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毫无意义的一章
作者:范清竹      更新:2021-04-28 16:35      字数:9861
  【闲得慌、垃圾的很的一章。不看也罢】
  ——衍志城卷第一章清宫堂汇聚各路高人共商议韩仙便卖关子不给钱就不说——
  城内一片繁荣,明亮得几乎看不见黑暗,阳光毫无偏袒地照着每一个街角。城内的一栋栋房子都是新建起来的,有些还只是木架子或者简单的垒石房,但是地基却是盖在古老的多的建筑上的——建筑的废墟上。旧的痕迹就这么被藏在下面,上面的、人们看见的、阳光照射到的,都是新生的。
  自从一段时间以前一个用手榴弹炸飞机的英雄来过又离开之后,这座城的新城主就很快拍板了:利用名人效应,提高整体收益,加强知名度与团结意识,改名,把原名改成现在这个怎么听都像是要冒黑烟的名字。云乌城本来不算大,结果在两个月内再三扩建,甚至不得不数次调动民众修建大了数圈的城墙:人太多了。慕名而来的,浑水摸鱼的,失魂落魄的,壮志满胸的,像是粪池里面的粪虫一样密密麻麻地往城里面爬,搞得城内拥挤不堪,许多人才不得不移居城外附近的郊野。
  ——正文——
  云乌城,下午,阳光与地面倾斜成四十五度角。
  一栋建筑中,木板的纹路给房间天生地覆盖上了好看的墙纸,窗沿和家具是用上好的木材制成的,墙上挂着书画和纹刻,以及漫墙涂鸦的音谱,墙边架着一架七页琴。一束束光从正对着西边和南边的阳台流进房间,让本就宽敞的房间显得很是亮堂;有些光则透过半拉的垂帘,在地上映出一道道的光影。地上铺着地毯,地毯上面是很矮的小桌子,是那种南方才会用的跪坐桌。阳台与房间只见没有阻碍,只有几个柱子起着支撑房顶的作用,上面挂着没有点燃的灯笼架。房间的北边,垂收着的窗帘抵着高出地面一截的台子,台子上面架着桌子,铺着笔纸的桌子后面是绘着谁也说不清什么的木刻墙壁。桌子旁边是一架七页琴和一排银铃,房间的最内侧还有一个很小的书架,上面零散地挤着几本书。
  显而易见,这不会是什么人的卧室书房,而应当是一个人——一群人——一个门派或一个家族招待客人、布置酒宴的地方。云乌城内很少能见到这么空旷的地方,空旷中又带着几分幽静,幽静中缭绕着几分寒衫木的木香,木香则静静地抚着地上的流光、墙上的涂鸦。房间之内井井有条,唯有着涂鸦看起来颇为奇怪,画得都是乐谱。
  无论是多么安静寂静的房间,总会有热闹起来的时候的。人一多了,一上酒上菜,一挂起灯笼,在缓缓覆盖天地的夜色中,这清宫堂就热闹起来了。
  首座上,也便就是那高出普通地面一截的台子上,坐着一名身着金色丝绸袍服的女孩,看着年龄不大,脸上总带着一丝善意的笑意。从正南的堂门到台子,两边也各自坐了不少人,右手边的一侧皆是衣着样式相同的男女,虽衣饰的颜色细节多不相同,但大体看上去却认得出来出自同门。左侧则坐着外貌神色各不相同的人,很多是云乌城内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也有名不见经传、神色内敛的人,静静地坐在那里,静静地品着属于自己的一份茶酒。八音府的人本就不多,此时右侧竟空出了大半的空位。
  左侧首座的,便是城主沈风,这可能是沈风第一次出席席宴——以前,就算是城主府自家的会宴,沈风也从不出现的。许多人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如此卖这个女孩面子,包括沈风,甚至专门调动权利安排了一块楼院让女孩一行人住下,也便是清宫堂所在的这片地皮了。那些人想不明白,便归想不明白了,他们若想得明白,坐在这里的就该是他们了。
  来宾坐得满满当当,与所准备的请帖数量无出左右,那发请帖之人的自信可见一斑——他,或者她自信,收到请帖的人都会来的。
  那些无论如何都不会来的,他自然没发。就算是他们眼巴巴地主动,他也不需要那种独来独往、自视清高的人。
  一个月前发的请帖给了足够的时间赶来云乌城。请帖上不画金纹,不写恭词,连发帖收帖之人的姓名都没写,用的是一张随手一搓就会搓碎的纸,上面只写了个三个分开的字:
  “雨”“元”“青”
  三个名字!
