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善缘大成
作者:若蚁      更新:2021-04-30 12:49      字数:10742
  到三月中左右,大地上的冰早就全融化了,但天气还是相当冷,人们通常都说,雪融化时比下雪时还要冷。
  幸好,连续一个多星期的太阳,天气也暖和的很快。
  今天早上,当阿腊练武发热得历害,正要脱衣服时,他听到了鸟鸣之声,近中午时分,感觉有好多的鸟吱吱喳喳,简直就是百鸟齐鸣。
  今年的春天,好像比去年来早了一些,这么早,小鸟就从南方飞回来了。
  这个冬天,除大年三十和年初一,因姚珀哥哥他们的到来,特别是大年三十那场让他一生难忘的欢乐之外,这阿腊,整个冬天,他都是比较郁闷的。
  他已长成少年了,能不懂事吗?他为自己练这飘闪术的通关长进缓慢,而莫名的烦脑。
  他看到,师傅为这事整天在想着些什么,他也明白,师傅因他的这事而苦思,寻找些什么。
  想到此,他就更郁闷,心情更不开心,但幸好,每逢此时,他会更加用功。
  有了这鸟语啼鸣之声,他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复苏,他“嘘”了一声。
  这石屋外面这片空地是泥土地,虽艳阳高照,但因融雪,地上还是比较湿的,弄得他的鞋全湿了,脚有点不舒服,他正想把鞋也脱下晒晒太阳,一想,这石洞之上那块巨大的石头,对,在那里晒晒太阳吧,也挺舒服的。
  不到一会,已走到这巨大的石头前,他一下看见了师傅南门定,师傅正坐在这大石之上打坐。
  前面已说过,这石洞之上的这块大石头,形成了一个很大的空地,虽说不上十分的平整,但看上去也真像人工铺设一样,形成了一片大空地,比洞穴前那块泥土的空地要大上好几倍。
  南门定微闭的双眼看到了阿腊,他抬手向阿腊重重了摆了二下,意即要他不要打扰他。
  阿腊立即点头,在刚踏上的大石头空地边缘不远处坐下,脱下鞋子,自已也坐下来。
  虽离师傅打坐的地方有二十来米,但他清楚地看见,师傅上身全脱光了衣服,头上,上身,全是汗,还冒着热气。
  这大石头在太阳底下被照得十分暖和,甚至有些许灼热,阿腊坐下后,感觉屁股暖暖的,很舒服。
  他看见师傅头顶上冒出的热气,知道师傅也正在打气练功。
  阿腊也坐下运气练功,师傅俩就这样坐着。
  一个多小时后,南门定站起,用抹布擦去头上和身上的汗,他走到阿腊坐着的地方跟前,阿腊也站了起来。
  “师傅,现在还这么冷,都会出这么大汗的?”,阿腊问道。
  “这石头被太阳晒得也很热的了,是会出汗的”,南门定轻描淡写地说。
  “师傅,我想下午到山上走走,天气这么好,我想上去散散心可以吗?”,阿腊对师傅说道。
  “好吧,你自已去吧,不要走得太远就是了,因走进深山,会迷路,也会有野兽,天黑回不来的”,南门定说道。
  就这样,下午时分,阿腊独自一人上山去玩,顺便摘些常用的山药,磨菇之类的。
  去年夏天,平常无事,他通常和阿珀哥二个人去的,但阿珀哥整个冬天都在山下的花意族,现在,只有自已一个人去了。
  他带上一根绳子,一套弓箭,一根长木棍独个去了。
  山上那瀑布,因为雪融了,因而倾下的水特别多,声音也很大。
  没走多远,那瀑布声音听不到了,但树林中还是有很多的鸟鸣声。
  山洞背后走过去的那大山,就是阿珀哥他们花意族那些打腊人经常去的地方,那里是有好多很高很粗的大树,橡木尤其多,高耸参天的。
  但感觉野兽并不是很多的,他曾和姚珀哥当时去过打猎,可惜连只野山鸡都没打到。
  这次,他要认真看一看,看能否打到野兽,说真的,他还是第一次一个人出来打猎,其实,说上山来散散心,更准确点吧。
