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在衍志城的人，不足衍志城周围人口的百分之一。但他们和许多自愿的留守者，都是衍志城中的强者。短时间内，红剑恐怕是难以毁灭这座城；但看目前的攻势，衍志城的沦陷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红剑没有被打败的记录。打败一波，有更多的敌人，无穷无尽。
  仅仅是这么一愣神，秦言驾驶的黑雕机便已经直飞而去。司徒忠心中又是一紧：不知道……他会帮谁？这么想着，他又叹了口气，闭目摇了摇头。直升机旋转得越来越快，已经不能在上面待了，司徒忠缓步扶着机壁走向被炸开的后门，整了整背后的伞包。其实以他的水平，莫说是不需要使用伞包了，只要稍稍撑开护盾，从这里摔下去都不会出太大事。
  秦言又绕着坠落的直升机盘旋了一圈，朝着司徒忠做了个伸出食指晃动的手势，猛然拉起黑色的战机直冲云霄。激起的极其强悍的音爆云另司徒忠一个跌两。如果不是秦言已经将黑雕机的速度压制在最低水平，恐怕司徒忠连他的脸庞都看不清楚。
  狠吸了一口气，司徒忠站在不断旋转的景色前，呆呆凝望。
  在这种时刻，任何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我还能活多久？
  大概半个章节。
  一枚导弹在此时，轰中了这架直升机。
  只有一个自然段是吗。
  你赢了。
  秦言那边。
  那天晚上，秦言练了一晚上的剑，竟觉得精力充沛。又想到无处可去，正当发愁之际，碰上了一行怪人。这一行怪人，正是风玄为首的那支队伍。令秦言所侧目惊奇的是，风玄背上的拿把剑，竟然便是自己的冰轮子剑。那冰轮子剑的气息他是知道的，也绝不会认错，而世间有冰轮子剑的人都是父亲的至交好友，可风玄说他不知道秦冰轮这个人，秦言也不方便再多问。于是他便和风玄攀谈起来，竟然发现风玄便是一个不通世事却又豪爽有趣的一个人，两人便结为好友。
  经过了一晚上，秦言提出与风玄切磋，令他惊奇的事情才正式开始发生。用阿剑告诉他的话说，这人绝逼是一个有过大机缘的深藏不露的超级大佬。无论是秦言使出什么难以理解的招数，只要风玄挨上一记、拆上几招之后，便能够原原本本地使出来，跟秦言所使的无论是脉络、心法还是外招都同出一辙，甚至连秦言未使出的招式都能够自行推算出来。惊愕之余，秦言向他表明疑惑，但据风玄所说，这是从他一开始出生就自带的特殊能力。秦言又试了几招给他，却被他一一模仿出来。
  更为奇怪的是，那套秦言没有学完的黑龙拳，风玄拆上几招后，竟然也只能使出来残缺的版本。阿剑越发觉得不简单，于是以秦言的身份向风玄讨教，结果不管他使的多难的招式，就算只有一招，这一套剑法都被风玄完整学去。秦言怀着羡慕、感兴趣而有几分嫉妒的心情，与风玄一直在树上探讨元素功夫、武学，再次惊愕发现他对于这方面竟然懵懵懂懂，绝不是那天晚上碰到的喝酒前辈。（叶瑟：？）
  真他娘的是个怪人。秦言心中下定义。早晨的时候，他想到衍志城内的景象，以及司徒忠和其他人对自己的一片好意，还是想要冒着危险回衍志城看看红剑有没有到达，风玄竟主动出言跟随，并拿出了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架黑雕战机。于是，一行人便藏在衍志城附近，暗中守着衍志城。期间衍志三才多次使用灵魂力量和灵力寻找秦言，都被阿剑以一种柔和手法驳回。
  直到今日，秦言听到衍志城内的刺耳警报，这才带着一直自称风尊少的风玄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但就算了这种时刻，他也不知道到底该帮谁，毕竟一方是家族恩师，另外一方是有救命之恩于自己。毕竟那日他大闹神龙会，在他精疲力尽之时，又有两名旗主出现；陆宜轩就算敌得过他们，恐怕秦言也有很大可能丢掉半条命……想到这里，秦言的手微微颤抖。
  在空中打着盘旋，地上的很多驻留者都注意到了这架不属于红剑也显然不属于衍志城或者紫云阁等势力的奇特战机。风玄盘腿和其他人一起坐在一个土坡之上，手中拿着一个玉棒，低声朝着玉棒道：“我过去了？”
  “再等一会儿……”秦言微感慌乱，看着下面火光冲天。偶尔有子弹和导弹朝这架战机而来，都被机翼机身上的磁铁护罩引开了攻势。如果这个时候他是个时崎夏类的秩序守护者，或者萧遥这样果断而护短的人，他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会很快做下决定。然而，他毕竟还是他，毕竟还是优柔寡断的秦言……