  这三个名字,直接就概括了整个元素维度都在迷惑的事情,都在担心的事情,都在寻找的事情!
  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是一个传说!
  虽然没人相信韩仙这个小姑娘、八音府这个小门派会知道这种关天大事,但是却都是一边嘲讽着“不可能”一边巴巴地赶来了。
  /****/
  元素维度里最不可信的话就是“不可能”三个字,讽刺的是,这三个字也是每天在每个人口中出现频率最高的。
  联想到沈风对韩仙如此尊敬——甚至说得上恭敬——许多人都隐约感觉到,这场宴会,绝对不是小女孩一时兴起的玩笑。
  韩仙扫视着下面的人。下面的人也看着她,等着她快点说出来所有人都在期待的内容。但韩仙却不急不缓,按着南方的礼节,招呼着弟子们一一见拜,又让男女弟子各自上酒端果,灯火点点中,就算是在万众瞩目中开口说话,也只是“汤老先生,数小时不见,甚为想念”“沈城主,多谢给小女面子前来赴宴”一类的话。
  火光映着韩仙的衣裳和不过十六七岁的脸庞,映出了一份舒雅清纯中的妩媚,她看着年纪还小,或许是常日在琴棋书画中熏陶,但已经出落的很好看了,但是却有着一份不应该有的自信和潇洒。算是不算是时光的时光,韩仙现在也才十七八岁,但是她的沉静,令在场许多四位数年纪的老前辈都面面相觑。
  众人见她这样,倒也知道用眼神催也没有,只是便各自喝酒,喝不了酒的就喝茶,虽然明面上不再催促,但仍是不住期待。若是在外面,用不着这么磨叽,他们只需心神一动,运起读心术一类的功法,就能知道韩仙的小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结果,满场坐着的,实力大多相差无几,气场各自冲突,又不想让别人先一步探得讯息,亦或暗中向韩仙示好——满场人互相提防提醒,各自都不敢妄动。他们就算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韩仙活了十八年,还没见过有人能攻入她的灵魂的。
  坐得最靠韩仙近的,一个是和韩仙互相利用的沈风,一个是韩仙的心腹奴才孔啸火。在大堂后面的大厅中,办开的大宴更是热闹,那里都是八音府的普通弟子在招待大佬们带来的弟子孩童和不请自来未受邀请的三教九流。有人不服,想闯进清宫堂,八音府里温文尔雅的男孩女孩们也不阻拦;等到那人走到堂门前了,忽然怂了,坐回座位嘟嘟囔囔地疑惑。好在大厅之内的人都知道今日之事重大,不得惊动大堂里面的会议,于是反倒有许多人自主帮八音府之弟子维持秩序。今天聚在这里的都是大佬的嫡系,自是人中龙凤;八音府中的许多弟子也各自有所专长,这一晚下来,无论大堂议事如何,八音府的弟子却结交了不少人缘,甚至有几名正当谈婚论嫁年纪的弟子直接敲定终身。这是孔啸火的提议,一晚上下来,鼓励大厅之内的弟子乘着这个机会广交人脉,既增长见识前途,又顺便给八音府在这个鱼龙混杂的云乌城内拉上许多关系。当然可能是不正当关系。
  而大堂之内。
  /****/
  这么一个事关世界前程的会议竟然是在烤肉的熏味和韩仙亲自的奏乐声中开始的。韩仙端着自己的七页琴,简单地调了调弦,竟一改之前玩笑轻佻的神色,郑重无比。
  有人便猜测,这琴或许就跟今天之事有关;有人想,这琴或许是韩仙的兵器灵器;只有八音府本门弟子才知道,琴筝阁阁主大人一唱歌就面瘫。
  台下寂静无声,每个人都想从韩仙的曲调中听出会议的调子。