  走了半小时以后,他还能认得这是以前和姚珀哥曾来过的地方,如再往前走,以前就没去过的。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向上山的方向走,他想找一个方向,找像条路的样子的地方。
  前面,确实像没有人走过的,半点没有人走过的痕迹。
  为避免迷路,他向往回的地方走去,目标是在刚走过的地方,看那里会上山走更方便些。
  因留意了,在往回走没多久,他发现了一条像被人走过,还是被动物走过的像是路的一个口。
  这里也是有很密的茅草,但中间还是稀疏了点,像是一条被人或动物走过的路,阿腊低头细看一下地面,往里面确实有脚印,是人的脚印还是野兽,看上去一下不好说,他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右手拿好了长木棍,并向四周看了看。
  四面都是静谧的,没任何的异动,显然,现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耳边响起姚珀哥哥对他说的话:“像我们这样的武功,有武器在手,一般的野兽我们是不用怕的,但遇上狼,因它们通常是一群的,很凶猛,所以要尽快避开,狼也最怕人,你不惹它,它也不敢轻易攻击人的,除非是饿得不行的狼,如果这样,只能爬上树呆上一,二个小时了。”
  “胆小鬼”,阿腊轻轻地骂了自己一句。
  于是,他窜进了刚才看见了的像是被人走过的那条路,但仍然小心亦亦的。
  往前走了二三十步,他确信,这里真是被走过的,前面还是有脚印,而且是人的脚印。
  他慢慢摸索着向前走去,但仍然小心亦亦的。
  走了一段时间,因他小心,也带着紧张,他不太清楚走了多久,他听到了叽吱喱呱像人说的又听不清的话。
  他向前看去,因这里的茅草长得实在太高了,见不到任何东西,但耳朵细听,确是叽吱喱呱的。
  他壮着胆,慢慢的一步,一步,向前走了二十来米。
  在这里,他看到了,前面约三、五十米左右,他看到了前面有一群人,三个大人,三个小孩,这些小孩都比自己小。
  “啊”,他惊叫了一声,因为三个大人中间,有一个就是阿俊。
  他们站着的地方是一片石头的地方,也高出了这些野茅草近一米高,所以阿腊见得非常清楚。
  “阿俊”,他大声叫道,同时,他快步向那里走去。
  那群人显然被吓到了,阿俊赶紧拿起了他的木棍。
  但,当他见到面前十来米远走过来的,竟是阿腊,口中竟也能叫出“阿腊,阿腊,始人”,他丢下木棍,冲过来抱住了阿腊的肩膀,显然,他非常的高兴。
  他拉住阿腊的手,向那群人走去,口中不断地向那群人说些什么,阿腊只听到阿俊说的自已名字的二个字,其它全然听不懂的。
  原来另外二个大人都是女的,阿腊看到她们,还有三个小孩,每人都有衣服在身上穿着,他知道,那是姚珀哥从他们花意族,分几次,在去年夏天和秋天带上山,当阿俊过来时给他带回去的。
  “姚珀哥真好”,看到他们现在穿上了衣服,想起第一次见到阿俊时的模样,阿腊心中禁不住由衷地想到。
  “阿腊都”,最大的小孩叫了一声,这是三个小孩中最大的一个,但看上去也只有七,八岁,是个男孩,比阿腊矮了一个头。
  “嗯”,阿腊走过去,微笑着,轻轻地,友好地抚摸了一下他的头。
  他知道是阿俊哥要小孩叫他”阿腊哥”。
  “你叫什么名字”,阿腊问小孩,小孩一脸茫然,阿腊看看阿俊,也是一样的神情,他想起来了,他们根本听不懂自己说的话,他苦笑一下。
  阿腊看到地上有很多给拨出的野茅草,他看看前面山崖上有点凹进去的地方,那里有更多的茅草,还有几根粗大一点的木头,他想到可能阿俊他们想要在这里盖草屋。
