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8
作者:伊人睽睽      更新:2022-01-07 21:52      字数:6547
  蒙在石陪着暮晚摇在北里街上游玩。
  他稍微落后两步, 从后方看着她的背影。看她烂漫模样,对万物都充满好奇,她露出的笑容, 也是那类明亮的,春晖一般的。
  这是一个受尽宠爱的大魏公主。
  和蒙在石印象中的不同。
  蒙在石曾经做过一个梦。
  暮晚摇说这是噩梦,或许吧。
  因在梦中, 他空有一腔野心抱负,却最终壮志未酬, 因自己的一时松懈, 而与杨嗣同归于尽。
  而在那个梦中, 蒙在石心心念念的女郎,并非他的妻妾, 而是一位他得不到的大魏和亲公主,暮晚摇。
  她嫁于他父王, 却与他有私情。他们互相利用, 又互相玩耍。蒙在石心中想等自己登上王位后,就让这位公主做王妃。
  乌蛮的传统自古如是, 他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但是对暮晚摇来说, 这是羞辱。
  她拼着一线机会,杀了新王, 挑拨他与新王的关系, 回到大魏。她回去大魏后,就再也不想回来乌蛮。
  她仇恨乌蛮这个地方,仇恨他的父王,同时也厌恶他。
  对那位公主来说, 蒙在石的爱, 并非爱, 而是她甩不掉的噩梦。
  梦醒后,蒙在石怅然若失。既为自己的壮志未酬身先死,也为那位自己得不到的大魏丹阳公主。
  他不知梦是真假,但稍微利用这个梦试探现实,发现这竟是一个预知梦。他便利用自己的先知,提前弄死了父王和王弟,自己登上王位。
  他也不再跟随南蛮王,他打算提前和大魏联手,共同征服南蛮。大魏有言尚、杨嗣、韦树这样的大好儿郎,蒙在石欣赏敬佩,又不得不服气,他与这些儿郎们为敌,也许还会重复梦中场景。
  不如合作。
  但同时,有些事情,与蒙在石的梦不一样了。
  比如,暮晚摇并非和亲乌蛮。暮晚摇也不再是母亲抛弃、哥哥早逝、父皇利用的可怜公主,只能靠她自己夺权来争这世间的一席之地。
  蒙在石以为,自己有预知梦,来到大魏后,可以试探着求娶这位公主。没有梦中他父王带给她的阴影,他好好地去爱她,去追慕她,再不让她受苦,她未必会不愿意跟自己回乌蛮。
  因为她是那般深明大义的公主。
  她是那般为了两国和平、可以牺牲自己婚姻的公主。
  然而,现实中,暮晚摇的二哥没有去世,而是当今太子;皇帝和皇后之间没有罅隙,没有给大臣们利用颠覆的机会。他夫妻二人稳定地打压着世家,扶持着寒门,互相信任,大魏这个国家,盛世繁华,并非风雨招摇。
  暮晚摇竟也没有给蒙在石机会。
  她年方十八,就急急成亲嫁人。驸马还是言尚。
  始终是言尚。
  这让蒙在石颇觉挫败——就好像无论是什么原因,她但凡有选择的机会,她就总会选择言尚。
  她总是选言尚。
  不管她是经历过苦难后向往温柔的男人,还是未经苦难仍爱慕温柔的男人。
  言尚就是她过不去的一道情坎,她总是要跌在这个男人身上。
  就如暮晚摇是蒙在石过不去的一道坎。他心里说着算了,不为难她了,可是只要眼睛看到她,耳朵听到她,心脏感知到她,他就会不由自主地为她所吸引。
  不管她是妩媚动人、冰冷薄情的公主,还是现在这般娇憨可亲、天真烂漫的公主。
  她的骨子里不变。
  他就爱她。
  —
  暮晚摇一边在街上行走,一边也提防着身后的乌蛮王。
  她隐约觉得这个乌蛮王好像爱慕自己,但也不敢确定,只好与对方保持距离。心中怀疑下,暮晚摇都不想继续玩了。
  然而转念一想,方桐等人跟着呢,她还是公主,怕什么呀?她有言二哥哥在,干嘛总是见到陌生人就露怯?
