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顶着满脑袋问号，用小树枝把木叶的劣势优势彻底摆了一遍。
  结论是, 老师交给他的木叶并不完美, 但足够完整。暗部没有根拖后腿, 内部宇智波有心造反也无力回天，国都没有国主制肘, 会议室没有唠叨的长老顾问团，外村叛忍已经炸掉了，本村叛忍死得死反正的反正，同盟忍村顺利交付投名状结好了利益链……而且账上有钱，将来还会有更多钱；档案里还有人, 数量众多的，各式各样的, 年轻的人才储备。
  这是一个正在从强大走向强盛的，无人可以阻挡的，基本上找不到什么短板的木叶。
  所以正如止水所说, 他一直以来的焦虑只是心理作用，既然已经进化成了办公室生物，就不要总靠战斗直觉，他应该早日习惯心平气和。
  是啊，心平气和。
  木叶63年1月8日, 卡卡西平静，9日, 平静, 10日, 还是平静。11日，午后，从汤之国慢悠悠飞奔而来的岩忍，终于把他们的抗议送到了。
  火之国木叶
  火影楼大会议室
  “土拨鼠们居然还有脸要交代。”
  “就是，已经说过勿谓言之不预，现在又赖上来。”
  “还这么义正言辞让咱们即刻回复？有所赔偿？凉他们几天再说，王八壳硬。”
  “不然还他三个大字——知道了。大前年拉他们联盟，两天秤大野木就给四代写了这仨字儿。”
  “老东西土影做久了，被后辈儿孙绕膝追捧，太长时间无人反驳，就容易自不量力。”奈良鹿久抬抬眼皮一锤定音，“五代目，如果土之国继续龟缩就让他们缩着。但天下大势就是天下大势，新时代浪潮来临却犹犹豫豫不敢上船，就别怪自己受困孤岛被人落下。但他若继续试探……”
  “交朋友，木叶欢迎。可想和其他三国一样待遇，不可能。”油女志微听够了奈良鹿久在那嘚吧嘚，“如果土之国不想交朋友，死不服气？风之国是我们最坚实的同盟，他的水源地在我们手里，而且他们抢不回去。因为砂隐现在最能打的就是风影我爱罗，而我爱罗如今能睡个好觉都是靠木叶的封印术。”
  “你说的都是废话。”奈良鹿久讨厌被打断，尤其是臭乎乎的蟑螂男，“木叶把飞雷神坐标都刻在人家国主肉里，风影楼上了，他们还能咋滴。”
  油女志微无视奈良鹿久，前倾身体，“但水之国恐怕会有点想法。加入四代号召的经济圈，商人们能够获得多于从前的收益，但把木叶踢出去，所有收益都是他们的。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他们就敢铤而走险，有百分之几百的利润，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但水影未必。”奈良鹿久站起身，“雾隐村的情况比砂隐村稍好，也好的有限。群岛，分散，势力众多。照美冥现在能控制住水之国，主要就是背靠木叶好乘凉，没了木叶的虎皮，那娘们能压住其他势力才鬼呢。而且……”
  众人一致看向卡卡西身后的再不斩。
  我身后有个啥？卡卡西坚持住没回头。
  木叶上忍，火影卫队长桃地再斩早已认命，“对雾忍来说，把他们从血雾之乡中带出来的水影威望巨大。但第一个反抗血腥统治的不是照美冥，是我。没有我率先发起政变，后面也不会有宿老趁势扶植照美冥。故而，如果照美冥不听话，完全可以弄死她放我回雾隐，加上木叶的强力支持，至少有一半人不反对我做水影。剩下的一半……我手里还有鬼灯水月 ，现年16岁半，二代水影的直系子孙，有我和木叶的强力支持，把照美冥弄死扶植他也行。明正言顺，比我更好控制。”
  等等等等！再斩同学你刚刚说了点啥！卡卡西感觉自己的颚下颚关节有点脱钩。
  众人却为再不斩鼓掌并赞叹大蛇丸。
  卡卡西捏住自己的脸，把颌头重新放进颞骨下颌窝，脑细胞飞快运转。是了，大蛇丸之前搞音忍村，收集到那么多有血继限界的小孩做实验。他若真死，确实只能木叶给他擦屁股。可他假死，那就是任由木叶去屠杀。照理说他才不在乎试验品的死活，可为什么，又专门留下一个漩涡，一个鬼灯？
  木叶崩溃已经确定半真半假，如果说大蛇丸假死脱身是想看村子能不能和砂隐，和之后的晓组织两败俱伤，以期坐收渔利。那木叶惨败的话，他不会真打算带鬼灯水月去祸害水之国，或带香磷复国涡隐，然后做幕后大佬？怪不得那家伙回木叶提都没提还剩着手下，这俩孩子是自己找回木叶的 。但如果这俩乖乖听话留在老巢……大蛇丸可是找老师要了庞大的科研经费……等大家放松警惕，大蛇丸拿钱拿设备卷包会的几率……