  他还想问些什么,但想到阿俊他们肯定听不懂,他估计,这阿俊他们是否想靠近他们一点,他们太需要师傅,特别是姚珀哥哥他们的花意族的帮助。
  想到这,他拉起阿俊的手,指一指他们石屋的地方。
  阿俊显得有点犹豫,有点不好意思。
  但阿腊根本无法理解。
  其实,这深居深山,连当初见到他还没衣服穿的阿俊,此时的心情在说,“让我打到猎物再到你们那里吧,不然总拿你们的东西,我的心都不好受,阿腊兄弟,你能明白吗?”。
  阿腊当然不能明白,他见阿俊还是有点犹豫,用力拉上阿俊的手,要往刚才来的地方走去。
  阿俊只能用他们的语言和那二个女人说些什么,然后,一个女人抱起一个最小的小孩,看上去可能二岁左右,是个男孩,阿俊自已抱起一个约三,四岁的,是个女孩,阿腊则牵着那最大的男孩,往他们的石屋走回去。
  路上的茅草实在太高,这最大的小男孩走得还是有点吃力,阿腊干脆背起了他在走,凭他的力气,当然没事。
  而且他走得比阿俊他们还要快,就这样,不久,他们回到了山洞的石屋子。
  当南门定看到阿腊竟和阿俊一行人回到石屋,他简直惊呆了,连忙叫他们进石屋坐,并拿起各种食物,有弄好的肉食,有姚珀他们做好的饼,还有在中午做好,待晚上要吃的几碗面,阿腊很快就生好火,把面煮热了,端出来给他们吃。
  整个冬天,南门定其实也牵挂着阿俊他们。
  但,一是因为语言不通,无法知道他们住的地方离这石屋有多远?从他们那到这要多长时间?这全不知道。
  第二,也是因为语言不通,自已这边不好轻易到他们那里,毕竟他们深居这深山,过着的是野人般的生活,自己是不好惊扰他们习惯的生活。
  但南门定知道,这冬天,他们一定是会受些苦的,这严冬,在这深山里,可想而知的。
  当阿俊第四次来过石屋以后,便没有再来了。
  下雪的时候不来很正常,但初冬时并没下雪,阿俊应该可以来的,可再多带些食品和衣服到他们那深居的地方,但他没有来,也不知为什么?这是南门定心中不解的地方。
  他的不解,正是上面所说过的,这野人阿俊,因为没有多余的猎物,不好意思过来净取人家的东西。
  这阿俊,他哪里知道?这山上石屋里的人,有山下那边如小天国一般富足的花意族,可供他们无忧的一切生活用品,包括丰富的食物。
  现在,竟然又见到了阿俊,还有这三个小孩,还有这二个女人,其中一个稍年轻一点的,肚子已经圆圆的了,是个孕妇。
  南门定明白了,这是阿俊的一家,这二个女的应就是阿俊的女人,这三个小孩应是阿俊的儿女。
  幸好姚珀从山下带来了好几个陶碗,阿腊把热好的面盛好分放在六个碗里,端出来给他们一人一碗。
  阿俊眼眶红了,二个女人眼睛现出惊喜的目光,而那个最大的小男孩,则眼睛盯着放在自已面前的一碗面,然后,带着渴望的眼神,看着自已的爸爸。
  “吃吧,快吃”,南门定说道。
  然后,他端起一碗拿到阿俊面前,示意让他端给他那孕妇女人先吃。
  阿腊拿起碗,夹起一缕面,在嘴上吹了吹,送到那最大的小男孩嘴里。
  见到他们已在吃着了,南门定赶快跑到煮食的地方,抄起一大块羊腿,用刀“叭,叭”地弄开了,这是早就准备好用来过冬的,腊起来的羊肉。
  很快,生着大火的锅里,冒出了浓浓的羊肉香味。
  那面本是师徒俩这二天要吃的,没太多,但南门定想给他们吃更好的,所以,一整只大羊腿全剁好放到锅里,他要让阿俊他们一家在这里先吃饱了。
  看着刚才那大男孩想吃东西的渴望,南门定心都是酸酸的,他们一定是较长时间没能吃饱的。
  很快,南门定和阿腊又分别端上了满满的,每人一大碗的羊肉给他们了。
  南门定看到阿俊在喂那小女孩吃,她看上去三,四岁的样子,这么小的年纪,脸上居然还是长了些毛,显然,他们平常并不是吃的全是熟食。