  坐在最首位的,是云乌城城主沈风和八音府骨干孔啸火。二位的,是紫云阁使者林水漪和鼓瑟阁阁主吴萧——这四人自然与韩仙的关系非同一般。再往后三位四位五六位七八九十位的,皆是不分身份先后;其中也有不少本已自作清高离开云乌城又眼巴巴赶回此处打探风声的,也有隐居与千百里外的,也没人知道韩仙怎么把邀请函送到了他们手中:白天启、鹿潇潇、常云成、司徒忠……司徒忠出现的时候,众人也猜测他与此事颇有关联,但他却丝毫没有“神龙派掌门乱风剑木燕之兄”“东方不败(雾)银石剑陆毅渊之弟”“醉云楼第一商贾”的样子,衣着与八音府灵铃阁弟子的肖灰色裙袍无异,只是腰间没挂银铃,与右侧第四位的欧阳莹坐在一起。有认识他的人便在心中嘀咕,这小崽子又要干什么。
  待得酒茶喝尽,再有弟子一一重倒。只见收杯的弟子手一旋一扬,杯子便在空中旋转着飞出去,但却平稳得很,残酒剩茶也不洒出,就像是有一根无形的弦在空中牵动着移动一样,到了最南头,又像是缆车到了尽头一样转了个弯,向回飞去,这一会儿便有一个凭空出现的酒壶或茶壶飞到空中,往杯内倒水,却不让茶酒溅出一滴;待得那人的茶或酒到了面前,便稳稳落下,似乎从未改变位置一般,其内锁盛的也是原先那人所指定的茶酒。这种伎俩也只是凭着空中来来去去的好看而著称了,不过却很快有人发现了诧异之处:那空中无弦,却也没有元素感应,即使是一丝也没有:那么这几个杯子是如何不依靠元素力在空中飞行?众大佬不禁心中一动。/*草木皆兵了解一下*/
  这个时候,韩仙终于也认真起来。她也没打算真的让所有人在这里吃吃喝喝一晚上,如果只是喝茶吃酒嗑点心她还能皱皱眉咬咬牙算过去预算,但是真开宴席那得吃各种肉,再备上各种一桶桶的饮料,准备好一盘子一盘子的果子。如果是普通的肉、普通的饮料、普通的果子还好,但这次聚会的人在外面全他妈是万人之上的人物,拿普通食物应付,指不定有人就怀恨在心觉得看不起他以后乘机闹事。这么想着,孔啸火就列出来一个跟紫云阁对外首领会议同等级的菜单,递到韩仙面前一一过目。
  韩仙拿手指一个一个指着念,念一个菜名就倒吸一口凉气,最后浑身冷汗都出来了,撕掉十几页的菜单带着哭腔可怜巴巴地问孔啸火:
  “要是这么做预算的话,把咱们全部身家都卖出去了也不够他们一口吃掉的多。”
  孔啸火点点头,心想当初是你非要搞高规格聚会的,现在买不起单还得要我出主意。八音府是民间机构,也不是什么战斗单位,维持正常运转所需要的钱也不多,所以本身就不怎么有什么财力;这么一搞预算,韩仙是真的无能为力了,只好把“鲜果恐鸟蛋”冒名顶替划成“西红柿鸡蛋”,把“寒砂果”狸猫换太子改成“砂糖梨”,这么折腾了一晚上,顶着黑眼圈的韩仙刚要宣布规格微降的时候,孔啸火又来了,把受邀人员名单递上去说,大人啊,他们肯定不是一个人来,每人多多少少带三四个弟子,这么下来他们的饭咱们也得管,然后你再想想平均算下来……韩仙没等他说完就把菜单呼到了他脸上,说,老子不管了,你们让他们自己带饭了,小女只管讲事不管温饱……
  最后就折中搞了这个有头无尾的点心宴。其实在某一方面确实是韩仙多虑,只因她自小生在南方大城,觉得这世间不管说啥都得请人吃饭否则就说不成,而且吃得差不行吃得好竟然也不行,为了说事还得钱诱权诱官诱礼诱色诱等等等等……最后韩仙把色诱划掉,把剩下的贿赂手段交给孔啸火问他要多少预算。孔啸火说,大人啊,这个是他们求咱们说事,咱们不用备礼,他们还得备礼咧……韩仙问,不是咱们让他们来的吗?孔啸火说,大人啊,这事太大了,咱们现在是独门垄断啊,你想想,所有人都想知道,那就不是你要告诉他们了,是你要他们求你告诉他们,他们想知道这事的来龙去脉,还不得拿钱让你开口?韩仙一听立马就笑了,说你说的对,咱们得收礼。不过规格也不能落下……