  红剑还在推进攻势，衍志城的防御火力没有胆怯的样子，秦言的黑色战机在空中盘旋着。红剑的飞机是清一色和白色与红色的交织，衍志城的主色全部都是深蓝色，而秦言的黑色战机在雨中颇为不显眼，但与另外两种颜色相对比，深黑色的机身及其明显。红剑部队因为秦言身上有着无论是红剑人员还是傀儡都有的一股由无尽圣城所注入红剑印记气息，因此不会去攻击秦言；衍志城方面却也不希望误伤友军，便也不去主动攻击秦言。于是在激烈交火的红方和蓝方中，满脸纠结的秦言不断盘旋。
  真的不适合做救世主啊。
  两架战机朝着秦言飞来，一架是漆着紫云阁标志的白雕级，另外一架是衍志城驻留下来的一架改装过的利剑级攻击机。秦言机身一转从两架战斗机中穿过，往下一看，不由得一惊。之间醉云阵为衍志城撑起来的光幕防御此时已经岌岌可危，如果破裂的话，里面封印的这么多炸弹落入衍志城，这场仗也不用打了。无尽圣城的诅咒只对于元素师对红剑士兵的直接攻击有着限制作用和惩罚效果，但是这种用光幕接炸弹的事情……好像游戏规则里没说不允许。只不过，红剑的武器几乎都有着元素克星的能力，因此与元素师的防御对阵起来，也不落下风。
  即使是衍志城中一半高手注入元素能量所凝聚的醉云阵。
  这个时候，第一批的空降士兵已经进入了衍志城。许多武器已经损坏的元素师便出来与他们打街巷战、甚至肉搏。但论起这方面来讲，尽管红剑傀儡的射击能力和搏斗手法都远远逊色与元素师，但毕竟都是精铁所授，寻常的子弹和刀剑也伤不了他们，就连小型的元素炮也不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但元素师们的灵敏反应能力和早日前许多设下的坑井也能让红剑傀儡一时半会儿在衍志城内寸步难行。
  “操，很难下决断啊。”秦言锤了锤身前的控制架，“我到底帮谁啊！哼哼，我觉得我就不应该过来的……”在他的心中，几乎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决断的。不过在他的观念里，也确实、没有“正义”这种理念。
  刹那间的电光火石，他想起来了许多事情。
  在红剑里，很多人对自己的照顾。秦言刚被送到红剑的时候，就是几名同样在红剑里的人，手把手教他摆弄枪支，每天晚上都专门从宿舍帐篷里叫他出来去草丛里练习气息的潜匿。有一次的时候，秦言被走火的枪械打伤了胳膊；还没等他回到帐篷，就有几名兄弟姐妹拿着伤药过来找他。很多人只看到红剑残暴的一面，就固执地认为红剑里所有的人都是残暴的；但不同的，他们中很多人都是被逼的，毕竟除了占红剑部队九成的傀儡以外，剩下的都是人类，是会哭、会笑的人类。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像傀儡一样默然。
  红剑的正式反攻开始以后，这些人几乎都被投入了战争，许多人无法接受这事实便告别众人默默离开了红剑的队伍，比如秦言。不过仍有一部分人留在了红剑，却并不常上前线。
  到了衍志城这边，司徒忠对他有过救命之恩，陆毅渊的气概也令他折服，洛星琪对他细致入微的照顾和体贴，都历历在目……这么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这个决定真的好难下好难下，真的无法令人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一个决断。
  “很难选择吧。”阿剑的声音在驾驶舱内响起，回荡着。秦言知道，那是阿剑以他的身体为媒介传出来的声音。他颤声道：“我……我根本不知道我到底帮哪一方好。”随即，驾驶舱内一阵沉默。
  事实上，就算是他帮助了红剑，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或者怪罪于他——因为衍志城的覆灭似乎本就是定局；倘若他帮助衍志城击退甚至剿灭红剑的部队，那么对于这些底层部队的存亡毫不在意的雨帆众人也绝不会有丝毫的想法。
  “你最好赶紧下决断吧。如果你以后真的想要帮助我去修正动态平衡的错误，像这样的情况要有很多。如果你一直都像这样难以决断，那根本一点用都没有……”阿剑低声道，语气中掺杂了一丝失望和愤怒，“你最好赶紧下决定吧，你若是一直这样的话，不要说是去干什么大事了，就连能不能寻到‘道’，从半圣到达圣域，恐怕都有些困难。”秦言默然。
  一段沉默之后，秦言轻声道：“反正对面都是那些没有意识的傀儡，我只阻挡他们的攻势，同时也限制住衍志城的空中防守力量，这样总算也是能给很多人一个交代……”心中却仍有些徘徊不定，但这是他所能想出来的唯一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