  何况,蒙在石仅仅是跟着她而已,又不打扰她,也没带给她很大压力……这个男人,好像不坏。
  暮晚摇因为蒙在石在后并未打扰,很快放松下来,继续自己游玩了。
  蒙在石忽然冷不丁问她:“殿下千金之躯,来北里这样的地方,是有什么事么?”
  暮晚摇全然不提防,直白答:“找言二哥哥呀。”
  蒙在石挑一下眉。
  他心中估计着言尚很快就要来了,口上没忍住挑拨离间道:“看来是驸马做了对不起殿下的事,殿下来捉人了。”
  暮晚摇当即涨红脸,回头瞪他。
  她眸欲喷火的样子,倒与蒙在石记忆中那个嚣张肆意风格的暮晚摇一模一样了。
  她怒道:“胡说!我言二哥哥才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全天下男人都会,他都不会!你根本不了解我言二哥哥的为人!”
  蒙在石不动声色:“殿下年纪太小了。天下岂有不偷腥的男人。”
  暮晚摇倔道:“那是你们!有人品德高尚,自我严苛,日日自省自己有无过错……这种人如高山如青水,是旁的男人一辈子也见识不到的!”
  蒙在石慢悠悠笑:“也许是他心机深,不让你知道罢了。他想瞒你,不是轻而易举么?”
  暮晚摇被气得眼红。
  蒙在石三言两语就让她暴跳如雷,让她生气。她只知道一味坚持言尚不会那样,但这是夫妻之间的感觉,她怎么说服蒙在石?
  她便一直重复“他不是那样的人”。
  蒙在石静静看着暮晚摇,见她眸子水润、唇儿半咬,她都快要被他气哭了。
  蒙在石失笑,道:“殿下太小了。”
  他目子抬高,看到了言尚向这边行来。他心中一动,当即手指一弹,旁边路过的人膝盖被一道空气击中,不小心向暮晚摇摔来。
  暮晚摇趔趄被撞,蒙在石自在无比地上前,伸手扶住她,为怕人撞到她,他几乎是将她虚搂在怀中。
  蒙在石口上正儿八经:“殿下小心。”
  暮晚摇瞬时红了脸,不好意思道:“谢谢……”
  蒙在石突然诧异向一个方向喊:“哎,这不是言二郎么?”
  暮晚摇当即随着声音看去。
  她眼睛亮起,当真看到了人群中那位向这个方向走来的青袍美少年。
  蒙在石以为暮晚摇会因为自己被旁的男人抱了,而尴尬逃避,与言尚产生误会。
  没想到暮晚摇竟然单纯成这个样子。
  她毫无心机地推开了蒙在石,向言尚跑去:“言二哥哥!”
  蒙在石也小看了言尚。他以为言尚看到了自己抱住暮晚摇,会与暮晚摇生气。
  没想到言尚看到向自己跑来的小公主,他目中浮起温煦的笑,竟主动张臂弯身,让暮晚摇投入了他怀中。
  言尚将暮晚摇抱了满怀。
  暮晚摇诧异他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下抱她,旁边人都看过来了。暮晚摇奇怪地在他怀里仰起脸来,言尚俯眼看着她。
  他温声:“远远看到是你,还不敢确定。你怎么来这里玩了?好玩么?”
  暮晚摇撒娇:“不知道呀,我还没上楼呢。对了,有人陪着我。”
  暮晚摇回头,言尚抬眸,目色沉稳地看着走过来的蒙在石。他搂住暮晚摇的肩,将她向自己身后带,同时不露声色地对这个觊觎自己妻子的男人颔首微笑:“原来是大王。”
  蒙在石看着他们这对夫妻,颇有一些挫败感。
  一个太傻,一个又太包容。小小的挑拨,在这二人之间竟然无用。
  蒙在石:“路上偶遇殿下,见殿下一人逛街,怕有人相扰,就来保护。”
  暮晚摇从言尚身后探出头:“对的,言二哥哥,他保护我来着。有一次他给我拿了玉佩,有一次我被人撞到,他扶了我。”
  言尚温和问暮晚摇:“方卫士等人没有跟来么?”
