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过来。”
  那几个丫头还在交头接耳地说着，忽然被谢怜一声点名，僵硬着身子走了过来，“奴婢见过王妃、侧妃。”
  谢怜拂了拂手，示意她们起身，“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梦?和殿下有关系，又是怎么一回事？”
  丫头们低着头，蠕动着嘴唇，结结巴巴地说，“今早上，上京的百姓大多做了同一个梦，说是凤凰于飞，绕宫鸣啼。”
  秦商眼睛亮了亮，嘴角的弧度若隐若现。
  “这和殿下有什么关系？”
  “那凤凰一身火红，绕着从前凤妃娘娘的宫殿飞了三圈，后冲入云霄，一转眼，又盘旋在上京某位官邸的上头，最后入了府内，百姓们都看见，那府邸牌匾上撰写这“离王府”三个大字。”
  天蒙蒙亮时，盛京的百姓都颇为怪异地说起这事，说着说着……又想到了许久之前的一幕奇景。
  那是二十四年前，离王殿下出世之时，皇宫的凤妃殿，突然出现一只火凤凰，乘着彩云来，绕凤殿许久，直到离王出世，才慢慢消失。
  当时的人都说，这离王殿下是凤凰转世，来凡尘渡人，是大殷之福。
  可十五年前的那件事，让百姓淡忘了凤凰于飞一说，离王殿下更是被贬在荒蛮之地——安阳城。
  可昨夜祭神节过后，上京去过祭神的人们，全都做了这么一个梦。
  所有人都猜，这难道是……上天的某种暗意?
  谢怜听完丫鬟的话后，面色逐渐凝重起来，秦商也不打算多留，正要撤，房芸琼却急冲冲的走了过来，“谢怜!你还不出去看看!皇宫有人传旨了，是皇上身边的大公公，殿下好像还没下朝，这都已经过了下朝的点了……”
  谢怜闻言，面色愈发凝重，转身就往大庭走，走时还不忘吩咐身边的贴身丫头，“把这几个丫头，调到涣衣房去。”
  前厅，来福公公拿着圣旨，颇有些趾高气扬地说，“王妃可让咱家好等啊。”
  谢怜福了福身子以示歉意，“公公此来何事?”
  “替皇上走一趟，接王妃您入宫呢。”
  后刚到的房芸琼、秦商恰巧捡到了这句话，二人相互看了眼对方，颇有默契的退到了一旁。
  “秦商，我得跟着入宫。”
  房芸琼小声地告诉秦商，秦商问她，“你打算怎么进去?皇帝没说让你入宫。”
  “我素来和怀玉公主交好，听说她从庙里回来了，多日没见她，怪是想念的。”
  二人低头接耳的私语着，秦商听了房芸琼的话，挑了挑眉，“那可感情好了。”
  房芸琼得意地笑了笑。
  而另一边，谢怜早已随来福公公坐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
  皇宫承乾殿。
  除了部分老臣、几位皇子，其他的官员都下了朝，而剩下的几位，是被扣下来的。
  皇帝正绷紧着脸色，眉宇高锁，眼神瞥过德王、晟王、离王、景小王爷几位，最后问道:“玄儿，你说说这事该怎么办？”
  殷玄故作不解，“父皇指的，是哪件事?”
  今晨传来的消息，共三件，桩桩都是大事。
  “河西水患一事!”
  太子微震，居然是先处理这事吗？
  不过他倒是极快地回道:“委派官员下到河西，治理水患，运去灾粮。”
  皇帝眉宇微松，继续问道:“你可有合适人选?”
  下边的景小王爷早就站不住了，皇帝有这般旁若无人的只问太子一个人，他很是不服气，小动作也就多了起来。
  殷玄犹豫片刻，才道:“儿臣以为，父皇要派就得派能安抚灾区民心的人，至于人选……儿臣还没想到特别合适的。”
  皇帝忽然又把目光投降了景小王爷边上站着的离王殿下，“离儿可有合适的人选?”
  殷离不紧不慢地抬眸看向皇帝，开口说:“谢钦或者三哥。”
  三哥，即太子。
  众人微微诧异，都惊讶地看着殷离，见殷离继续说道:“儿子和三哥想的一样，委派的人，必须能镇得住当地的暴民和官员，全力着手救施灾民，防治水患。”
  太子冷笑一声，用只有身边人能听到的语气说:“六弟考虑的得当，真用心良苦了。”
  言语交锋，硝烟暗起。
  殷离神情淡淡，仍旧不紧不慢，低声回道，“三哥，你是太子，民心所向。”
  自然，该解民忧。
  太子眼神露出惊讶，这话倒是说的含蓄。
  几位老臣见太子也不吭声，只好等着皇帝出言。
  皇帝似乎认真地考虑许久，也不知有没有听到殷离和殷玄刚才低声的交谈。
  “玄儿认为呢？若是派你去，你可否愿意?”
  这选择权抛了一圈，还是回到了殷玄手上。
  他如果拒绝去，则多半是谢钦去，谢钦此人，面上玩世不恭，实则深浅难测。最主要的是，他从未表明过立场，意属他或者殷离。再者，父皇若是意在他可去，他却拂了他的意，便不大好。
  他如果应了，此一区少则耗费他半月多则数月，而数月的时间，京城的局势可能大变。
  垂眸思索片刻，殷玄才朗声道:“父皇，这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儿臣愿去，只是想找父皇讨个人一同陪往。”
  皇帝似乎很满意他的答案，淡淡地笑道:“你说。”
  “谢怜，六弟的正妃。”
  众人震惊，殷离的脸色也是一变，皇帝沉声问道：“怎么说？”
  “父皇，众所周知，谢老侯爷的元妻，虽早年逝世，但其医术过人，而其唯一的女儿，谢侯府的嫡女，必然是会学了母亲所有的本事。”
  皇帝皱眉，“你敢如此断定?”
  殷玄自信一笑，“父皇，那是她母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医书。她怎么会不好好学呢？况且，六弟选妃之时，父皇不是还特地问了谢怜对“六弟突发性晕厥”是怎么看的吗？”
  皇宫里的老人精都知道，这皇城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这上位人的眼睛。
  皇帝即便不知道谢怜医术如今究竟是个什么程度，但一定知晓谢怜通医术一事。
  边上的房丞相严肃地问道:“皇上，老臣以为，这事可搁后说，当务之急，是漠北猖獗犯境一事，那线子来报说，漠城守将秦将军前夜遭刺客突袭，如今还是昏迷不醒……漠北不能没人守着，主将昏迷的消息虽然封锁了，猖獗犯境，却没得到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