  应是生吃熟吃都会有,当环境没有火时,饿得时候,他们只能生吃的。
  当吃过二口热羊肉后,小女孩的脸发红了,扑通扑通的红,小脸蛋甚是好看,南门定看在眼里,心中很是宽慰。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但他没有动,待阿俊第一个吃完这羊肉时,他拉着阿俊走到煮食的棚架,指着还有些火的地方,从怀中取出二块火石,抄起一把较细的干草,他把二片火石在手中用力擦了几下,冒出的火花一下就是把细草燃料着了,然后,他把二块火石交到阿俊手里。
  阿俊明白了,连连点头,接过火石。
  这时,阿腊也走了进来,他把刚才的事情详细地和师傅说了。
  “师傅,看来阿俊哥他们想搬到刚才我说的那个地方,我在那看见他们弄了好多的茅草,像是想在那搭草房一样的”,阿腊说道。
  “哦,那好啊,这样我们更方便向他们提供一些帮助,他们找我们也更方便。
  看他们刚才整家人饿得的样子,这个冬天他们应是受尽苦了,可能也是如此吧,阿俊想靠我们近一些,应是想搬到那里去了。
  既然这样,南门定说,“阿腊,你等会带上这些食物让他们带回去,你送他们回去,我现在就下山一次,我要让阿珀帮帮他们,我现在就下山,不然天快黑的,现在还赶得上。
  “我明天就和他们一块上山来。”南门定补充说道。
  “师傅,你是说,你现在下山,叫姚珀哥明天带人上来,帮他们盖草房吗?”阿腊问道。
  “是的,阿腊,快,到你屋里把那半袋米饼给他们带回去,你不要吃了,我现弄几块大的腊羊肉准备好给他们,等会你记住带上。”南门定一边说,一边走到竹杆上挂满着腊好的羊肉前,用刀“刷,刷,刷”的割断了三块腊羊肉的绳子,放到了桌面,然后又把三根绳子打结连上,把三块肉捆绑在一起。
  绑好后,他想了一下,又走到那竹杆前,“刷,刷”又割断了二根挂着大块羊肉的绳子。
  阿俊呆呆的站在那里,他知道面前这个恩人这么匆匆忙忙的弄这些肉,又是在自已危难的时候,给他们一家的食物,他一动没动,泪水却已流出眼眶,挂在了他的脸颊。
  这个冬天,他的家,已饿死了一个大人,一个小孩了。
  而他们整群的人,差不多饿死了近一半的人了。
  他们家,饿死的那个大人,是他那现在怀着孕的那个女人的父亲,一个小孩,是他最大的一个男孩,一个近十岁的男孩。
  事情是这样的,在秋天,他们赖以生存的一大片野粟子林,还有好几种的野果树,被一场无名的山火彻底烧没了。
  以往的秋天,这些野板粟结熟的果实掉落在地上,那是遍地都是,他们正是在这个时候,把满地的粟子收起来,作为冬天的主粮。
  但一场大自然的山火,烧毁了这片树林。
  这个冬季的一天,一大早,阿俊就冒着漫天飞雪,冒着严寒,出去打猎了。
  因确实没有食物,连野果子都没法搞到多少,他们家这老人家带着年纪最大的外孙,也出去看能否找到食物。
  这一老一少,从早上到晚上都没回来,急得阿俊不得了,一整晚没有睡。
  待第二天一早出去寻他们时,才在几里外的地方找到他们,可他们早已被冻死了,阿俊知道,其实他们是饿死的,饿得走路的力都没有了,几里的路,都因挨饿挨冻,没力走回山洞的家了。
  想到这,泪如泉涌的阿俊,双脚软软的瘫跪在了地上。
  南门定拿下这二块肉,一转身,看见阿俊跪在地上,他连忙把二大块肉放在桌上,过去拍一下阿俊的肩膀,把他拉起来。
  “阿俊,不用怕,我们不会让你们挨饿”,他还没说完,这阿俊竟伤心的哭了起来,哭声也挺大的,把刚从屋里走出来,提着半袋米饼的阿腊怔住了。
  “始人,始人……”,然后,阿俊说着一些南门定和阿腊都听不懂的话,而且越说越伤心。
