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风无怒
作者:饭饮了盆      更新:2021-04-29 14:00      字数:3175
  大长和公主郑惠贞于七夕当日下嫁给黑牛教段思林这消息,早就传遍了西南各地。有人认为这是大长和的耻辱,也有人认为这是大长和的荣耀。
  认为这是耻辱的人认为,尽管大长和信奉神灵,但黑牛教却是披着宗教外衣的江湖门派,堂堂大长和公主嫁给一个江湖门派,简直是整个国度的耻辱。
  而认为这是荣耀的人认为,这是大长和王室亲近平民的表现,是废除奴隶制度的前兆。而且他们分析得还有理由据:为什么选择在七夕成亲,不就是为了表达地上的牛郎也可以娶天上的织女么。
  当然,这些猜测假想都是出自那些八千竿子都打不着的平民之口,但凡在大长和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只是密切关注着事件的走向,缄口不言的分析着走势对自己有利害关系。
  譬如拜月教,且不说段思林与郑慧贞成亲之后的事,就目前来说,人们津津乐道的祝福就是对他们最简单最粗暴的侮辱。按资历说,他们可是有几百年的历史。按实力来说,他们也是首屈一指。郑惠贞要嫁人,他们至少是门当户对吧。
  但是他们很清楚,郑仁旻这样做并不是发神经,而是想借黑牛教之力与拜月教抗衡。所以,拜月教教主石长泰很气愤,明令下属一定要竭尽全力的搞破坏。
  有人要搞破坏,自然有人要防止有人搞破坏。对于黑牛教来说,如果拜月教连这等大事都不来搞破坏,那他们可能要闲得回家种田咯……
  时间飞逝,但还不至于一日至三秋。在这段人心惶惶的日子里,黑牛教与拜月教摩擦不断,摩擦摩擦,果然擦出了火花。黑牛教的风无怒也怒了一次,与拜月教绰号“洗剑不用刀”的明镜狠狠打了一架。
  这场大战的激烈程度,可以说是近十年最令人揪心的一次。在双方共同努力下,他们创造了江湖史上“没有最怂,只有更怂”的传说。
  事实上,风无怒与明镜这两个人,无论是武艺还是手里的神兵利器,那在两教当中都是顶尖的存在。所以,他们的战斗一开场便是万众瞩目。可是谁也没想到,他们只是面对面的站在差不多高矮的屋顶上相互瞧了一天,说了些悄悄话,除此之外,好像啥都没干。
  这件事的起源是这样的:
  风无怒负责给四周的中等以上的门派、宗教以及社会名流们散发请柬,而拜月教的明镜呢就从中捣鬼,要么就半路截杀柬使,要么就替换更改请柬的内容。总而言之,他挑战了风无怒的极限。
  风无怒是个凡事不在意的人,但却十分在意段天磊对他的好感度。因为这事,段天磊狠狠的骂了他一顿,并且要将散发请柬的任务交给别人。这对于风无怒来说,这是天大的侮辱。所以他怒了,约了罪魁祸首的明镜,在七杀台顶一决生死。
  明镜自知这事理亏,本来不想应战。但迫于“洗剑不用刀”的名声,他不得不应。他也很少有在意的事,他在意的只有这个名声。
  两大高手约战七杀台这个消息的传播速度比段思林与郑惠贞成亲这个消息还要快,无论是搞破坏的人还是防止搞破坏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站在各自阵营连夜赶制加油的锦旗。至于那些喜欢看热闹的百姓,以及正在扬鞭的奴隶主们,也都放下了各自的田地,快马加鞭的赶到七杀台等候好戏开场。
  风无怒万万没料到自己一句话便引起轩然大波,开始有些后悔,有些怯场。“洗剑不用刀”的名气他是听说过的,所以如果不是因为段天磊骂了他,他也不会想着跟他比划。他的约战只想告诉明镜一个道理,老虎不发威,你也不能当它是病猫。至于输赢,他倒是没有去考虑。
  但现在这件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想私了已无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赢了固然百好千好万事大吉,但万一输了,那丢的可不是自己的脸面,而是黑牛教的脸面。如果他输了,他想段天磊一定会对他更加失望。
  因为如果纯粹比拼武艺,风无怒无疑是四大护法中最强的存在,武力值甚至在段天磊之上,他与明镜比武,就是黑牛教与拜月教比武。其实,他早该想到的,他们之间的比拼,怎么可能不受关注。“看来,还是不能够压制愤怒的情绪”。
  他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发狂,所以改名为风无怒,时刻告诫自己要做一个无悲无喜、无怨无怒的人。至于原名是什么,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对他而言人生只有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报答段天磊对他的恩情。所以他尽管已经青出于蓝,但从未与段天磊真正打斗过。段天磊视他为徒弟,他视段天磊为仲父。