  总之就是两个糊涂蛋。不过换个角度看,又觉得像两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韩仙点点头。在万众瞩目中,及其认真地站了起来。
  “首先感谢大家来这里参加八音府的……”
  说到这里韩仙突然忘词了,孔啸火借着靠的近向她人工提词道:“论道会。”
  “嗯,是了,首先感谢大家来这里参加八音府的论道会……”
  在座八成以上的人都是成道者,其中有心平气和的,也有脾气暴躁的。只见左侧第七个位置,有一个书生装扮的青年扇着一卷书缓缓站起身来,高声道:
  “韩小姐,是你让小生来的,小生便来了,真是不胜荣幸。只是,礼道已尽,前{防河蟹专用分隔符}戏也够了,大家听歌也听过了,送礼也早送过了——那个玉葫芦就是不才送的——您就直接说大家都想知道的事情吧。”此话一出,在座众人无不对他由衷感谢,却没人认出来他是谁。
  这个虚伪的世界就需要一个能把大家都在想的事情说出来的人。
  韩仙盈盈一笑,施礼道:“嗯,那边按你说得来,不讲废话了,小女说正事便是。只不过,大家也知道,我们八音府是非营利性民间志愿机构……”
  众人相对皱眉,不知道韩仙又要干什么。
  “小女就直说吧,”韩仙两只手撑在桌台上,“有偿信息服务。雨帆一夜之间去哪里啦?他要干什么?青焰炎灵一夜之间去哪里啦?她又要干什么?……圣府为什么一夜之间就解散了?红剑为什么一夜之间就出现啦?你们可否想过,什么是‘道’的本质,而这个本质又是如何定义的?甚至说,‘道’的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们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这个世界为什么是我们所看到的这样的?有些事情,是否我们一直都想错了?信息费两万元一位,很良心的价格吧,对诸位来讲应该不是什么大开销。”
  一瞬间,饶是在座修养极好、道心极深的人,也不禁心中一惊,面色一变。
  拦路抢钱啊!
  ——这并不是重要的。只不过,韩仙的后面几句话,却极大地勾动了他们的兴趣。
  瞧韩仙的样子,也就是个小女孩,其修为再往上拔高也只是凡域,除了会弹琴唱歌好听不要脸以外毫无过人之处——如果不要脸算是过人之处的话——但是,韩仙接下来连珠炮般的发问,就直接让他们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他们对于这些问题的兴趣,毫不亚于对于雨帆的兴趣。更何况,俩这似乎还有关联。
  “什么是道?对万物规律的述说?对世界的认识?对自己的认识?那么,道的意义何在?如果道便是世界的基础,那么世界本身就是无意义时,道又何去何从?为什么我们如此相信道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或者,我们怎么知道道是虚无缥缈的?我们又怎么不知道?我们怎么知道明天可能会发生一件事?我们怎么知道我们需要呼吸?我们是怎么观察我们所在的世界的,是透过道观察的,还是从本质上观察的?我们的思维难道没有掺杂个人情感吗?我们的个人情感难道没有掺杂着思维吗?道,到底是什么?”