  至于老师。
  我说老师当年怎么特别干脆就把再不斩留下了，那么干脆就让一个叛忍给火影做卫队长！我说老师怎么收干女儿收的这么开心，那样草率！
  简直……突然通透起来的卡卡西真想仰天长啸一句，我艹！
  可不论卡卡西面罩底下多少表情，面罩外也要学老师云淡风轻。他告诫自己，他是火影了，他得撑住得撑住，“对，我们只需要重点防备云之国。”
  “雷影敢跟着捣乱，木叶就敢在边境驻地增兵。他不怕被木叶雾忍夹击。”一向沉默的秋道丁座声如洪钟，“就试试看。”
  “就这样。”卡卡西压抑住澎湃的内心对阿斯玛点点头，“我这里还有点需要一起商量的。”
  阿斯玛掏出行事历，“根据条约进程，我们已经统一了四国的历法，现在要统一货币。但新钱上印什么，四国国都一直无法达成一致。”
  “那还用想。”玄间掏出一张旧钞票拍在桌上，“没有什么是金色闪光解决不了的，一张不够，就再来一张。”
  “哈哈哈。”会议室里哄堂大笑。
  不过卡卡西冷静的很快，“火之国的硬币纸币把国主换成老师没问题，但新钞票四国统一。我们要考虑影响，没必要为了这种没什么实际利益的小事落其他忍村面子。”
  “对，四国联盟至少名义上是平等的。”奈良鹿久忍不住看向卡卡西。
  卡卡西也觉着自己今天有点超常发挥，“虽然拿金色闪光砸人的感觉，想想就很爽。”
  “那就公平公正一点上报纸电视征集吧。”玄间叼着千本一上一下，“每个国家都出几个备选方案，混在一起让人民自己选择。”
  “行吧。”卡卡西看着没有发言欲望的众人和眼珠乱转的玄间，“没别的事，就散会？”
  “散会。”玄间行使完参谋长职权跃跃欲试冲出门，众人也依次离场。
  然后卡卡西叫住了奈良鹿丸，“木叶的额外收支现在由你负责是吧。你注意盯一下大蛇丸的账目和物资。”
  “是，五代大人。”
  “哦，还有。”卡卡西抽出张任务卷轴，“风之国的木叶大坝要举行落成仪式，你一直负责协调沙忍驻木叶办事处和他们比较熟，过几天代表木叶去一趟。”
  “我身份不够吧。”
  “鸣人一起去。”卡卡西签发任务卷轴，“将来鸣人要负责外交事物的，但这次你是队长。”
  “是，大人。”鹿丸就知道被领导单独叫住准没好事。
  “四代不会反对的，之前说好的。”卡卡西飞快结印回到休息室，他得赶紧洗把脸，多洗一会。
  而鹿丸只能磨着牙被请出会议室，还一出门就看见自家老爸在走廊边。
  鹿久一把拐过鹿丸，“刚刚卡卡西和你说了点什么？”
  “有任务。”上不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儿，鹿丸不会随便犯错误。
  鹿久也没勉强，“你最近自己住宿舍还好吧。”
  “挺好。”
  “有空回家多看看。”
  “好。”
  “交女朋友了么。”
  “没。”
  “上次你妈买菜看见你和那个风之国的手鞠一起买东西。”鹿久突然问。
  “我是陪客人。”
  “不找别人单找你陪？”
  “砂忍在木叶做任务，出了岔子我负责木叶这边。”
  “对，你们算熟人，中忍考试就认识。”鹿久点点头，“虽然那姑娘大你两岁，可你少年老成。追追看？”
  “我才十几岁，还没有发育完全。”鹿丸头发根痛，“而且追女孩子好麻烦。”
  “再烦能烦过你妈去？真等到结婚年龄再考虑女朋友，你就等着打光棍吧。”
  “我每天一大堆事要做。”
  “木叶忍者男女比例高达9：1。”
  “我这代是5：1了。”
  “那竞争也激烈。”鹿久本来是不急的，但，“鸣人有对象了，佐助有对象了……”
  “我天，你儿子这么优秀，真到结婚年龄不会打光棍的。”鹿丸看准间歇赶紧跑，他觉着他爸这是要疯魔，“鸣人，鸣人，在家吗？
  旗木老宅
  天色已经暗了，高大的围墙里吐露着灯火，黑漆漆的大门依旧冷冰冰。
  鸣人和鹿丸忙了半下午，下班回家。
  “爸爸，妈妈呢？”
  “厨房。”水门懒懒的躺在客厅沙发里。
  “佐井呢。”
  “厕所里洗狮子。”
  “香磷呢？这两天老回来这么晚。”
  “木叶医院第二批医忍集训班开课了。”水门啃苹果干，“她今天都不见得能回来。”
  “药师兜训练医忍还真严苛，小樱都好久没空和佐助约会了。”鸣人手拿任务卷轴不知该如何开口。爸爸同意他升上忍，爸爸同意他做些和外村人外国人交流的工作，爸爸也同意他出外勤，可是真的出去……
