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月丹搞事情(大战将至)
作者:
范清竹 更新:2021-04-28 16:34 字数:5132
已经到正午了,正是一天中最热的那段时候。在衍志城中,已经有闷骚的本土人祭出一块深色吸热铁板,在上面热饭吃。元素维度的春夏秋冬四季轮回总是会出这么一点意外的,如同现在一样;万物的生长周期还在春天,而夏天的感觉却一定来了。冰棒和望远镜脱销。
按照往常出来办事的习惯,王胡两人随地找了个算不上客流极多的餐馆解决午餐。由于他两人也算是认识的人不少了,却不想被人认出来耽误就餐,随地点了份套餐,找了个角落处的座位。果然呐,角落上的座位永远是藏龙卧虎的。两人也并不缺钱,身上都在隐秘处携带着一串金叶子,是而不必担心花销。两人就坐接过饭碗,王致远皱眉道:“我怎么觉得那个自称是木燕的人不是很靠谱。”
“废话啊少年。”胡兵莲扒拉两口麦饭,“你还是想想怎么向师傅交代吧。”王致远不禁愁眉苦脸,食欲也减了几分,摇头道:“一顿苦罚估计是少不了的,最怕让我打扫院子——唉,想开点想开点,说不定师傅他老人家自有打算呢,真是笔好生意。”想到这里,稍稍恢复了点心中元气,道。胡兵莲心中微微发笑,基本上从小师弟王致远入门以来,打扫院子的活儿全由他包了。这还不算什么,问题是院子下面埋了一层铁皮,而那扫帚头是块长了毛的大磁铁……是而,这成为了司徒忠惯用的一种惩罚措施。实际上,单独存在于一片环境的竹海山庄,哪里需要什么频繁的打扫了?不过,这同样也是三人日常的修行方式之一,只不过王致远比较频繁而已……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三口两口地快速吃饭。
正当两人快要吃完的时候,就听的从门口窜入一个人,高喊着:“来追我啊,不中用的小家伙!”却是个赤着上身的中年人,脚下一动,快步奔到中间的一个座椅下,稳稳坐下,竟而一颤便不动,整个人定在了那里。王致远和胡兵莲满脸凝重地坐直身来对视一眼,点点头——这人,正是上午夺信的那人。却见那人气不喘、脸不红,在那里坐着,仿佛已经做了一会儿似的;而几十秒后,门里气喘吁吁地又奔进两名衣着简单的少年,上气不接下气地奔到那中年人旁边。那中年人看了看两人,笑着问道:“还是输了吧?”
两名少年对视一眼,显得有些不甘地点点头。角落处的王致远和胡兵莲更是心奇,皆是心中为那中年人的功夫喝一声彩,又暗感疑惑。又看的中年人敲敲桌子,道:“赌注呢?”其中一名少年喘了几口气,不情愿地从腰间袋子里摸出几块碎银放在桌子上。中年人点头笑道:“还算是守信用。”王致远摇头心道:“原来是赌钱啊,还道他是什么高人,原来一身功夫用来干这个了……”突然心中一惊:“那封信还在他手里!对啦,得赶紧要回来。”刚要起身,被胡兵莲横掌拦住。王致远看胡兵莲的神色显示要再观察观察,随有些不愿,也是便坐下了。
却见那自称木燕的中年人招呼侍者来点了些小菜,便带着两名少年坐下了。其中一名少年显然还是不服气,低声向同伴抱怨。中年人只是微微一笑,拉过两人细细讲什么话。尽管离得不远,但王胡两人却根本听不清三人在嘀咕什么。但中年人看起来自然无比,似是在吊两名少年的胃口;而两名少年时而茫然对视,时而欣喜异常,又时而惊叹不已,而那中年人却使着他两人吃饭,自己却不吃,只是与他们两个不停交谈。胡兵莲皱眉心道: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赢了钱请别人吃饭,现在又跟对方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其实在元素维度,凡是到了八九星级别的元素师,初步掌握了灵魂力量的雏形,那自然是要学一些最基础的功夫“传音”“隔音”“定魂”等功夫。这也倒是因为元素维度中每人都对周围的环境抱着很大的戒心,就算身边没人,也是要有备无患地展开灵魂场的。秦言曾学习的基础功夫“诸家万术”,除了目测距离、指挥作战以外,这些细小简单的功夫也是包含了不少;只是即使基础,毕竟是雨帆的作品,足以傲人。
正当王胡两人要起身向前时,突然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夹杂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直朝他们的方向传来。王致远眉头一皱,把手搭在腰间匕首柄上。突然间,只听得一阵木棍断裂的声音。在一众尖叫声中,临街的那窗户兀然破开,飞入一个人来。那人体型肥胖,在空中转了两个圈,稳稳地落在了地上。他脚步刚刚落定,身后便跟来几声破空声;那胖子身形慢了下来才看得清相貌——一身肥肉,脸上全是愁苦之色,手持两柄短棍,在空中挥舞几下,就听得钢铁碰撞的声音,几枚什么东西在空中被他打掉,落到地上还在兀自旋转,竟是几枚硬币。王致远是心里一惊:“打发硬币的人当真功力深厚;这胖人也好猛的身手。乖乖乃个功,这是要干什么。”
