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故国别离千行泪
作者:
吃松果的小浣熊 更新:2021-04-29 21:58 字数:2159
姬秋鱼会意,微微点了点头。
那人再不停留,策马加速驰去。
那人走后,留下一个鹿皮水囊静静躺在道旁草丛里。姬秋鱼趁着监押的魏国军士和女官不注意,俯身拾了起来,感觉沉甸甸的,里面装满了清水。姬秋鱼翻转水囊,发现底部刻画着两个痕迹很浅的字样:“弟安”。
姬秋鱼心头一宽,知道这是风行烈担心自己受渴,派人给自己送水,顺便告诉自己,自己的幼弟目前平安。
姬秋鱼拧开塞子,喝下一口水润了一下焦枯的嘴唇,回头看见金蝉儿正在愣愣地盯着水囊,似乎是想开口又不敢,于是就把水递给她。
金蝉儿不好意思多喝,只抿了一小口,就把鹿皮水囊还了回来。
姬秋鱼正要把水囊藏入怀里,却忽然感觉到有些异样,像是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身后,一道锐利的目光正在盯视着她。
姬秋鱼回头,蓦然看见一个与自己年纪相若的黄衫女子正盯着自己和自己手里的水囊。
这名女子面若桃花,一双黑漆眼睛滴溜溜直转,显得异常聪明狡狯,嘴角还挑着一丝妩媚的浅笑。
姬秋鱼觉得这个女子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见她有些发愣,黄衫女子含着笑意先开了口:“公主是贵人,自然不是记得我了,我是唐才人,唐亭亭。”
姬秋鱼想起来了,这人确实是梁国皇宫里的一位才人,把鹿皮水囊递了过去。
唐亭亭一把接过水囊,咕嘟咕嘟大口喝着,似乎完全不懂得这一囊水有多珍贵。喝得饱了,唐亭亭拿着水囊端看了一番,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这水囊居然是鹿皮缝就的,还是一件稀罕玩意儿。”
姬秋鱼不愿让她发现水囊底部的蹊跷,不动声色拿了回来,移开话头儿问道:“你怎么没有跟着我父皇去凉州?”
唐享亭轻佻地笑了:“能陪在你父皇身边侍奉的嫔妃有那么多,他哪里顾得上我这么一个不得宠的小小才人?”
姬秋鱼微微皱眉,不再理她,脚下加快了几步,把唐亭亭甩在了后面。
金蝉儿对唐亭亭也没有什么好印象,甩给她一个白眼,跟上了姬秋鱼。
穿过丘陵地带,行进的队伍终于到了一条河边儿,这时候天色也刚好夜了下来。
十几名传令的骑兵沿着绵延的队伍来回驰马,高声大喊着由大皇子宇文厚的帅帐里发出的军令:“就地扎营。”
魏军将士和马匹都趁这个时候补充了一下水份。梁国的俘虏们在魏军的牲畜们喝饱了水后,也被允许下到河边洗了把脸,喝了几口水。
俘虏的地位连牲畜都不如,这是东陆各国通行的规矩。
魏国的军将们搭起了舒适的帐蓬,普通的士兵就算没有帐篷可住,也能裹上一条粗毡挡一挡夜露和湿气。梁国俘虏们则是由魏国军士驱赶到了一起,围坐成团,由军士点着火把守在外围监视,防止她们趁夜逃跑。
姬秋鱼抱着膝盖坐在草地上,呆呆仰望着夜空的满天星斗。
突然,一个人挤着她的后背坐了下来,正是唐亭亭。
姬秋鱼不想理她,往前挪了挪。
哪知唐亭亭跟着挪近了一步,跟姬秋鱼贴得更紧了。姬秋鱼颦眉正要发作,唐亭亭却偏过头凑近姬秋鱼:“公主,我知道今天你给我喝的那一囊水,是有人偷偷送给你的,我都瞧见了。我猜,是风行烈风将军派人给你送的水,对吧?”
姬秋鱼心中猛地打了一个突,淡淡说道:“你想多了,这水囊就是我无意中拾的。姓风的虽然认得我,但他毕竟是个叛国贼子,会有这么好心?他就算好心给我送水,我宁死也不会碰!”
唐亭亭嘿嘿两声,轻笑着说道:“留下水囊的那人穿着魏军的校尉服色,看面相却像是一个梁人。水囊是白鹿皮子缝就的,是很珍贵的稀罕玩意儿,一个普通的将校哪里能用得起?更别说舍得往地上扔了,肯定是有贵人让他送来的。既是降了魏国的梁人,又是魏军中的贵人,除了风行烈还能有谁?
公主这么安排,应该是为了让风将军得到魏人的信任,方便把年幼的小殿下托付给他吧?公主对年幼的弟弟向来是疼爱得很呢,现在十七皇子不在身边儿,公主却偏偏不提一句,连仇人潘妃都顾得上打听,却不打听自己的幼弟,这不正好说明你心里早知道了他的去向,只是不方便透露而已。公主为了保全小殿下,可真是深谋远虑得很呐!”
姬秋鱼心中更是惊骇,自己以为做得这样机密周全的事情,竟然被这个女人三言两语道破!
她含混地应付着,前后瞧了几眼,发现四周的人都在打着瞌睡,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一个俘虏死了,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
你自作聪明,自寻死路,怪不得我!
姬秋鱼右手在摸到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儿,咬了咬牙,正想冷不防地砸向唐亭亭的脑门。
突然,一个黑影在她的身后大喊:“姬秋鱼!”
“谁是姬秋鱼?”
那人又喊了一句,声音是魏国口音,带着些许官腔贵气,身后还跟着两名女官,跟监押女俘的女官不是同一拨人。
姬秋鱼镇定地轻轻放下准备杀人的凶器,站起整了整衣衫,从容说道:“我就是。”
“跟我走吧!有贵人要见你。”
两名女官一左一右夹持着姬秋鱼,那人在前领路,一行四人沿着长蛇状的临时军营向北行进。
那人没说召见姬秋鱼的魏国贵人是哪位
但是姬秋鱼知道是谁。
他果然记得两年前的那杯酒。
姬秋鱼暗暗冷笑,除了他,还有会有谁会玩儿这种幼稚的小把戏呢?
走了好几里的夜路,姬秋鱼被带到了一座华丽的锦帐跟前。
那人为姬秋鱼掀开锦帘,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语气突然变得恭敬无比:“公主殿下,请——”
姬秋鱼知道,这种恭敬不是对自己,而是做给里面的人看的。
她从容步入锦帐,帐内灯光明亮,一位身穿白绸宽袍的俊朗少年慵懒的斜靠在纯白的虎皮大椅上,一只雪白的手掌正在把玩一只同样雪白的白玉杯盏,里面荡漾着殷红如血的葡萄酒
果然是魏国二皇子宇文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