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洛星琪搞事情(为忾孤言)
作者:
范清竹 更新:2021-04-28 16:34 字数:3800
三人在醉云楼中急急穿梭。
胡兵莲带着两人洛星琪奔跑到一个顶楼,直冲最里面的一间房间。推门进去,一股浓烈的腐臭味道扑面而来,秦言不由得一惊。再进去之后,之间那是个冰冷的房间,越往里走,里面越冷。秦言微一迟疑,大步跟着洛星琪走进去。司徒忠满面担忧焦急,见他来了,抬头一督,继续低头盘算,几名医师服饰的人在一旁低声摇头。洛星琪心中疑道:“这些医师看起来都很有造诣,他们既然不行,那让我来,恐怕是更加不行了啊,师傅难道连这个都想不到吗?”心中有了一层隐隐约约的预感。
秦言眉头一挑,之间被司徒忠几人所围绕的床上,躺着一瓶面色苍白、满身是血的少年,正是受了风玄那一抓的王致远。虽然他被冰室的寒气冻得几乎失去知觉,但强烈的痛楚和一股求生意志仍然让他汗流浃背。在他的肩头,衣物已经被剪开,露出骨肉间五个孔,正是应和人手上的五指,里面血肉模糊,碎裂骨片肉眼可见,周围的肉已然成为紫黑色,发出一股浓烈的腐烂味道,进门时的那味道当是由此而来。待得看清楚了,秦言心中一凛,暗道:“只这么被人抓了一下,竟然受如此重伤,足见那人的功力之强。”
司徒忠看到洛星琪,神色只是微微一动,斩钉截铁道:“冰儿,拿铸魂药。”
洛星琪脚步一顿,低声道:“师傅。”显得颇为紧张与惶恐,又带着一丝激动。
“只能这样了,唯一的办法。拿铸魂药,快。”司徒忠轻声道,仿佛是在谈论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洛星琪迟疑许久,把背包放下,在里面摸索许久,慢吞吞地拿出一个玉瓶,劝道:“师傅,王师弟这也不是无药可救……”司徒忠摇摇头,道:“也没办法了,出手之人实在是太过于狠辣,铸魂药……可以再配,但错过了治疗良机,你王师弟恐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秦言看着两人对答,颇感奇怪,但任谁都知道那“铸魂药”绝对不是寻常药物,极其珍贵,不由得有所迟疑。看洛星琪苍白着脸,紧咬下唇;司徒忠扶额叹息的样子,想到他们几个对自己如此之好,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停手道:“……嗯……那个……。”
洛星琪的动作一顿,抬头起来,一双美目直射着秦言,颤抖道:“怎么了?”霎时间,整个屋子里的人都看向了他。秦言深吸一口气,解下自己胸口的冰轮圈,直视着洛星琪微微一笑,认真道:“试试……这个。哈。”
“这是什么?”司徒忠接过冰轮圈,疑惑道。还没等秦言答话,他双目一瞪,愕然道:“这是红……”还没说完,看着秦言的神色,立即住口道:“……这是什么东西。”秦言深吸一口气措词道:“这冰轮圈……是我先前无意间拿到的,为一前辈所赠,我也不知来头,只知道……据说敲碎之后取出核中的药粉,取一个指甲盖的量服下炼化,好像据说……能够胜过任何丹药的疗效,有起死回生的作用……”说罢,不由得微微感到不舍,但还是坚定道:“我留着这枚冰轮圈也是没用,还不如找个地方使掉,也有点用啊。哈。”
【风飘絮,雪满天】
司徒忠拿着冰轮圈,怔怔地看着他,终于是点了点头。
【没有多余的时间】
【无畏】
【前方的】
【艰难】
天台上,两人并肩坐着。
一阵沉默。
“那枚冰轮圈,对你来说很重要吧。”洛星琪缓缓开口。
秦言轻笑一声,没有回答。他也不想问了,毕竟在这名善于观察和推导的女孩眼中,他所说的一切谎言,早已被拆穿了。洛星琪和他一起眺望着远方的山脉重重,叹息道:“秦言……那枚冰轮圈,对你来讲,很重要吧。还有那红剑的徽章和那枚戒指,都是很重要的人和很重要的地方留给你的吧。”秦言转头看了看她,轻声问道:“你一直在注意我?”
“我一直在注意你。”洛星琪叹了一口气,突然认真地看着他,郑重道:“你是秦言吗?你到底是谁?我从你来到竹海山庄的第一天,就一直留意着你。我很感谢你,但我也想知道,你究竟是谁,你是友是敌,你……真的是名叫秦言吗?”