  南门定被惊到了,他虽然听不清楚阿俊具体说了些什么,但是,去年夏天,给东西阿俊时,他刚开始还是推却的,与现在不同,明显不同,他心中一凛,明白了,食物,对深山里阿俊一家,现在很重要,可能,这阿俊的一家人,这个冬天出了些什么事,不然阿俊不会那么激动的。
  这里,阿俊的哭声,惊动了石屋里正在吃东西的人,那个怀着孕的女人慢慢地放下碗筷,缓缓地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惶恐,慢慢地走出石屋,向着这煮食棚走来,那个抱着小孩,正在向他喂食的女人,赶紧把那一小块肉送到那二岁左右的小男孩嘴里,自已也匆忙夹起一块肉放在嘴里,慌乱之中,她依然掩饰不住饥饿时,对食物的渴望,她抱起小男孩,也快步跟着走出石屋,向这里走来。
  二个大点的小孩,见妈妈出去了,也端起了碗,跟着出来。
  那个小女孩,更是把那碗肉,左手端着,右手抱着左手,用双手护在胸前,像害怕那煮熟的肉会跑掉一样,乍一看,心醉,好可爱,细考量,心碎,好可怜。
  被南门定扶起的阿俊,见她们来了,忙连用手做着手势,口中说着,“规下,始人,规下,始人”的说着。
  二个女人听到这,如释重负,连忙跪下。
  “不可,不可”,这边的南门定,一边说着,一边想劝阻。
  “规下,始人,”,阿俊也对后面的二个小孩说道。
  二个小孩也跪下了,“始人”,大的男孩大声地说。
  “嗲嗲,始人”,小女孩也说道。
  南门定被他们一下子这样搞得紧张起来了,“阿俊,阿俊,叫他们起来”,他赶快走到二个小孩面前,一手一个,把他们抱了起来”
  “师傅,她好像叫你‘爷爷’”,阿腊说道。
  “哦,好,起来,起来,快起来”,南门定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示意那二个跪着的女人起来,见她们还没动,他右手放下抱着的那个大点的男孩,然后分别扶起那二个女人。
  南门定在扶起那二个女人的时候,他抱着的那个小女孩怀中的碗,因倾斜了,泻出了一些羊肉汤在南门定的衣服上,阿俊见到,赶紧过来用手拍去那些汤水,并对小女孩说了些什么。
  “没事,没事”,南门定高兴地笑着对小女孩说:“你叫我爷爷啊,真好,爷爷有个小孙女了,哈哈,真好”。
  阿俊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对着小女孩说“嗲嗲”。
  小女孩,现在,反倒是怯怯的叫了些“嗲嗲”,声音不大。
  傍边的阿腊好像猜到或知道他们说的“嗲嗲”是爷爷的意思,走过来说,“叫爷爷,爷爷”。
  阿俊赶紧对自已的小女孩说:“爷爷,爷爷”,虽说的还不是很准,但还是听出是叫“爷爷”了。
  小女孩清脆的喊了声“爷爷”,声音也比刚才要大了。
  整个煮食棚的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啊,我的小孙女,真乖”,南门定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忍不住把自己的脸贴在小女孩的额头上,右手轻轻的扶摸着小女孩的头,然后放开了她。
  只二三分钟,这里便洋溢着轻松,欢乐的气氛。
  被放在地上的小女孩,从碗里,用她的小手,抓起一块肉,仰着头,递给南门定,但南门定一下没看到,因他正面对着阿俊,想说些什么。
  但小女孩的举动,又让阿腊看到了。
  “师傅,她让你吃肉”。
  南门定低头一看,他的心,彻底地,被这个只有三岁多的小女孩,给柔化了。
  只见她仰起头看着自已,右手抓起那块肉一直递着,她的头发,蓬乱的很,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煞是可爱,见南门定低头看她,她叫了声“嗲嗲”,右手再向前伸了一点。