  元素师到了帝域巅峰,寻常来讲,体内元素核心中枢密度达到空间上限,由于过高的质量会导致有初步的时空扭曲,时而带来了初步的时空感应能力,以及对时空的思考。此时,空间上限就是真正的鸿沟了,就像是一立方纳米之内挤满了夸克、原子,怎么塞都塞不下,除非能跨越这个鸿沟,让区域质量越过上限标尺,在体内形成高质量的能量崩塌,作为黑洞空间拟态来储存更多的元素能量。这就好比水要在杯子中倒满了,那就想办法让水把杯子底部压塌,让杯子底部和无限大的外部相连接,成为概念上无限大的空间来存放无限多的资源。但问题有二:一,如何跨越质量标尺?二,如何控制和掌握体内的“黑洞”?
  这就像是恒星崩塌后形成黑洞的原理一样,只不过按照质能守恒定律,那些质量与能量仍然存在于黑洞所连接的空间内。而元素师也慢慢发现,解决上述两个问题的方法是,道。为了变强而产生的道,是元素师圣域及以后修行生活的主心骨。道心是一个元素师最重要的,它脱胎于战斗,又高于单纯的战斗。猜硬币的正确率越高,灵气就越高,道力就越强。
  那么什么是道?
  当年出土的那本《道经》,有一段原文如此:
  道述解,阴阳极对相有,人成道,以道观拟之,道映人心。圣天不成道,只成行。
  翻译过来是这样的:
  “道”讲述和解答(这个世界的变化和现象),阴阳两极相对(而且必定共同存在(于宏观整体中))。人们关注道,把道用来观察、模拟(并推算了解)世界,道(能够)反映出来人的内心(的想法)。圣人和天道不关注道,只关注(世界的)运行。
  但这一段话本身就带来了一个悖论。
  所以,这段话被原作者擦掉了。
  此夜风云寂静,但与会者看着在台上认真无比的韩仙,看她的衣袍微微抖动,皆觉一阵寒风。
  这就好像问一个信徒,神是否存在?或者,他是否真的相信神的存在?
  元素师过了圣域,似乎外界上没什么变化,但无形中又像是和元素师的灵气有了关联。元素师的灵气、元素、魂力,皆是与道心直接关联的;而道心的坚决与否,也决定了一名元素师未来的路,决定于他是否存在于这世界之中。到了那个阶段,世界就是元素师的战场,元素师的战斗不再是比拼战斗力、魂力、灵术、人头了,此时最重要的对决,当是论道。
  一般来说,论道是指两个元素师互相讲述自己的道和自己对自己的道的理解,说白了就是比谁能用自己的方法皆是世界的存在。在论道的过程中,元素师往往会大有收益,但一个不慎,或许对对方来讲很简单的问题,直接导致自己的“道”体系崩溃,这便是道损,是逻辑上的道的死亡;而另一种道损,是对自己的道是去自信,是情感上的道的死亡。无论是哪一种,或许都是焉知非福,但对于元素师来讲,绝对没人愿意让自己道损。而低阶元素师所担忧的物理上的死亡(虽说并不是高阶元素师才能找到道),对他们来讲,不值一提。因为他们的道能解释他们的死亡,并且让他们坦然地面对死亡,甚至相信自己死亡之后灵气和道心还能流传下去——说好听点是传承,说不好听就冤魂不散。(此处抄袭)
  在那时,道以及是支撑他们生命的基础,同时也隐隐关联着他们更加强大、最终问鼎天道的路。元素师们有理由相信——并且他们也确实相信——最正确的道,就是天道;找到了这条道,就是成为了天地。所以,一波又一波的元素师如此踏上寻道的不归路……他们是为了寻道而变强,还是因为变强而寻道?又为了什么?
  有了道,就可以从容吗?
  在座的元素师们,皆沉默了。
  那书生装扮的人被抢了风头,咋舌片刻,手中书本一甩,朗声道:“正是因为不知,所以才要请教韩姑娘啊!”