在元素维度,尽管各地的风俗禁忌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是整个维度共有的不成文规矩。当你与一个人结识的时候,就算你早已见过他,也不能出言怀疑他自称的名字、自称的身份。因为每个人几乎都有着无数的对外称呼和身份,其中哪一个是真名,或许已经没有了区别;但自己心中,总是只有一个名字的;倘若自己的心中真名、自己最重视的身份被他人得知,那么也就相当于自己的内心与他人产生了关联。只要针对自己誓约、诅咒,都是有了一条线所牵到自己身上的。在元素维度,每个人都懂得保护和尊敬他人的自我世界,出言去再三追问一个人的“真名”“真实身份”,若非抱有敌意或是从别的维度来的傻逼,那就只有是及其关心的了。
在元素维度,每个人都有无意识地小心翼翼地与他人保持着距离。每个人的内心确实都很孤独,但身为一名元素师,应当习惯并适应这种孤独;宁愿对着别人扯起自己的宏幕,将自己好胜强大的一面显现出来,也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遍体鳞伤、焦头烂额的另一面。不论是朋友、师徒甚至是父子,永远都是有一道隔阂的,只不过两人都极有默契地不去触碰或不敢触碰,才显得满是微笑——但切切实实地,这是鸿沟般的隔阂,隔开自己孤独的内心和外界的喧闹。更或者,自己也被自己的内心隔绝在外了,偶尔看着水面映出自己的倒影也会感到陌生。
元素维度,不能看得太清楚。
——这是一个界限模糊的维度,这是一个真实与浪漫同时存在的维度,这更是一个孤独的维度。所有的人都有着无数的纠结、痛苦,深深的诸般情绪和感动。秦言看着洛星琪怔怔望着他的眼神,忽然特别想伏在她怀里大哭一场。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强定住气息,秦言表示三十万字之前千万不能出这事。
“我确实叫秦言,也不打算改名。”秦言扯了扯嘴角。洛星琪叹了一口气,迟疑道:“……秦言。你和圣府,是什么关系。”秦言闻言,不由得也是一呆——这个问题,不要说他人,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深入细想过。听得洛星琪又接道:“……到了明天,我们就要被接走去南方了,你跟不跟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啊。”秦言听到这里,心中一乱,道:“我留在这里。”洛星琪微微一怔,不再接话。
又是一阵沉默。
“秦言。”
“嗯。”
两人一起看着远方迷迷蒙蒙的山脉,在那山脉中,两架运输机正在飞行。
洛星琪缓缓道:“其实,我们都骗了你。”
“嗯?”秦言一愣,“骗我?”
“是的。”洛星琪转过头了,与秦言对视,“从你被陆毅渊注意到的第一天,师傅也就知道了你的存在,他告诉我了你所经历的那些事,也告诉我你是圣府的人,让我对你加以关注……但是,我是真的关心你。陆毅渊他是雨帆的至交吴影曾经的弟子,你的家族前辈——秦冰轮——也是雨帆的弟子,你们两个都是传脉者。陆毅渊现在是左右为难的态度,为了弄清楚你的立场,他当着你的面走入熔岩,实则也在暗中监视着你。事实上,普通的熔岩对他来讲完全无法造成伤害,而陆宜轩的悲伤,也是假装的,为了不引起你的怀疑。”
所谓传脉,乃是师生、家族或门派之间为了保持灵气和活力的一种传承方式。秦言的体内最深处,也确实是混杂寄宿着一丝雨帆和秦冰轮的灵魂气息。如果秦冰轮和雨帆留下了什么传承或者交代,秦言便可以通过传脉,来继承他们的一部分修为和记忆。
秦言张了张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洛星琪轻轻呼了口气,继续说道:“现在,雨帆已经下落不明,秦冰轮也隐居,你可能是唯一的传脉者了。雨帆留下的很多东西,很多宝藏,都需要你来开启。但是,他们并不是想让你来开启雨帆留下来的那些传承和宝藏。吴影留下来的那句遗言是确实存在的,这一点上陆毅渊没有欺骗你;但熔岩,对他来讲根本无法造成伤害,就像是一个热水澡。对于陆毅渊来讲,从某方面说,或许他是真的希望你能帮助他完成这个恩人的遗愿,因为他自己,也要留下了保护衍志城,随时准备面对死亡了,他也因此急切地想知道你的立场,并且保护你的安全,因为你是他恩人至交的唯一传脉者,也是背负着巨大使命的一个人。”说到这里,洛星琪已经眼眶微红,“而师傅让我关注你,只是暗中担心你是我们的敌人,绝对没有丝毫的加以恶意。我知道这些事后,本来想告诉你的,但是他们不让我说。可是……可是,我觉得,你又必要知道这一切。并且,我相信你不会是坏人,秦言。”
秦言愣愣地听着这些话,这些天中的许多疑团缓缓解开。为什么别人都去送信,洛星琪却能来找他?即使是最疯狂的亡命之徒,也绝不会如此轻松地放弃自己的希望,偏偏为什么陆毅渊如此果断地当着他的面走入熔岩?为什么陆毅渊刚刚离去,陆宜轩的伤心却一闪即逝?为什么司徒忠即使知道他已经没有大碍,却仍不允许他离开竹海山庄?……秦言深吸一口气,脑中一片晕眩。他从小到大,一直问心无愧,此时才知道,何为委屈,也第一次感到胸口中闷闷的,似乎有一口热血逐渐冷却。
洛星琪紧张地看着他,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终于,秦言轻轻松开他的手,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平静道:“你们担心我对你们不利,我走就是了,我走就是了!告诉你的师傅,那枚冰轮圈给了他,我们之间两清了。我现在就走……”他眸子中闪动了一下,叹气道:“不过,还是请你们帮我留意一下我那两名朋友。他们……他们一个名叫田星云,一个叫田星盈,是八音府琴筝阁的弟子。”
——嗯,生气毕竟还不是他的强项。
洛星琪紧咬着嘴唇,看着秦言。秦言苦笑道:“这也怪不得你们,怪我自己,怪我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我他娘的就不是什么好人!我他娘的整个圣府都没有什么好人!”说罢一个翻身,叹了口气,本想交代几句,可已经听得背后洛星琪抽泣之声,自觉尴尬,便长叹道:“再见。”随即,头也不回,展开元素翅,朝着那片北方的山脉飞去。那是红剑驻地的方向。
——但是自暴自弃是。
洛星琪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想要说什么,却感觉无从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