  南门定连忙蹲下,张开嘴,让小女孩把那块肉放在自已嘴里。
  此刻,他内心的快乐,温柔,使这个铁铮铮的老中年人,感到一生,从未如此的充满了爱。
  “我的小孙女,我的小孙女,真乖”,他一边说着,一边抱起她。
  这,或许也是人性进化时的,内在的美德吧。
  在被关爱的时候,小女孩,知道面前这个叫“嗲嗲”的人,是自已的亲人。
  南门定抱着小女孩,示意大家回到石屋,快点吃东西。
  在阿俊他们一家吃着东西的时候,南门定和阿腊正在准备那些给他们带回去的东西。
  有三十多颗玉米,五块弄熟腊好的大羊肉,其中一块是整半只的,还有半袋做好直接可以吃的小米饼,本还有些鱼干,但怕他们不习惯吃,被鱼骨弄到就不好了,因而,南门定把这些拿下了,没给他们。
  这一周左右,阿俊一家不怕挨饿的了。
  待他们都吃完东西以后,阿腊拉着阿俊从石屋走来煮食棚这里,南门定指着桌上准备好的东西,对阿俊说:“这是给你们带回去的”。
  本来,他好像有很多的话对阿俊说,但由于语言不通,没能说太多的话,南门定,阿腊,阿俊,三人在相互做着手势,意即让阿腊帮他们一起拿回去,阿俊说了二声“始人,始人”后,忍不住抱住了南门定。
  南门定在阿俊肩膀拍了几下。
  准备好的东西弄成了一挑担,南门定让阿俊挑着,阿腊右手提着那二块肉,左手拖着那小弟弟,小女孩的妈妈抱起了她,那怀孕的女人提着那半袋小米饼,一行人,高高兴兴要回去了。
  “等等”,南门定突然想起了什么,“阿腊,等等”,说着,他自已转到阿腊睡的另一间小屋,南门定特意挑出一件最小的,随便也拿起一件稍大的,刚才,他留意到这二个小孩都是赤着脚的,刚才抱小女孩时,她的脚是冰冰的,毕竟,现在天气还是冷的。
  拿着衣服出来的南门定,把一件给阿腊,叫他帮那稍大点的小男孩穿上,他把这件小的披在小女孩身上,把衣服多出的部分裹住小女孩的双脚。
  小女孩被妈妈抱着,走在最后,刚好是面对着跟着走出来,送他们回去的南门定。
  “再叫声爷爷”,南门定对那小女孩说道。
  “爷爷,爷爷”,小女孩高兴地喊着,她的身体好像想跳起来那样,她的妈妈赶紧搂紧了她。
  “好,乖孙女,再见”,南门定向她挥手。
  小女孩不会说“再见”,但也挥起了她的小手,向她的爷爷道别。
  送走了他们,南门定看看太阳,知道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自己走得再怎么快,也要一二个小时左右才能到山下这花意族,明天去吗?他刚一产生这念头,不行,必须尽快去,早一天,是一天。
  他想起阿俊刚才的情况,虽语言不通,但和前几次相比,他知道阿俊一家,还有这深山或深谷那边,不知还有多少像他们一家的人,这个冬天,他们应过得很苦,而且,这情况,可能比自己想像还要糟糕。
  想到此,他立即转身回石屋房间,多披了件衣服,手上抄起他那根黑色的短木棍,快步走下山去。
  到了山下花意族居住地,寻到姚珀住的地方,天都已黑了,只见房内火把照得屋子通明,南门定大声叫道,“姚珀,阿珀”。
  很快,姚珀出来了,他一看到师傅,有点诧异,“师傅,师傅您怎么来了,快,到屋里,正好吃饭呢”,姚珀见师傅来了,又惊又喜,连忙拉着师傅进屋。
  老族长姚肃也在,一家人正围在一起吃饭,大家相见,好不热闹。
  “老族长,很久不见啦”,南门定高兴地走到姚肃跟前抱着老族长。
  “南大师傅,南大侠,我想你啊”,老族长也是激动不已,双手都有点颤抖的,看得出,见到南门定,他是可高兴了。
  席间,阿珀问师傅怎么一个人下山,又不带阿腊一块下来的?