  在座之人各自回神。没错,到了这个阶段,元素师哪里都能看出来道意。而雨帆,那个奇人,自然是一个不能放过的好素材,也联系了太多的、这个世界深层次的内容。有个很有趣的共识是,如果一个人在某一方面取得了很高的成就,那么这个人必有其过人之处,也便是值得学习借鉴之处。而雨帆呢?到了大后期的时候,从天宇维度回来,雨帆就宣布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了,琴棋书画柴米油盐天文地理鸡毛蒜皮样样精通,事实上也没人去反驳,都将雨帆有些癫狂的失态当作笑话来看。
  然后众人就笑不出来了。
  雨帆确实是个人才,最好的人才,好到不该失去的那种。不对,这家伙已经不是人了,已经到了匪夷所思毛骨悚然的地步。没人知道雨帆每天都在想什么,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雨帆是这个世界以前、现在和以后一直没有也永远不会再有的天才。这个世界有的他都会,这个世界没有的他也会。如果说一个人会剑术,会法术,或者同时精通多门学问,也很难做到世上所有的该方面的内容他都了解;而雨帆,就像是储存了古往今来所有世界的知识库,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这就很奇怪了!很快就有人怀疑,雨帆是否找到了一种通用的公式,能够【推算】出【世事】。接着,一个更严密的推理诞生了:雨帆已经确认了最正确的【天道】,以此推理世间万物的运转。不过,雨帆所背负的骂名和盛名一直是成正比的,这也使他成为了一个谜一般的、神话般的人物。
  清宫堂内的众人面色各异,惊疑不定地想着自己的心事。韩仙得意地笑了笑,缓缓道:
  “事实上,只要我们弄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世界就没有让我们感到惊讶的了。我可以告诉你们,雨帆——论起来辈分,我是和他同辈的……”
  说完这话,她怕被众人误解她和雨帆的关系,不过已经收不回来了。她知道这句话会给自己带来很多麻烦,不过早在召开这个会宴的时候她就做好准备了。她继续道:
  “他并不是神。他是人。他所做到的,我们也能做到。”
  那书生忽然“哼”了一身,衣袍一闪,已然闪至两列桌椅间,正对着前面的韩仙问道:
  “韩小姐,你又怎么能知道,你知道的事情是正确的呢?”
  “我知道的事情?”韩仙吐了吐舌头,“我知道的事情?你先入为主了。我说过我知道雨帆身上发生过什么吗?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但你们知道雨帆是个天才,知道雨帆是个疯子,知道雨帆众叛亲离,我们都知道,雨帆他——很可敬,也很可怜。可恨之人,必有其可怜之处。”
  韩仙顿了一会儿,又继续道:“毫无疑问地,雨帆看见了我们没有看见的东西。这是关键。我不知道雨帆经历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我和他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你又怎么知道?如果你知道了那些事情,为什么你没有变成雨帆那样子?或者说,你看到的只是雨帆看到的一部分?”
  “不……”韩仙眯了眯眼,“正相反,我们两个都只看到了一部分,或者,雨帆看到的只是我看到的一部分。”
  在座诸位皆是心中震撼,相顾沉思。又一人站起来,说道:“那么,韩小姐究竟看到了什么?”之间这人身材枯瘦,肚子却圆圆地鼓了起来,神色颇为沉闷。
  他发出声音说话不动嘴唇,而那声音却不像是从他体内发出来的,反而在周围像是环绕音效一样回荡着。这种音色多是练了音术的人才有的“音域”,他一开口,就有认识他的人暗叫不好;果然,只见韩仙忽然后退一步,左右手划个左手横右手圈腕的结印,微笑道:“楼老先生这便要动粗吗?”
  一开始还有人不明所以,但立即就从元素波动得知,此人的音域之内竟然就像是如有无数铁锤互相锤炼一般,依靠着不尽的回声和厚重的音调,产生实质性的战斗力。他一开口,便含有威胁韩仙之力;而这人——楼肃缓缓摇摇头,仍是以自己的音域说话道:“小人不敢。只是,韩小姐是如何来的这般把握呢?可怪小人失态了。”
  韩仙微微一笑,缓缓道:“我已经感觉出来了,在座许多人已经坐不下去了,他们想站起来动手了。”
  瞬间,气氛沉静下来。
  “雨帆究竟看到了什么?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反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有没有想过,世界是怎么出现的?”
