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漠率先走进去，南少宸反应过来，紧随其后，“小师妹。”
  “干什么。”夜漠并没有回头，脚步也未停，只是淡淡回道。
  南少宸酝酿了许久，才低声道，“谢谢你。”
  本已走远的夜漠听见这蚊吟一般的声音，疑惑回头，“谢什么？”
  南少宸讶异“我这么小的声音你都能听得到？卧槽！”
  夜漠回他一个与他之前一般无二的白眼，转身走了。
  南少宸低头，心道：谢谢你，小师妹。诺大的九幽城，除了二师兄没人会相信他，没人会听他辩解，也没人会替他解释。因为他父亲曾判出九幽城，后来死无葬身之地。宗门怜他一个小孩儿，孤苦无依，便将他带回了九幽城。可他毕竟是叛徒之子，宗门怨他也无可厚非。
  君卿尘上前，拍他的肩。“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南少宸道，“君卿尘，你说我是不是更加适合山林里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
  “诨说什么呢！”君卿尘有些不悦道，“你才多少岁，就想学那些老头子归隐山林了？”
  南少宸失笑，上楼追上夜漠。彼时夜漠正拘了两只小鬼打扫卫生。南少宸讶异道，“召鬼术！”
  夜漠回头，扫了他一眼，“什么召鬼术？”
  “那这是什么？”
  夜漠道，“拘来两只小鬼，难吗？”
  不难吗？况且召鬼术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且一般招来的鬼大多穷凶极恶，然后这两只鬼…实力不差吧？可为什么乖巧的像个居家好女人似的打扫卫生？
  君卿尘道，“小师妹，养小鬼不好。”
  夜漠叹气，不欲多加解释，走到之前呆的地方仍抽出之前那本诸子集坐在地上看。
  君卿尘和南少宸对视一样，最后就在不远处，一边打扫卫生一边观察那拘来的两只小鬼，然而那两只小鬼一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打扫卫生，一度让两人怀疑自己的眼睛。
  其实，这两只不是鬼吧。
  夜漠拿出琉璃浮屠珠放在手心，翻到之前那一页，问道，“天天，这个字怎么认？”
  天天穿到了新衣服，十分愉悦道，“憎，憎恶的憎。”
  “哦。”夜漠点头，她的一生中先为人，不足十岁便身死。后为傀儡，麻木不仁。再为尸傀，嗜杀成性。她一生中都未接触过书籍，甚至大字也不识得几个。经过前几天的努力，天天的帮助下，夜漠终于学会了不少字。夜漠指着这一段，道，“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五阴炽盛。天天，这是什么意思？”
  天天咬着小指，冥思苦想了一会儿，道，“人生下来，来到这个世上就是来受苦劫难的，当你的苦受完了，劫难够了你就可以魂归大地。人生八苦，即是：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生之苦，人多不复记忆，事实上，十月胎狱之苦，且不必说，脱离母体之后，为外界灼热或寒冷的空气所剌激，被接生者巨大的手掌抓来提去，这对婴儿细嫩的肌肤而言，其痛苦较皮鞭抽体尤有过之。老苦：老，是任何人无以避免的。即使天赋过人，或摄生有术，在苦苦奔波了数十年，积劳成疾，都是使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至于衰老对于女人，则更为残酷，因为除了生理的痛苦外，女人更有着青春消逝的心理的痛苦。由明眉皓齿，倾城倾国而鸡皮鹤发，老态龙钟，固然使人感慨，但谁又能逃出这个老的公例?病苦：人自呱呱堕地之日起，就与病结下不解之缘。本来四大假合之身，难免有寒热失调的时候，病了，就要躺在病榻上挨受痛患，短时间还好受，倘长年缠绵病榻，日与药物为伍，这种痛苦，岂可言喻?死苦：盖宇宙万象，生住异灭，周而复始。有生就有死，有成就有坏，法尔如是，安有例外?非想非非想天，寿长八万四千大劫，但报终仍当堕落，不出六道轮回。既然如此，则死之于人，也就不足为异了!所谓“万般带不去，唯有业随身”人之痛苦，尚有甚于此者乎?爱别离苦…”
  天天说了一长串，夜漠许久才理清楚头绪，翻到下一页，继续看，若有不懂之处，就去问天天。天天虽然是孩童的外形，孩子的心性，可对于这些可谓是学富五车。而她虽然从未接触过这些，可她记忆力超群，几乎过目不忘，两人合作的甚是愉快，不一会儿夜漠就放下诸子集，拿起另外一本书，主要讲的是人类是如何修炼的。
  夜漠有心要学，可她的身体是死的，根本储存不了灵力，草草看过一遍便扔在一边。
  可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起码知道了大陆最基本的修炼常识。
  比如修炼的阶级分为闻道、练气、筑基、灵虚、辟谷金丹、灵寂、元化、元婴、出窍、空冥、寂灭、融合、大乘、渡劫、飞升，一般人修到融合便止步不前。如今大陆唯有六人大乘，像君卿尘这种一百六十岁（相当于凡人十六岁）可算得上是少年天才。
  修炼有金、木、水、火、土五种基本元素，还有风、雷、冰、光、暗五种变异元素，夜漠自己就是基本元素的火和变异元素中毒的风、冰。世人又根据这十种元素，衍生出的各种职业，比如炼药师、炼器师、武师、灵师、术师、驭兽师、屠灵师等等。
  炼药师稀少，炼器师罕见，武师强悍，灵师受欢迎，主要负责诅咒和祝福的术士几近灭绝，驭兽师高危，屠灵师低微。当然远不止这些职业，可其他的职业过于冷门，比如预言师等。夜漠没有继续深入，因为这些跟她没有关系。
  在读到第十二个书架时，这一层迎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之所以用第十二个书架来代替时间，因为夜漠这个不用休眠的尸傀一旦专注于某件事，时间于她而言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对于永生的是尸傀来说，数日子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九幽城一半的人数在跑步，剩下的一半的一半就在藏书楼，可即使如此藏书楼还是十分空旷，因此月姝着实费了些时间才找到她。见夜漠就坐在角落里，手中捧着一本书，低头认真的阅读，等了许久也没见她有休息的意思，只好上前打扰，“夜师姐。”
  按照九幽城的规矩，外门弟子喊亲传弟子师姐是理所应当的，即便这个人入门时间比自己晚。
  夜漠抬头，看她，“有事？”
  月姝点头，“是的，我想问问…丹田破损还有没有修复的可能。”她自觉夜漠可以回答她这个问题。
  夜漠摇头，道，“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并不涉猎此方面，不过你可以找洛水宗少宗主洛寞讨教一下，她是个不错的炼药师。”
  月姝难免有些失望，洛水宗少宗主啊…那是一个怎样的高度？她如今不过是九幽城外门的一个废物，怕是连见她一面的可能都没有。“多谢师姐告知，我…先回去了。”
  “我可以帮你引荐。”夜漠看着她，道，“不过我有个条件，那就是你必须在三年之内修炼到元化。”
  三年，元化…月姝被这两个数字惊到，连说话都有一些不利索，“这、这怎么可能？”
  夜漠道，“那就看你够不够努力了。”
  月姝咬牙，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好！只要夜师姐肯帮我，我定能！”
  “别急着谢我。”夜漠眸色逐渐冷却，淡淡道，“若你不能，我将亲手打碎你的丹田，让你终生不得修炼，成为一个真正的废物！”
  月姝浑身一颤，似乎被吓到。但仍倔强道，“我，月姝，不悔！”她，不要再做一个他人庇护下，什么也不懂的小公主。她要成为真正的强者！抛弃她的，背叛她的，她终会将其踩在脚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