  南门定,于是把下午见到这野人阿俊一家的事说了出来,他特别地强调阿俊他们这个冬天一定受了大苦,不然不会翻山到他们石屋附近这几里地的地方,想在那里安家。
  “这是阿俊可能想到在困境时能够得到我们的帮助,因而,阿珀,明天你能否带些人,带些盖房子的竹,木,还有再给一些粮食上山,帮他们在附近定居下来”,南门定对姚珀说。
  姚珀听到如此,非常干脆地说:“行,师傅,这根本没问题,明天一早即能准备好,明天就上山去”。
  听到如此,老族长姚肃说:“怎么那么奇怪的,那深山里竟会有这些野人的?”。
  但他很感慨地说:“南大侠,你真是善缘厚德,大仁大爱之人啊”。
  “那里啊,老族长啊,我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做,要不是您和阿珀一直的,一如既往的出力资助,我那有今天这样安心修业啊,说起来,我的心,都愧疚难当啊”,南门定说道。
  “南大侠啊,我的恩人,我们族的恩人,我都不说你救我们一家之恩了,单就凭你的福缘,我们能迁居于此,过上现在如天国般的生活,啊,我都真不会再说了,你就是我们花意族,神仙般的贵人,带给我们花意族好吉祥的运气。
  “对了,单就这一年多,我们这的人就增多了近三百人,每户都有多出的好多的粮食,还有那鱼,哎哟,那简直是多”,本身就话多的老族长,打开话匣子,直说没完一样的,他还一边说着,一边猛拍了几下自己的大腿,那高兴的样子,确是激动。
  “那是阿珀的功劳,阿珀也真有眼光,老族长,那是你的福份,你的儿子这么能干”,南门定说道。
  “啊,对了,我也有福份,我收了个这么能干的徒弟”,南门定补充说道。
  整个屋子里的人听到南门定最后一句话,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天一早,姚珀早已安排着人准备好一大堆竹子,也准备好了必须的工具,吃过早饭后准备起程上山了。
  南门定只见到这一大堆竹子,没有木材,他问姚珀“怎么没木材的?”
