妹。我想在这么说下去，一点用也没有。我想一个人躺一会儿。”
  云闭了嘴，不舍地看着文，黄吟拉住她的膀子，三个姊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