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马飞要开始大讲理论，唐秀便飞一样的跑出了房间，因为每每一到这种时候，自己就特别容易犯困，还是深度犯困，身为一个武者，这种情况是绝对要避免的。
  “好吧，你让我看到了帮助你的价值，”石老深深的看了一眼对方，“看来公主的眼光果然没有错，至少比她爹要好上不少。”
  “她爹？是指门主？”
  “是的，现在鸿飞的脑子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明明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却还犹豫不决，看看公主找来了什么人，再看看那个不争气兔崽子，好了，不说了这些了，先说说到底要我干什么吧。”
  石老觉得自己有些扯远了，便将话题收了收，有些好奇的等着对方接下来的话茬。
  哎？怎么对方的反应不太对啊？
  马飞本以为给石老看了这远超当代科技的未来武器后，对方会上窜下跳的抛弃一切尊严央求自己言传身教现代工业技术，可除了微微显出好奇之色，对方没有什么多余的变化。
  既然如此，还是给再多加一点猛料吧，不然影响了生产积极性，可就不好了。
  “石老，在这之前，我有一事还想和您探讨一下。”
  “哦？但说无妨。”
  “不知石老觉得......匠人的终极追求应该是什么？”
  “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表面意思，石老觉得制作出什么才算是匠人的终极目标？”
  对方摸了摸下巴，沉思了一会，如果是旁人，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这个问题，但面对马飞，石老有些犹豫。
  “虽然极东之境的造物很是惊人，但对于盘古之境来说，当然还是打造一柄绝世神剑这个目标，我炼器半辈子，依然没有一把真正让我满意的作品。”
  石老神往的看着眼前的虚无，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不过，极东之境的匠人想必不会只局限于宝剑了吧？你们那里的工匠都会执着于什么？枪？”
  “枪只是我们的世界中很少的一部分，那里的匠人并不会执着于太过狭窄的造物，而是将眼光放得更加长远，或者说，广阔。”
  “广阔？我不是很明白？造更多的枪？更多的武器？”
  对于马飞的话，石老感觉有些不明不白的，难道还有比制造武器更长远的事情？或者说，更宏大的事业？
  宝剑配英雄，是亘古不变的至理名言，在盘古之境，宝剑就是宝剑，而在极东之境，宝剑或许就是那个所谓的手枪。
  但不论是什么，宝剑并非凭空而来，而是给有人打造出来，所以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应该是工匠配英雄。
  英雄的终极追求是斩妖除魔，守护一方或者一世安危，而匠人则是从侧面帮助英雄去达成这个目标。
  所以锻造一把绝品，理应是一个工匠的终极追求，因为这等于是变相的制霸一方，但这里面的正邪理念却淡了很多，远没有英雄与魔王那般清晰。
  匠人就是这点好，有时候不必在意那么多是非，只要一心追求目标就好。
  面对马飞的这个问题，石老本想脱口而出的，但既然对方有备而来，便不再细说，把主动权交给对方。
  “一把剑，再锋利，再闪耀，无非就是一把剑罢了，拿在武者手中，便是一件收割生命的道具，扔在地上，便是一块改变了形状的废铁。”
  石老挑挑眉毛，继续看着马飞。
  “就算锻造的技艺再高，又有什么用？原本的一块铁，无非就是让它变得更方便杀人罢了，而真正发挥作用，还给要让武者拿在手中，所以这种做法，与其说是追求匠人的极致，倒不如说是帮助武者追求武道的极致来的贴切。”
  “你小子到底要说什么？”皱了皱眉头，石老有些觉得云里雾里了，“打造出武器，不就是给会用的人去用吗？否则怎么体现工匠的价值？难道制造出的武器还能自己动不成？”
  “正是这样，宝剑再好，也是武者手中的道具，如果放在孩童手中，那就什么都不是，只有让造物拥有自己的生命，才能算是匠人的极致，因为这不依赖任何人，就犹如武者在武道上的追求也同样不能依赖外物一样。”
  “自己动？这......这怎么可能？”石老的眉毛拧在了一起，细细思考着对方的观点，造物可以自己动起来？不依靠任何人就能发挥威力？
  “盘古之境确实没有这种事情，但在极东之境就不一样了，那里的匠人都是以此为终极目标进行毕生的修行的。”
  马飞看到对方沉默了，自己也不再开口，而是静静的让对方消化这番话，这种理念远超当代，直接从铁器时代跳到现代工业，步子扯得有些大。
  不过自己也没指望对方真的一步到位理解了，只要给对方一种很厉害的感觉，然后引起对方的兴趣，目的就达到了。
  石老真的沉默了给有五分钟，整个屋子落针可闻。
  “小子，你说的确实有点那个道理，其实我有时也在想，如果锻造出的宝剑能像化形那样随心所欲的控制，才算是绝世珍品，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对方深深的看了马飞一眼，“虽然极东之境的造物精巧绝伦，但如果单凭一两句话，就让老夫相信，恐怕......”