  “师傅,我们都准备好工具的了,山上那边没竹子,但木材直接在山上附近砍树就可以了”,姚珀说道。
  “啊,阿珀,这方面你就是我的师傅了”,说完,他哈哈大笑。
  “然后,茅草也是在附近找,只要带好绳子就行了”,南门定补充说道。
  “对”,姚珀说道。
  南门定为这个徒弟打心眼里骄傲,“我这个徒弟,除武功之外,什么东西都比我这个当师傅的强”,他心中为能收到这样一个徒弟而自豪。
  由于大家要搬那竹子,所以走得较慢,上到山,已是中午吃饭时候了。
  阿腊见到师傅回来了,还有师弟姚珀哥哥,带着一大帮人挑上来好多的竹子,他知道是为阿俊哥他们搭棚子或搭房子用的,他和姚珀哥说了几句话后,连忙到煮食棚里生火做饭。
  大家匆忙吃过午饭,由阿腊领头,因只有他才知道野人阿俊他们在那,其他的人各自带着工具或扛着竹子,向石屋背后的山上出发。
  由于路不太好走,又带着东西,这七八里地竟也走了一个多小时。
  当到达阿俊他们的地方时,走在最前面的阿腊说“噫,怎么这么多人的?”。
  南门定和姚珀也看到了,足足五、六十人,岂止是阿俊一家啊。
  “我昨天走的时候都只有阿俊哥这一家人的,六个人,没这么多的”,阿腊说。
  “可能是阿俊也把他们这些人全叫来了,准备迁到这了”,南门定说道。
  姚珀没出声,他在想着什么。
  “阿珀啊,现在怎么办,他们这么多人”,南门定说道。
  姚珀当然知道师傅说的更深层次的意思,但是他已想好了。
  “师傅,我们扛上来的竹子最多也就搭二、三个大的棚子,根本容不下他们这么多人,而且,我们也不能长久无偿的供他们食物,但,现在我们先按原来计划先搭好这棚子给他们遮风挡雨,安抚好他们,然后,长久的计划,最好是把他们带下山,让他们成为我们的族人吧,让他们劳作,我可以保证他们有温饱,甚至有余粮,也可以保证他们和我现在的族人一样的看待他们”,姚珀说道。
  “好,好,好,阿珀,你把他们带下山,找个地方让他们安居,劳动,让他们在劳动以后得到收获,有吃有穿,还能教他们说话,这是教化了他们,德缘非浅啊”,南门定发自肺腑地说。
  “阿珀啊,师傅对你的善举真是无言感激了”,南门定继续说道。
  “师傅,这是您的德行,我只是按您的意思执行罢了,让他们下山,能救他们,让他们劳动能吃饱穿暖,我就心安了,其它的,我就没师傅想得那么通晓了”,姚珀说道。
  语言不通,如何把这良好的愿望与想法清楚地告知阿俊他们呢,此时,语言显示出它的重要性。
  阿俊他们也看到了他们,因阿俊应和他们的这些人说过了,所以其他的这些野人并不慌张,都在原地,姚珀早有准备,拿上一些食物,不是很多,递给阿俊,让他分给他们的人吃。
  阿俊见到姚珀,已是很高兴,和姚珀相拥过了,现在见姚珀这样,也没太客气了,说了二声“始人,始人”,拿起二个筐,里面有红薯,玉米,小米饼,还有新鲜做好的二大陶碗猪肉和羊肉,对着他们的人说了他们的一些话,让他们大家都吃上一点。
  姚珀带上来的这些人真是做惯了这搭棚建房这些工夫,十几个人,个把小时,不但用竹子做好了棚架,用绳子一扎一扎的做好了很多的茅草扎,盖在竹棚上,再用绳子固定好。
  就这样,下午四时左右,二个大竹棚很快就搭建好了。
  南门定和姚珀看到,当他们的人在忙着搭竹棚架的时候,阿俊,还有三几十个成年的野人,有男有女,他们会拿上工具在帮忙着割茅草,而且会把捆扎好的茅草直接抛上给竹棚架上的人。
  感觉他们也会做些简单的劳动,他们都对姚珀的族人很是恭敬。
  这里搞好了,姚珀和阿俊做着手势交流着,他要阿俊带些人,到他们那里扛些东西,当然包括食品上来,阿俊明白,显得很高兴。
  时候已不早,阿俊和他们的人说了一些他们的话,带上几个都有衣服穿在身上的人,和南门定,姚珀他们走了。
  南门定要阿腊跟着他们一块下山,帮着阿俊他们,或帮忙拿东西什么的,他自已就没有下山了。
  事情出乎南门定所料,一个星期后,所有五、六十个野人,都愿意下山,到花意族那里。
  从此,他们融入了花意族,并在山下定居,生息繁衍。
  从此,从荒无人烟的深山里走出来的几十个野人,慢慢地进化为现代人了,因为气候与文明,他们穿上了衣服,因为要交流与人的感情表达,他们学会了说话,因为美味与健康,他们吃上了熟食,因为要劳动与生存,他们学会了使用更多的工具。
  真是善缘大成,从此绵绵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