又是一阵响动,刚刚被那胖子撞坏的窗格又飞入一个紫袍身影,身形却娇小得多。紧接着,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声响,唰唰唰三声,三枚铁币直飞向那胖子,去势极猛,那胖子却仍是苦着脸地挥动短棍,挡下了铁币。王致远和胡兵莲面色均是一变,这种钱镖功夫乃是极易误伤他人的。两人站起身来,直直盯着那两人。却见那紫色的身影一个晃动,身形极快地在桌椅间蹿动,只听得乒乓的声音,一排排的各色物品直飞向那胖子,定睛看来却都是木片、短木棍一类的器物。脚步纷节中,之间紫色人影所到之处,桌上总是少了几双筷子、几个碗。几个思绪较快、心眼较明的看客均是一惊——那人径自取走桌上的餐具,在手中捏碎,当作暗器打射;其他的碗便打在地上。寻常酒家所用的木材,即使不是极轻,但也不会如石铁一般;但看那木片在空中的去势来说,威力远胜于普通的铁质暗器。这么一身身形功夫、手上功夫,当真是匪夷所思。
两人一边来回走动一边打架暗器,好端端一个店刹时间被搞的乌烟瘴气。王致远看一名侍者躲在桌子下面发抖,微感恼怒,却也不住护住身前要害;那两人也真是奇人,一个把木器打得比铁镖还猛,一个用两个短棍接招;而说是短棍的武器,听那碰撞的声音,还是空心的棍子。
那中年人也站起身来。王致远看到他背后的武士剑剑柄上碉着一个鹰不像鹰、燕不像燕的图形,眉头不由得一挑。却见那胖子东躲西藏,手上却不停歇,将一枚枚暗器打落在地。而那紫袍身影却很快慢了下来。待得看清紫色长发之下的面容,有人不由得“啊”了一声。见那人灵目秀眉,身材修长,脸蛋白嫩,竟只是一名外表不至二十岁的小女孩。但当她身形再慢下来一点,众人又是“啊”了一声,这一次却是为了女孩纤腰间扎得慢慢的镖袋。正是这么镖袋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暗器,那叮当声的来源定也来自里面了。
女孩呼吸已经有点粗喘,显然功夫还没有练到家。那胖子一边格住暗器,一边惨着表情看女孩的动作。王致远督了督店里的侍者,见都不知跑到了哪里,东躲西藏,这两个怪人自不是这店里的人;那多半就不是什么讲理的人了,否则也不可能干出来闯店砸碗这种事。
听得周围人“啊”的一声,王致远收回心神。见那女孩突然把手中的无数碎片抛上空中,然后齐跃起来,手掌在空中连拍,空中的碎片便朝着那胖子散开疾飞而去,发出嗡嗡的声音,密密麻麻,像是一群马蜂。王致远瞳孔一缩:“这一着虽然劲力略差,但在此时这片空间里使出来,误伤无辜恐怕是难免的了。”师傅司徒忠虽然平常嘻嘻哈哈,但在重要时刻从不含糊;他的徒弟自然也继承了骨子里的那一脉侠气。几乎是嗡嗡声响起的同时,两人一个越步直上,手心展开一阵小小的风浪,风浪中掺杂着电弧。
但尽管身形爆发得极快,但在这么一个瞬间,一片碎片已经直扑向那胖子。两人自知在击打手法上甚至也及不上那胖子,双手分开,一阵雷光便已经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当是司徒忠赖以成名的功法“十指电剑”。这时有人认出他们两人,呼出声来;后面那名上午夺了信封的中年人也是眉头一挑,低声赞道:“看来不管怎么样,还是有人喜欢多管闲事啊。”
[衍志城城郊]
一处破旧普通的茅屋中。
茅屋的布置很简单,一张硬床边挂着的是一幅已经有些破败的题字,落满了灰尘。不大的茅屋中,却放着一条坐布,中间插着一台被擦拭了一些的茶桌;茶桌上有茶杯,里面却是空空的,亦是长久的不用致使积淀了灰尘。
月丹道人与司徒忠相对而坐。平常显得很是玩世不恭的司徒忠,竟也显得有些拘谨,额头上有着细密的汗珠。
“听说,你正在号召义士,准备坚守衍志城。”
月丹道人缓缓道,手指轻轻敲打着茶桌。他似乎年纪并不大,甚至比秦言还要年轻一点;但他的气场和不经梳理的乱发,身上那老旧衣袍,脸上的灰尘以及有些沧桑的声音,又显得很沧桑。
“是的。虽然我知道这很危险。”
司徒忠叹道。他也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场白;常年不下鹿耳山的月丹道人来找他,定不只是为了这些事。
“你已经做好准备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是的。”司徒忠微微点头。月丹道人凝视了他一会儿,冷漠道:“你知道没用的。先前那些攻势,还只是前奏。”