  心中怀着一丝期待，石老故意给对面这个小子挖了一个坑，如果他真能拿出什么东西，那这次也是不虚此行了。
  “我理解，毕竟我所说的太过天马行空，不过石老也不必担心，我可以给你一张基础的图纸，来制作一个简单的机械。”
  “什么？你真能拿的出来？”
  马飞点点头，冲外面拍拍手，“灵儿，把上次我说的那个蒸汽机图纸拿过来。”
  “是，”雪灵韵从门外进来，显然是早有准备的把一卷草纸拿给了马飞。
  “我以为你不在呢，”接过了图纸，顺手便递给了石老。
  “灵儿一直候在外面，主人要还需要什么，喊我便是。”
  看雪灵韵出了房间，石老展开了手中的图纸，顿时眉毛就又拧在了一起。
  “这是什么？”看着和上次差不多的一堆堆鬼画符，他已经开始感觉刚才的话是在蒙自己了。
  “和上次一样，也是一对零件，打造完毕后，再拿来组装。”
  “这.....就是能自己动的造物？看起来不像是一件武器，倒像是一对东拼西凑的铁块。”
  “呃，实际上这确实不能算是武器，但却是个开始，石老不是想亲眼见见我口中的机械吗？这就是了。”
  对方又仔细看了看图纸，但依然看不出什么名堂，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既然公主信任你，老夫也信你一次，反正也不是什么复杂的玩意，三天之内就能把这些做好。”
  石老也来了兴趣，平日了终日与剑为伴，突然出现一个另类的玩意，还挺神秘，对于任何工匠都是不小的诱惑。
  “等会，”马飞想起了什么，又冲门外拍了拍手，“灵儿，再把那本度量衡基础拿过来。”
  雪灵韵又出现在了门口，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清秀的手抄字跃然纸上，看人哪怕是随眼一看，也觉得灵动轻快。
  把小册子交给石老，“这次按照这上面的标准来制造。”
  上次的那些散件最大的问题，就是标准混乱，打一把剑，长点短点没什么问题，甚至说随心所欲才是灵魂，但机械可不同，差一点，就可能出问题。
  盘古之境只有极少的统一度量衡，比如金银锭的换算，但在制造上并没有太多统一的标准，这也不能怪这里人没有创造力，而是他们确实也用不上。
  “上面交代了各个数字代表的长度，严格按照这个标准来制造，成功的关键就在于严格。”
  对方对照着册子仔细看了看图纸，“这可和炼剑完全不同啊，一柄剑通常要根据使用者的身高，使用习惯等等要素来定型。”
  “就是这样，或许石老偶尔做做这种活也不错，没准您能领略到另一个高深的境界。”
  “或许吧，如果你小子说的是真的话，如果做出来的东西真的可以离开人自己运作，那算我石某服了，但如果只是在胡编乱造，别怪我到时候向公主如实禀报。”
  对方说完，便起身想要离开。
  “对了，”马飞叫住了石老，“如果可以的话，这里的一切请尽量保密，不管是对普通人，还是门里，地点会由梁宇轩负责。”
  “任何人都不能说吗？”
  “除了公主，我说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在公主的授意下，所以对公主而言，没有任何秘密，石老可以和公主说任何事，但对别人则不行。”
  “好吧，”石老点点头，“既然这是公主的意思，那老夫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说罢，对方便转身离开了房间，门外的雪灵韵走进了屋子。
  “唉，可算把这老头给搞定了，”马飞伸了伸懒腰，瘫坐在椅子上，其实这套说辞连自己都觉得有些撤蛋，好在至少看上去是一本正经。
  其实蒸汽机严格意义上讲也不是自己动，至少要电动机，才有说的那种效果。
  不过一个蒸汽机就应该足够吸引起对方的注意了吧，毕竟在盘古之境，这属于划时代的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