  徒弟可以打败师父,但儿子却不能打败父亲。这是他的坚持。
  段天磊亲自调教的弟子,师徒切磋,他对风无怒的有意放水自然心知肚明,不过他自己也是个不在乎虚名的人,所以便心安理得的将此当成风无怒的孝心,竭尽所能的培养他,并且将他定为黑牛教的接班人。
  段天磊也有子孙,而且还不少,但他们当中几乎没一个有习武的天赋。按理说,他应该遗憾的,但他却偏不。他笃信佛教,认为凡事天注定,一点都不能强求,顺其自然的发展是最好的。
  段家子弟虽然在武功上无所作为,但在其他领域还是有所成就的,特别是他的曾孙段思平,能文能武,头脑机灵,性格乖张,他十分看好,所以从小就一直带在身边培养,让他与身边最优秀的人学习。
  只不过有句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为了避免风无怒对段思平的猜忌,段天磊在他行舞象之礼后便将段思林送去参军,并且托当地的族长代为照料。为了排解寂寞,他才将段思林带在身边。如果郑仁旻知道他是这个打算,那新郎官恐怕就不是段思林,而是风无怒了。
  实际上,以风无怒的性格,就算段天磊将教主之位传给这个黄毛小子,他也不会有二心的。而段天磊当初之所以看好风无怒,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看好他的性格。只不过他终究是个凡人,成天礼佛也置换不了凡心,凡心总是认为: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未来的事,谁又能完全看得准说得中呢。
  风无怒不是个率直的人,也不见得是个忠诚的人。他是一个随遇而安,得过且过的人。
  他的随遇而安并不是因为姓风,而是因为他的思想犹如一阵风。
  风有小风,有大风,有狂风,狂到极致还会引来暴风雨。
  他像一阵风,喜欢居无定所的生活,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甚至喜欢无牵无挂。
  但是这世间之事总是充满矛盾,总是那么不完美。
  犹如人的欲望总是充满贪念,总是那么无止无境。
  他在喜欢这些的同时却又希望得到温暖,得到关注,得到爱自己的人,和自己的爱的人。
  而且他,十分讨厌孤独的存在。
  这是非常矛盾的。他心知肚明。
  所以他习惯用幻想来实现他矛盾的愿望。
  幻想,可以无拘无束,无止无境。
  愿望,可以充满矛盾,可以不必实现。
  所以,他只是像一阵风,而不可能成为一阵风。
  他的风,最终还是用剑来展现。
  他的剑,名为败叶秋风。
  剑是祖传下来的,名字却是自己取的。至于原名是什么,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败叶秋风的神奇在于,它看似轻盈若叶,但一起一落能……至少能卷起落叶。对了,如果使用得当,还能用它来高效率拔草。
  当然,这么神奇的剑用来扫落叶拔野草实在是大材小用。
  与奔雷若霜剑相同,败叶秋风剑的使用的功能效果与剑客的武功相匹配。传闻,风无怒的祖上有位能人,用败叶秋风召唤了几道龙卷风,从此威名大振。当然,那时这把剑是另外一个名字。
  与奔雷若霜剑相同,败叶秋风的潜力也是巨大的。风无怒的父亲就告诫他,名剑之所以是名剑,是因为使用它的是名人,是高手,如果干将莫邪是拿在一个废物的手里,那它也不过是块废铜烂铁。这话虽然有道理,但他却是用这把剑来招风解暑的。
  当然,这些都是不知情人的杜撰。风无怒从来不与人讨论败叶秋风。
  风无怒很爱这把剑,从来没有将败叶秋风当做扇子来用。只不过他天资有限,似乎无法发掘败叶秋风更高一层的作用,只能暂时将它作为一把附加风属性的利器。
  段天磊看中风无怒的便是这个,他有了轻易成功的经历,所以一心想打造一支神兵军团。只不过他寻访多年,才找了这么几个。而且他还发现,这些玄幻级别的神兵一旦认定了主人,就很难会有改变。否则,像风无怒这样的呆子,他也许早就想找人取而代之了。
  风无怒自然不知段天磊还有这样的想法,话说回来,段天磊就算有这想法,也绝对不会让风无怒知道。所以多年以来,这两人的关系倒真的是亲如父子。所以,风无怒对胜负的担忧,也并非是无法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