“……”司徒忠没有想到月丹道人就这个跟他探讨了下去,但他还是昂然道:“即使不知道能不能行,也要试一试啊。”月丹道人轻轻摇了摇头,沉声道:“你……你知不知道,你们的一腔孤勇,很快就会被现实所击碎的。”
“是的。但我们死了,总比所有人都死掉好。”司徒忠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我已经给身边的所有人——我的徒弟,手的那些追随者,城中的一波波逃难者——都安排好了去路。三天以内就会有运输机接送他们,一直到南方的安全区域。而我,留在这里拖延时间,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语气中却有些凄凉。
“……”月丹道人直视着他,缓缓摇了摇头。司徒忠突然感到一些荒谬和恐惧。他以前也听说过,月丹道人与红剑中的一些人有着极其密切的渊源;如果不是为了其他的事,那么月丹道人这次与他会面,难道是要阻止他吗?如果是要杀掉司徒忠,司徒忠不会感到太大的恐惧——因为他早已将生死置之意外;但如果月丹道人要帮助红剑覆灭衍志城,那么司徒忠的一切努力、一切的心血都白费了。这个念头只想了一瞬间,司徒忠便自嘲摇头。如果月丹道人要帮助红剑的话,单凭任意一方,都足以将衍志城变为焦土。
月丹道人沉吟道:“听说羽维度抗战时,你就有过这样的打算。……不过,你是真的不怕死吗?你只需要退到后方,过几年,大势已去,你依然可以做你的醉云楼,当你的电剑手司徒忠,而不是冒着生命危险去为那些你不认识的人断后。”
司徒忠微微一愣。当年羽维度大军降临,同样是这般的危机;司徒忠也同样做好了一切的准备,随时打算跟对方拼命。不过,当年的羽维度大军被迫改变了路线,衍志城得以保全;而如今,在红剑的词典里,却从来没有“改变攻击方向”这一说法。稍稍迟疑了一下,他坦然道:“我当然怕死啊。”语气中重新燃起了那份坚毅。从远古时代所遗留下来的体内的狂野,元素维度一代代争斗所凝聚出的勇气和不服输的气概,第一次这么明显地被他感觉到。他昂起头,站起身来道:“世界不允许我退后。我,怕死。但我,更怕没有死的资格。”眼中星辰闪耀。
尼玛的,这是两个体系的交战啊。元素师再怎么内斗也是元素系的事,羽系一来不就被打趴下了。以前的装甲系有洛圣师罩着没人敢光明正大的反对,现在老圣府死的死走的走,还在这里猖狂,这就是在挑战元素师体系的意思啊!这是身为一名元素师的底线好不好!
这便是元素维度的血性,不允许被支配的血性。总有那些人,看似愚蠢无比,一腔孤勇;而只有这一腔孤勇,才能够让那些“聪明”者幸而存活。元素维度数万年来,从未停止过战争,从未停止过流血。元素维度,没有秩序,有的,只是无限的骄傲。鱼龙混杂的元素维度从未缺过任何一种人,也同样没有任何一种人不能创造奇迹。司徒忠选择服从的,只不过是远古流传下来的血性而已。
胜者王侯败者寇,在元素维度从不能任意地对一个人下定评论;不论是英勇的,后退的,曲折的,他们都注定是这期灿烂历史中的一笔。
有人在城楼上挥舞着旗帜,子弹穿透了他的胸膛。
有人在敌人面前低声哀求,躲开了死亡的威胁。
有人在后方指挥着前方的部队,掌握着千万人的命运。
从大的世界来看,孰对孰错,真的难以说明;而就连初衷,或许也是蹊跷而不通人情的了。但幸运的是,他们还有能力为了自己的未来而去努力,并且去寻找自己想要的结局。对于这个世界,没有人是真正伟大的,也没有人是真正可恨的;或者说,如果真的从最大的角度来看,又怎么能判断一个人行为的对错呢?世界,本就是没有答案的。
“红剑不接受投降,元素师不接受失败。我不憎恨背叛的人,也不赞誉英勇的人。我只知道,我的内心让我反抗,我就去反抗。”
司徒忠站起身来,眼中的远方是衍志城的方向。他宁愿大醉一场,也不愿去弄懂一切。更何况,他已经知道,这并不需要。
月丹道人点点头,站起身来。他轻声道:“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个真正的自己。你已经找到了。现在,我们人生中的光芒,即将聚集在一个瞬间爆发出了。你们之间的争斗,是没有答案的;不过,你也不需要答案了。我,帮你。”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转身出门,他扬长道:“走吧!”
“去哪里?”
“去看看,城里那些人都在干什么。”
一片劲风扬起了字幅上的灰尘。上面是一句话:“有些事情,可能真的没有最后的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