  暮晚摇扁嘴:“跟着呀,在后面呢。我不让他们一步不错地跟着,那样大家就都知道我身份,我就没法玩了。”
  言尚抚摸一下她冰凉的面容,笑:“淘气。”
  他又问她饿不饿、渴不渴、累不累,暮晚摇乖巧地回答他。她对言尚心有眷恋,言尚说什么她答什么,对自己的驸马是何其信任。
  蒙在石缓缓别了头,微微一笑。知道言二郎这是做给自己看的。
  啧啧。
  不愧是言尚。
  四平八稳的风格,永远是这样。
  言尚问好了暮晚摇,便牵住暮晚摇的手,要带她离开。蒙在石这时开口:“恐怕不方便吧?言二郎在此,恐怕是与朝臣有宴,贸然带女眷回席,有些政务,恐怕就不好谈了。”
  暮晚摇一下子:“哎,对。言二哥哥,我不和你一起回去席上。你宴席结束了再来接我呗,我自己玩一玩就好。”
  言尚微蹙眉,正要驳回去,蒙在石上前一步:“二郎放心吧,我会陪在殿下身边,等你回来接殿下的。殿下若是出事,我以命相赔。”
  暮晚摇连连点头,懂事的:“哥哥你快回去吧!”
  言尚:“……”
  他盯着暮晚摇,半晌:“摇摇,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
  公然当着夫君的面,和另一个男人一唱一和,还要与另一个男人一起走。
  暮晚摇眨眼:“我在做贤惠的妻子啊。我不贤惠么?”
  言尚:“……你贤惠的过头了。”
  暮晚摇不解,言尚伸手在她发顶揉了揉,他倒收回了他自己的态度,笑叹:“好吧,想玩你就去玩吧,我一会儿结束了来接你。
  “劳烦大王保护我夫人了。”
  蒙在石见言尚将自己定义为“保镖”,嗤笑一声,拱拱手应了。只要能多与暮晚摇相处一二刻,保镖就保镖。
  而言尚仍没有结束。
  他当着蒙在石的面召来方桐,低声嘱咐一番,方桐看一眼蒙在石,应了。蒙在石猜言尚是吩咐人盯着自己,提防自己冒犯公主。
  蒙在石懒得理会,随他们去了。
  —
  言尚这一次离开后,蒙在石领着暮晚摇登上一楼,叫了一桌宴席,又召歌女舞女作陪,让小公主对北里的风范大饱眼福。
  只是在暮晚摇支支吾吾想留下一歌女时,蒙在石毫不留情地将人赶下去了。
  暮晚摇瞪蒙在石:“你干嘛?我有事找人问的。”
  蒙在石笑:“有事问我便好。我可不能让你和北里的女郎接触,回头你学坏了,言二郎得找我算账。”
  暮晚摇憋得脸红,闷闷不乐地托腮。
  蒙在石给她倒酒,笑:“别生气了,喝酒吧。”
  暮晚摇拒绝:“我不喝酒的。言二哥哥不能闻酒味,我为了他,早就决定滴酒不沾了。”
  蒙在石一怔,低声:“你为了他,连这个都改掉了。”
  暮晚摇转过脸来:“你说什么?”
  蒙在石回神:“没什么。”
  他自己将倒下的酒一饮而尽,又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席上气氛沉闷下去。
  暮晚摇美目看他:“你是不是不高兴?那你走吧,我自己一个人等着言二哥哥来。”
  蒙在石脸色阴沉:“言二郎,言二郎,你整颗心只有他一个人么!你不去慕权么,不去拉拢人心么,不去四方周旋么!你就只记得一个言尚!他到底好在哪里?”
  暮晚摇望他半晌。
  而蒙在石真正想问的,不过是“真的不能考虑我么”。
  暮晚摇聪慧过人,她到底看出了这位乌蛮王的心思,她避嫌一般起身:“你醉了,我要走了。”
  蒙在石伸手拉住她手腕。
  她斥他放手。
  蒙在石沉默半天后,苦笑:“没事,你坐着吧。让我猜,你来北里,不过是为了男人。男人的心思你找北里的女郎问,还不如问我这个男人。
  “你不过是为了你和言二郎的感情问题来这里的。”
  暮晚摇诧异,她迟疑片刻,还是坐了回来。
  —
  暮晚摇支支吾吾,她觉得问蒙在石这种问题不好,但是蒙在石突然摆出一副知心人的架势,她拒绝不了。
  最后她犹豫着告诉蒙在石,自己和言尚什么都好,只有某件事上,颇为不顺。
  蒙在石直白:“床、事?”
