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情薄念断小楼寒
作者:
吃松果的小浣熊 更新:2021-04-29 21:58 字数:2069
姬秋鱼愕然扭头,看到了齐王妃曾经亲切温婉的贵妇脸。
那张脸杀气腾腾。
齐王妃拿着一个半尺长的小木人在姬秋鱼面前晃了晃,冷着脸喝问:“贱婢!这是什么?你把它埋在门槛下面是何居心?”
姬秋鱼一眼瞥见小木人的腹部用墨笔小楷写着三个字:“宇文成德”,这是魏国当今圣上的名讳,小木人的头颅部位还赫然插着一根针。
只看了这一眼,她便知道自己死定了,即便宇文厚从天而降,也未必能够救得了自己,他甚至根本就不会救,也没法儿救。
在一个木人上面写上某人的姓名,插上针后埋在千人踏万人踩的门槛下面,是东陆民间流行的一种诅咒之术。
圣上如今正患着头风,太医束手,宫里请了道士作法驱邪祈禳。
紧接着,王府里“碰巧”翻修房舍,于是“偶然”间在姬秋鱼所住的院子门槛下面挖出了一个诅咒圣上的小木人。
木人上面插着一根针,正是插在头颅的部位。
联想到这些,姬秋鱼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知道自己是百口莫辩了。她是灭亡了的敌国的公主,如果说整个王府里有人会有动机和胆量使用这种邪术诅咒当今圣上,那么这个人只能是她。因为事涉宇文厚的父皇,宇文厚再怎么在乎自己,也多半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将自己处死了事,自己还是太小看这个女人的阴狠手段了。
齐王妃将木人摔在地上,恨恨地道:“你这贱婢!你梁国宗室天怒人怨,自招灭亡。我国圣上宽仁似海,灭国之后对你姬家一个不杀,又多有恩典。就连你这贱婢进了我府中,我念着也是金枝玉叶出身,对你也是特意照顾,赐衣赐物不说,还想着给你翻修房舍。你这贱婢却恩将仇报,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在王妃表演怒斥的过程中,姬秋鱼始终冷冷地斜瞧着她,没有开口为自己申辩一字。事到如今再想辩解什么,都只会显得自己蠢,蠢得该死的那种蠢。
斥骂只是铺垫,杀人才是正场,王妃厉声喝道:“来人!将这大逆不道的贱婢杖杀!”
其实用不着“来人”,行刑的人早就等在这里了,一名家丁将姬秋鱼按翻在地上,另一名家丁高高举起早就准备好的大杖,重重落在她的脊背上。
才只一杖,姬秋鱼就痛得浑身痉挛,整个身体都卷曲起来,顿时昏迷了过去。
第二杖正要落下,一个人影奔了过来,拦在姬秋鱼身前,喝道:“住手!”
来人是二皇子宇文炬,跟在他身后的还有金蝉儿和他的两名随丛。
宇文炬看了一眼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姬秋鱼,蹲下身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后,这才放了些心。他的嘴角痛惜地抽搐了一下,脸有怒色地看着齐王怒,冷冷地道:“嫂嫂,这个人不能打。”
齐王妃也冷下脸道:“二殿下管天管地,还能管到你皇兄的家里来?这个贱婢大逆不道,竟敢诅咒君父,哪里就不该死?”
金蝉儿扯了扯宇文炬的衣袖,朝地上指了指。他弯腰拾起地上的诅咒木人,拿在手里端看了几眼后,俊朗的脸庞浮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说道:“她是不是大逆不道,还不能定论,至少也得等皇兄回来再说。她又逃不走飞不了,嫂嫂何必急着动刑呢?”
齐王妃冷哼一声道:“王爷忙于公事,哪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空回府?这种恩将仇报的贱婢,自然是利利索索地处置了干净,又何必让王爷见了气恼?这贱婢施邪术诅咒你父皇,你却还为她为说话。哼,也不怕传了出去教人议论!”齐王妃是皇后一方的人,与宇文炬敌对惯了,说出的话里不自禁地就带上了敌意。
“传了出去?”宇文炬似笑非笑,讥嘲地说道:“由嫂嫂你来传,还是由我来传?要不由我来帮嫂嫂传扬传扬?”
齐王妃默然无言,自己府里的这种事情是决计不能传扬出去的。诅咒之事涉及圣上,要是传到了宫里,圣上动怒追查,如果查到了自己头上,那可就是一场惹上滔天大祸!想到此处,她不禁微微打了个寒颤,心里开始有些后怕了。
宇文炬又道:“如果这件事真是她做下的,那自然是一千一万个该死。但若不是她,那就不能冤枉无辜,滥伤人命。父皇前些日子才颁下过诏令,严禁家主无故杀死奴婢。这个女子刚好又是前梁的宗室,是父皇要一体保全的人,皇兄也当着父皇的面儿许过诺,说要保全她。嫂嫂要是胡乱打杀了,只怕圣上面前说不过去,大哥面前也不好交待吧?我来之前,已经着人去请大哥了,他转眼就回。”
宇文炬句句紧逼,说话滴水不漏,齐王妃不由得心头虚怯,嘴硬说道:“证据俱在,料想王爷也不会偏袒于她。”
宇文炬微微冷笑不止,不再理她。
金蝉儿和宇文炬带来的两名随从将昏迷的姬秋鱼抬回卧房,平放在床榻上。脊背挨着床的时候,姬秋鱼迷迷糊糊地轻哼了一声。
“给她翻个身。”宇文炬眉头微皱,不满地斥责道:“不知道她背上有伤,不能仰卧吗?”
两名随从对望了一眼,心中都是万分诧异,这位素来蛮横跋扈的二殿下什么时候居然学得了这般体贴?
……
不知过了多久,姬秋鱼悠悠醒转,睁开眼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昏黑,视线中只有一点亮光飘忽不定,仿佛是无边黑暗里的一条扁舟。
她喃喃自语:“我是死了么?这是地府了?”
“你醒啦?这是我的王府,不是地府。”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温柔地说道,正是宇文厚。
姬秋鱼觉得背后的肌肤有些微痒发凉,伸手摸了一下,这才发觉自己后背的半截衣衫被撩了起来,一惊之下,就想挣扎着翻身坐起,却因此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别动!”宇文厚温柔地道:“我在给你背上涂抹药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