  又是一片沉默。那楼肃与那书生并排站着,陆陆续续也便有人继续站了起来,面向这韩仙,等着韩仙说出真正重要的部分。八音府众人早见形势不妙,也各自站起身来挪动步子,无形间围住众人。只是,一群搞音乐的文艺人,再怎么会打也有限。今晚聚在这里的人,有正派高人,也有邪派者,更有许多人本是大仇人,只是这韩仙所说的事情太有吸引力了,竟然能让这么一群人相安无事地坐了许久。现在看着场面马上就要失控,许多人在心里还在盘算着顺手解决几个仇敌一类的事情。
  韩仙用手势示意众人安静。
  “世界是由奇点开始出现的。”半晌,有一人发表意思。
  众人循声望去,见是一个信奉爆炸之道的女孩。女孩扎着两个鞭子,腰间绑着一堆竹筒,看也不看就知道里面装的是爆炸性物质。
  “不,世界本来就像水流一样,慢慢塑成形。”一名信奉水灵之道的少年不屑反驳道。
  有人认识他,低声道:这人是雨帆的弟子,濮阳溶的弟子,代替他师傅来参加关于他师傅的师傅的会议的。怎么刚刚一直没看见他?
  “世界是由最细小的灰尘组成的,不然奇点是什么组成的?水是什么组成的?”有人提出针对性反驳。
  濮阳溶的弟子高声道:“不,灰尘就是一滴水的一滴水而已。”提出灰尘说法的人,一名信仰尘灰之道的青年笑道:“那水就是由灰尘组成的了?”少年反驳:“不,灰尘也是水的一种。”那青年道:“不,水是由无数灰尘在一起组成的。”众人不禁捏了一把汗:这不属于辩论了,这已经是低层次的论道了,也是出了事最容易造成体系崩塌的论道。
  “不对,不对,大错特错,”一名老人双臂打岔,“这世界只是我们的臆想罢了,景象、物质都是假的,只有我们的感受是真的。”显然这是一名信仰唯心之论的老人。
  众人找到了批判目标,唯心论向来都是四面树敌:“老东西,你这么说,我们都是假的喽?只有你才是真的?”
  “不,我也是假的。”老人神情悲怆地说,“我们都是假的。只有感受是真的,其他的都是随之臆想出来的。”
  “世界是光和影的组合。”仙雾宗宗主古旭微笑道。
  刚刚那书生摇摇头,自信道:“世界是金木水火土之间最严密的演算和推理。”
  “错了……”楼肃沉声道,“这世界只剩下声音,其他的都是虽声音而幻想出来的。”
  “颠倒黑白!”白天启怒道,“这个世界没有以前和以后,本来就存在而已,是这天空之下的产物!”
  韩仙就这么笑吟吟地看着他们撕逼。过了一会儿,大佬们忽然不撕了,一起转头来看韩仙。
  韩仙又是微微一笑:“你们都有自己的解释吧?”
  沉默了一会儿……
  “有多少人信科学,觉得这世间的未来是可以推理的?”
  “有多少人信玄学,觉得这世界充满无限的可能性的?”
  “有多少人信唯心,认为这世间的一切都是虚假幻象?”
  “有多少人信神学,认为这世界是天地所赐予出来的?”
  “有多少人……”
  这么一连说了一串,韩仙很是遗憾地摇了摇头。
  “可是,你们想过没有?”
  所有人都寂静了。韩仙缓缓开口道:
  “所有人都热衷于道,因为道能给人带来自己的世界。那么,你们是否相信,太理……的存在?”
  “太理?”
  “是的。你们有没有人想知道,这世间真正正确的道是什么?亦或是,根本没有?”
  “亦或是,我们每个人都认为,自己便是正确的?”
  一片寂静。天地黯然。灯火虚晃,韩仙嘴角微微拉起一个弧度。
  “那么我们存在的目的又是什么?有的时候,身在局中不知局,说的就是局中人吗?”
  韩仙缓缓开口道:
  “现在开始收费内容了,你们也知道,我们八音府是非营利性民间志愿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