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黄吟姊妹洗漱完毕，栗儿给她们梳了头发。每个都裹了一条大辫子。临走前，她们都用白粉揩了脸，还用刨花水抿了抿头发。
  她们一直到清文的卧房。
  小秋是分给吴清友那房的婢女。她正在外房收拾整理。看到黄吟们进来，她连忙行了个礼：“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五小姐。”
  黄晓问道：“你们小姐呢？”
  小秋说：“正在内房梳理。我去说一下。”
  没一会儿，清文就出来了。她坐在活动椅上，笑着说：“多谢你们来看我。”
  黄吟亲切地说：“这有啥子。云妹呢？”
  清文说：“应该起来了。”
  话音刚落，清云就掀起门帘进来了。她看见大家都在，不由得笑了：“姐姐，二表姐，你们都好早！倒是我最晚了！”她也坐下来，挨在文身边。
  黄晓也笑了：“其实我们并不早。文姐，你昨晚上睡好吗？”
  大家都看着文。
  文的脸微微一红，说：“很好，多亏有了二妹（清云）陪着，我很好。二妹昨晚回去睡了。”
  这时栗儿和小园来了。她们叫她们去吃早饭。于是众人来到饭厅里。
  菜很快端上来了。大家纷纷拿了筷子或调羹放到那些碗碟中去。
  用完了早饭，黄晓提议去花园游玩。于是大家坐着休息了一会儿，鱼贯地朝花园去了。黄博弟兄也在。
  黄晓她们都去扑蝴蝶了。黄吟和清云交谈着。黄明一边唱歌，一边用手去拨河里的水。
  清文看着这么快乐的他们，一种无名、莫名的哀愁突然涌来。她心头一阵难过，就走了几步，离黄吟们远了些。
  黄博注意到，他也走了几步，离文近了。
  “大表哥。”文突然痛苦地说。黄博吃了一惊：“文表妹，你怎样了？”文不回答，抬起她那双晶亮美丽的眼睛，望着黄博。
  “大表哥，”她呜咽一下，嗓子里似有一团乱糟糟的东西。她说不下去了。忽然一滴泪珠从她眼角落出，轻轻地。
  “文表妹，你不要哭。有什么事，你对我说。我一定可以帮你！”黄博有些怜惜地说。他把手放在文的肩头，抚了抚，又把手滑落。
  “我的事，爹……大表哥……”文这才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是清澈透明的泪花。
  黄博忙掏出手帕递给她。文轻轻地接过去，轻轻地揩了揩脸和眼角，就把手帕还给他。黄博收好手帕，安抚她道：“文表妹，三舅的事，你不要想太多。再说，三舅母也不同意，妈他们也不同意，我们也不同意。三舅不会随便就做的。你要开心起来才好。自己吓自己，总是不好的。”
  文点点头。
  这时黄晓看见了他们，笑着打趣说：“你们看文表姐和大哥，一个叹气一个落泪。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文表姐，你快来和我们玩，在大哥那儿只会叫你伤心。”众人都笑起来。文轻轻地苦笑一声（黄晓当然没看见），看了一眼黄博，说：“三表妹，你可不准乱说啊。我的事和大表哥有什么关系？你且等一等。我现在不忙过去。”
  黄晓看她不愿来，也就不强求。黄博倒是心里一惊。等黄晓走后，他惊惶地问：“文表妹，你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你说你的事和我没关系？”
  文不看他，把眼光调到流水上，轻轻地叫了一声：“大表哥。”过了半晌她又说，“你管我做什么？我已经没用了。你有空儿，多多教导三表妹她们。我不值得你帮我。”
  黄博不再吃惊。他怀着万分怜惜，说：“文表妹，你为什么这么说？你这是在诅咒自己吗？你！……”他的脸色涨红，停了一会，说：“对不起。我失态了。你纵不使别人着想，也要顾着自己啊。”
  文这才抬起头，温柔地张口说：“大表哥，我知道你的心意。但请你不要担心。我自然会顾好自己。”说完，她又微微一笑。但在黄博看来，她甜美的笑容里又包了凄凉和哀苦。他心乱如麻，说：“走罢。”
  他们一前一后，一路默默无语，一直走到花园里，看到黄晓他们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