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那是我对左右说的最后一句话。真的，最后一句。而我努力回想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清清楚楚记得的，是他叫我的那句“水草”。
  他转学了。
  去了北京。
  期末考试没有来。
  身边好多人都纷纷讨论这件事，有回忆他走之前都有什么“可疑行为”并且加以分析的，有埋怨他居然一声不吭连个告别都没有就走了的，还有惋惜四班少了一个“重要人物”的，好多好多。
  我疑惑，却又不疑惑。
  他那么希望我选理科，最后选了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原来，选理选文对他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明明要留在四班，却在考试前一个星期就搬空了柜子，我问他，他说这是个习惯。原来，他早就知道他要离开。
  左右，我生命中的第二个左右。终于，和第一个左右一起，在我的生活里消失了。我忽然庆幸自己选了文科，因为那样，我不用留在这个教室里，去怀念他的存在，感伤他的消失。等待我的，是一个新的环境，需要我去适应的新环境，我想，适应东西及慢的我，应该没有时间去“念旧”。
  但愿。
  我不知道九科考试是怎么结束的，也想不起来卷子上都有些什么题目、什么陷阱，我只知道，在答完英语答题卡之后，我在那英语题目卷上密封线以外的地方，写上了一排小小的字。
  “在我们这个年纪，不应该谈喜欢。”“如果恋爱没有顾虑，也不需要前提，那我决不犹豫。”
  我轻轻地写着，然后用胳膊挡住那排小小的字，趴下就睡，直到考试结束铃声响起。
  考试睡觉，监考老师没有叫我，却告诉了班主任。不过，赵老师只是在午休时提醒了我一句也没有多说什么。我想，她也许是知道我一定答完了。
  最后一科考完出了校门的时候，我看到杨扬靠在人行道边的护栏上等人，旁边有沈天。我和王紫张灵她们告别后，就走了。
  路过他们的时候，他们果然叫住了我。“水草，等一下。”杨扬说。
  我停住转过身看他。
  “考得怎么样？”他看着我，问。
  “还可以。”我说。
  “哦。”他低下了头。
  “你要说什么？”我知道他并非是问我考得怎么样。
  “嗯……你选的文？”他问。
  “嗯，文。”我说。我看了一眼沈天，忽然想到他好像也学了文。
  “还有事吗，那我走了。”我刚转身要走。
  “等，等一下。”杨扬急忙叫住了我。
  我又转过身看他。
  “左右让我给你说，对不起。”他说。
  “还有呢？”我问。
  “没有了。”
  “哦，没关系。”我转身就走了。一个人上了天桥。
  现在，他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变成了“对不起”，却不是他亲口说的。
  人们总是要分分合合，有时候，没有机会像古人那般垂岸杨柳依依惜别，或者是连说再见的勇气都没有，因为允诺太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