  暮晚摇瞪向他。
  蒙在石笑。
  他笑着笑着趴下去,两臂枕在方案上,双肩颤抖。一切这么可笑,一切这么荒唐。他心心念念的公主,烦恼的是和另一个男人的床笫间事。
  而他却在听!
  他心有暴虐生起,一时想干脆不管不顾地强了她,带她走便好。一时又苦涩,想若是那样,和他做的那个梦有什么区别?
  她无忧无虑不好么?
  非要她变成那个真正的暮晚摇么?
  真正的暮晚摇经历苦踏过血,她难道天生愿意那样么?
  暮晚摇看他趴在案上笑得肩膀颤抖、笑声沙哑如哭,她吓坏了,再次起身说要走。
  蒙在石道:“不必走,我告诉你吧,床上那会子事,一点也不麻烦。”
  他从案上抬了脸,目光迷离地看她:“笨一点的法子,就是像你之前打算那样,向北里的娘子讨教讨教,学着怎么让男人上勾,怎么床笫间和谐一点。”
  暮晚摇涨红脸,却又一点就通:“就是说还有别的法子了?”
  蒙在石淡声:“还有一劳永逸的法子。”
  他指间捏着一枚药丸,在重新入座的暮晚摇面前晃了晃:“男人嘛,大都一个样。女人嘛,也大都差不多。你和言二之间这问题,不过是双方没有磨合。我就不猜你们因为什么缘故没有磨合好了,这种原因若猜出来,只会让我生气。
  “一劳永逸的法子,就是你吃了这丸药。这是一枚催情的药。我让人去找言二郎来,他为了救你,你们又是夫妻,他必然要和你行此事。
  “多行几次,你们的问题大约就解决了。”
  暮晚摇呆呆地看着蒙在石手中的药丸,她心跳砰砰,到底向他伸出了手。
  —
  蒙在石走出阁楼的时候,与匆匆上楼的言尚擦肩而过。
  言尚低声向他说一声谢,蒙在石不置一词。
  他昏昏沉沉的,如同深陷噩梦与现实两重空间。他跌跌撞撞地下楼,走在喧嚣的飘着胭脂香的街道上。
  街道两边灯火耀耀,歌女舞女们在楼上招手。
  蒙在石猝不及防地笑出声,悲苦万分,垮下肩头。
  就这样吧……就这样结束吧!
  他们终是神仙眷侣,他终是一个过客。
  他对她最好的帮助,便是再也不出现在她的生命中。
  若是可能,他岂愿意成为她的噩梦?!
  —
  这一夜之后,言尚和暮晚摇夫妻果然变得蜜里调油一般。
  夫妻二人写帖子来宴请蒙在石,蒙在石应宴,他神色平静地和言尚谈政务,说起乌蛮的困境,说起大魏和乌蛮的合作。
  对于暮晚摇,蒙在石再未提过。
  大典之后,乌蛮王蒙在石领着各国使臣,与大魏的朝臣们展开演兵。为了公平起见,言尚和韦树这样的文臣也参与了演兵。
  这场演兵,蒙在石竭尽全力。他格外想知道,他拼尽全力,大魏也不必藏拙的时候,他到底能不能赢了杨嗣,能不能赢了言尚。
  因为蒙在石的竭尽全力,这场演兵格外精彩。暮晚摇在外整日牵挂,杨嗣在演兵中大出风头,让大皇子颇为欣慰。
  而素来彼此不太和睦的大皇子和暮晚摇在此演兵中颇有共同语言,他们都担心场中有人受伤,都怕有人出事。
  这场演兵以大魏的险胜告终。但在最后一战中,蒙在石使诈,让韦树、言尚、杨嗣皆在此战中受伤。
  受伤的人昏迷不醒地下了场,大皇子和暮晚摇皆脸色难看,想找蒙在石拼命。多亏太子从中周旋,让双方不要在场下再闹出人命来。
  赵灵妃作为杨嗣的表妹,表哥受伤昏迷不醒,她自然要去探望。不妨杨嗣下场后,就被大皇子接进宫里去了,让她颇为惆怅。
  而她惆怅时,见到同样伤重的韦树。少年面色苍白,闭目惨淡,不知为何,她脑中轰一下,心中突然麻麻地疼。
  赵灵妃不由自主地走向韦树,站在他面前。她弯下身,低喃:“你怎么了?”