  “诶呦喂啊~~~”心存事情的鸣人一脚踩上拖鞋，就感觉一阵烟尘扑面而来，还是彩虹色的。
  “哈哈哈。”
  “妈妈，不要总是恶作剧我啊。”虽然笑的是爸爸，然而……
  “哈哈哈。”
  “妈妈也就算了，死的时候才20出头。”鸣人都无奈了，自从妈妈什么都可以戳到，他就，“可是爸爸，你是火影，你这么成熟。”
  水门目送奇奈垫着脚尖遛回厨房，帮鸣人擦脸擦头，“正因为是火影才没必要成熟。人啊，一旦成熟起来，遇到事情就会开始想的多，想多了，想明白了，就会懂得如何趋利避害。”
  但这和我被喷了一身面粉有什么关系！鸣人从前觉着爸爸讲大道理特别酷，但如今发现，很多时候，爸爸他，其实就是，狡辩，“嗯，爸爸说得对。”
  可人世间的英雄壮举，大多都是傻瓜笨蛋才能做得出啊。水门看着开始嫌弃老爸不够成熟的鸣人，没有说后半句。他突然意识到儿子真的不再是那个直觉爸爸说话不太对但又想不到哪里不对的小孩子。
  “爸爸？”
  水门甩掉拖鞋，重新躺上沙发，他想，他的儿子应该是会趋利避害的吧。自从鸣人能出门满街跑，就偷学手里剑砸破人家玻璃，上房撒欢踩漏别人屋顶，在家扣扣那里摸摸这里，真弄坏了什么，被人发现前也能装作不是自己干的，被发现了也会说点小谎死不承认。旋涡鸣人，确实是会趋利避害的。
  “爸爸？”
  “嗯嗯。”水门看电视。电视和收音机和小说里没有不同，依旧上演着霸道忍者爱上灰姑娘或者霸道女忍者拯救落难王子的故事。
  “嘻嘻。”鸣人也甩掉拖鞋上沙发，“爸爸果然真喜欢这些小情小爱。”
  “你平时多看看电视就知道了，电视里除了卡卡西就是这玩意。”水门还是好想知道奇奈之前都和儿子瞎说了什么，但不管问哪个，哪个都说是小秘密，“遥控器。”
  鸣人帮爸爸换台，换来换去还真是，“回头和卡卡西说一下，至少木叶自己的频道得来点有营养的，总看这些你爱我我爱你，智商会变低。”
  “不会。”水门听着电视里俊男靓女的小情话，开始犯困。
  “会的。”鸣人见爸爸开始半闭上眼睛，默默调低了音量，“爸爸你从前也说过啊，根据你的研究，卡卡西就是长期沉迷《亲热天堂》《亲热暴力》那种情情爱爱的感官刺激才会智商忽上忽下。”
  “……”水门觉着在晚饭做好前，他可以先打个盹，“我不会流着口水颤巍巍找不到家的，即便我流着口水找不到家也不需要你记挂，放心出去吧。”
  “你知道了啊。”鸣人再次调低了一点音量，但绝对不敢关。这台电视机刚被自来也搬来时他爸还一脸嫌弃。结果呢，这才几天，只要人在家就得一直开。不过这样放松的爸爸确实让他少掉很多担忧——长大啊，大人啊，总要出门工作的。
  而水门陷在软软的沙发里，稍稍自我鄙视，十天前他还想着等身体再好点，他就去木叶忍校上个课，继续研究飞雷神通讯器。现在？发挥余热真没躺着舒服，“鸣人，你妈妈在，你妈妈会照顾好我的，你妈妈很快就可以妖精现形了。”
  “咳咳。”
  “你妈做饭呢，你妈听不见。”水门不喜欢旗木老宅的厨房，和餐厅隔着一个走廊加一堵墙，还是波风宅的结构好，“反正回头你妈要是掐我肉就是你告的密。”
  “……，好好好，公平公正，父子之间也得有小秘密。”我爸爸就是个会吃醋的小心眼子！鸣人吐槽完毕挽起袖子往厨房走，灶台边隐隐绰绰的透明影子间，锅铲纷飞。旋涡奇奈女士不再是条背后灵，她早晚能变成一个实实在在的人，到那时，他漩涡鸣人也可以光明正大站在火影岩上大喊一句——我父母双全还有个便宜妹妹！家庭和睦人生幸福！我还有女朋友！不信你来我家参观啊！
  可是妈妈。
  爸爸说，妈妈现在穿着他烧过去的漂亮小裙子，一头长长的红发，闪着清澈而温暖的蓝光。但不论鸣人换什么姿势看，也只是一片没有面目的浅浅影子，哪怕未来透明度依次增加直到百分之百，他看到的也只会是一片黑乎乎。就像？鸣人转头奔进卡卡西的卧室，在床板下拽出一大盒从新到旧的漫画书。这是卡卡西幼年时的珍藏，直到现在也还会出一本就买一本——妈妈您看过《缩小的忍校侦探柯柯南》么？为了不剧透，柯柯南抓到的所有犯罪嫌疑人全都是真正的黑手黑脚黑脸，被涂成黑色的影子人，跟妈妈你……真的很像啊喂！真像！”
  真像只有一个
  ……
  木叶63年1月中，小草在地下开始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