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落，如果让你自己选择皇后，你会选谁呢？”
  花不开问这话的时候，颜不落沉默了。
  洛纯无疑是最适合当他的皇后的人，她是当今西漓大陆最尊贵的女人，更是他爱的人。但是……
  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有那么一瞬，他想到了一个人，不是洛纯。那一刻他单纯地想立她为后，无关利益，无关情爱。
  他是疯了吧。
  他摇了摇头。乱世之中，那个随心所欲的女子，于他而言……便算是安慰吧。
  不能再多了，不能再进一步了。
  他那么想守护她。
  颜不落叹了口气：“不开，如若我有朝一日退位了，你当如何？”
  花不开浅笑：“我去把洛纯找回来，不管她在幻佛还是洛家，不管她有夫还是寡妇，然后——”
  “然后，随着花家归隐吧。”
  花不开凝视着颜不落，半晌无言。
  花家女子十有七后，花家男子百有一相。而今朝中多为辞、楚家人，假若她不再为后，花家恐怕便徒有“颜辞正统”的虚名了。
  颜洛势大，大在江湖。
  辞楚势大，大在朝堂。
  唯有花家势大因虚名。
  颜不落是为她好。若他退位，颜洛无嗣，楚琅多病且心在远方，继位者必是辞家那心狠手辣的辞钰琊，首先要除掉的必是花家。
  颜辞正统，在很多年前，便有分崩离析的趋势了。
  花不开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什么事情只要颜不落说了，就代表他是真有这个想法，真能做出来。
  “不落，我希望你和洛纯有个孩子。女儿也行。”
  颜不落垂眸，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且去睡吧。”
  “你……”
  “听说钰琊得了一壶酒，想尝尝滋味。”
  ……
  辞王府灯火通明，王府西有落雨亭。
  辞钰琊就在那里饮酒，然后颜不落也去了。
  颜不落看着“落雨亭”三字，摇头笑了笑。
  此处乃当年颜不落、楚琅、辞钰琊初遇之地。落雨，颜不落之落，楚映雨之雨。
  “映雨说你拍来了‘西山口’，可有给我留啊？”
  “就等你呢，还以为你不来了。可惜我高看映雨了——他自己尝不着鲜，一准怂恿你来。”
  颜不落从辞钰琊接过一盅“西山口”，抿了一口，若有所思：“你尝尝。”
  辞钰琊挑眉，尝了一口，“是苦的？”
  颜不落点头。
  世人艳羡不已的纯臣闲神，他们的爱情……是苦涩的吗？
  也可能……另有玄机？
  “我闻着竟没什么味道。”辞钰琊眯眼，“这样的酒，童眠能酿出来吗？”
  颜不落笑道：“纯儿我一年都见不着一面，更别提她了。”
  “嗯……你敢了解别的女人吗？”
  颜不落但笑不语。
  月下，辞钰琊一袭玄衣负手而立，嘴角若有若无地上扬，淡然似仙。但说出来的话却是——
  “喂，别老拿你那套唬我，你不回答我，我就去找洛纯尊上。”
  颜不落哈哈大笑。人在他话音落下时已不在，洒脱的笑声却经久不散。
  辞钰琊怅然自失。
  ……
  天然居，有一戴面具却给人感觉风华绝代的温润男子和一言行间尽透着一股不羁之气的女子并肩而来。
  “啧，又让那小人得志。阿辞，我已一年多未沾酒了吧？”
  “整一年。”
  “他是诚心和我作对吗？唉……对了，明日是我生辰，真想去王府要一盅酒。以我的身手，应该不成问题吧？”
  “只怕那时酒没有了。”
  “怎么会？”
  不远处有人说：“那酒啊，这时候就没有了呢。”
  男子和女子皆眉头一挑，望向说话的女人。
  “您——”
  “容悠。你们方才可是在说辞王被拍下的‘西山口’？”
  “您——”
  “刚会完一位友人，他从辞王府而来，跟我聊了两句。他在王府和辞王共饮了两盅‘西山口’，看他手里啊，还提着半两。哦，你们是从寐语馆来的？”
  “是的。您好，我——”
  “初辞，范丙？”
  初辞抿唇，看向范丙。
  范丙深呼吸说：“您——”
  容悠看见信步走来的姬零，眼前一亮：“啊，我夫君来了。就是浑身酒气那位，叫姬零。”
  姬零对他们点点头，观他们一个紧绷着脸，一个僵着笑脸，揉了揉容悠的头，“抱歉，她习惯了，二位别和她计较。”
  范丙的笑脸逐渐自然了，装模作样揉了揉比她还高的初辞的头，说：“我不会介意的，阿辞，你呢？”
  初辞半笑着从头上拿开范丙的手。
  “不知前辈所说的友人是……”
  “你想知道么？”
  范丙将要颔首，却见初辞轻轻拍了下她的头。
  “陛下亲临居然无人晓得？”
  姬零笑道：“陛下不认呀。”
  初辞幽深的眼里难得有点笑意，但转瞬即逝。
  “啧，酒瘾又犯了，走吧小悠。”
  “唉，劳碌的命……”
  范丙望着那宛若天人的两位的背影，道：“容悠，酿出‘西山口’的容悠？颜不落运气真好，若他仍在天然居，我定找他讨一口……你说若我管那两位要，他们会给吗？”
  初辞轻叹：“他们是神。若你管他们要，他们动怒，我不能保证我们能否逃掉，但我最少能护住你。”
  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
  “阿辞至少仙三了吧？”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