  —
  而受伤的三个少年,都做了一场噩梦。
  三人昏迷不醒三日,让身边人着急无比。而他们在梦中见到风雨招摇,大厦倾倒,战火流离,儿女情长命短……岂是一言能够说尽?
  —
  三日后,杨嗣最先从噩梦中醒来。
  他醒来第一时间,出了一会儿神后,向大皇子告别,打马离开长安,直下江南。
  他快马加鞭,迫不及待。梦中真假难辨,梦醒来后却不能忘。连换数匹马,他终是在数日后到了岭南,找到了言尚的家。
  言尚的老家中,年方十四的言晓舟蹲在井水边,扭过脸,看到篱笆外门被推开,风尘仆仆的杨三郎满头大汗、眼眸赤红地看着她。
  她蹲在井水边,阳光落下,白皙柔弱,又因吃惊而睁大杏眸。
  杨嗣一步步走向她,立在她面前。
  他想到梦中重重景象,想到她一直等他、却再也等不到的结局。
  眸底赤红,眼角发酸。杨嗣忽地落下一滴泪,伸手抱住言晓舟。
  言晓舟愕然脸红:“你、你放开我……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杨嗣难过地闭上眼。
  他低喃:“我没有认错你。是我不好。
  “晓舟妹妹,你骂我吧,怕我吧,恨我吧。上一世我让你等我而不得,这一次,换我来等你。等你长大,等你开情窦,等你……来爱我。”
  —
  长安城中的韦家府邸,韦树披衣而坐,赵灵妃红着脸坐在他床畔边。
  她尴尬的:“其实我也没有日日来看你,我只是偶尔来看一看……虽然我们还不认识,但是……”
  韦树轻声打断:“我叫韦树,字巨源,家中排行七,今年十五,比你要大半岁。
  “我们重新认识吧。”
  赵灵妃吃惊地看着他,她忽而弯眸,想到自己打听到的消息,都说韦七郎不爱说话。
  但是韦七郎和她说话。
  真好。
  赵灵妃大大方方地露出笑,伸出手:“我愿意和韦七哥做朋友。”
  —
  丹阳公主的府邸中,暮晚摇正在对镜梳妆。
  她听到驸马醒来的消息,匆匆推开给她梳发的侍女,起身要去看言尚。但是她才出门,便见到言尚衣衫不整地向这边过来,与她撞个满怀。
  他抱住了她。
  暮晚摇忧心:“你怎么了?”
  言尚低头,手捧她面容,认真地看着她。
  他目光一寸寸地,将她与自己梦中的暮晚摇相对比。那样肆意风流的公主,没有出现在他的现实中,没有让他一下就喜欢……可是他庆幸她没有出现。
  单纯懵懂的暮晚摇有多珍贵,他这才知道。
  他将她抱入自己怀中,轻声:“我做了一个梦。梦中那样,我们很好……但是现实中,我们这样更好。
  “摇摇,不要变,就这样。我喜欢那样的摇摇,也喜欢这样的摇摇。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他怀中的少年公主欢喜又害羞,乖巧应声好,又大胆抬头,在他脸上亲一口。她调皮又忐忑地观察他的神情,眼睛滴水一般眨呀眨。
  言尚忍俊不禁,更紧地抱住她。
  他格外珍惜这样的暮晚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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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我要标完结了!这篇文彻底结束啦!一个月后《小淑女》见~喜欢这篇文的在我标完结后给我打个五分好评呗,这年头作者太卑微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