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陆毅渊搞事情(剑愿长途)
作者:
范清竹 更新:2021-04-28 16:34 字数:4675
一个是红剑徽章,一个是湛蓝的戒指。出神地看着这两件物事,秦言的嘴角挤出一丝微笑。啊,自己是不是有点悲观主义了。这么想着,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背后的长剑。
来到了醉云楼,尽管已经事先打听过了,却依然为其富贵豪华而大吃一惊。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桌子镀金,就连餐盘也是象牙铭上了水晶。如果说,这些不足以另一些元素师动容,那么由珍贵药材不要钱般熬制的汤水、丹药磨成粉蒸煮的“馒头”以及空气中一股令人神清气爽的香味都足以媲美许多二流势力甚至一流势力的分部。
一名名侍者在桌子间穿梭,尽管看起来文文质质,步伐稳重,确是武师中的好手。
很快就找到了陆毅渊所约的炙火殿。推开大门,只见茶桌上一壶淡茶,陆毅渊与陆宜轩背对着他,望着巨大的壁画。四面壁画皆是熊熊巨火,及其逼真,仿佛遍是被烈火包围了一般。头顶烟气聚集,只感觉热浪扑面而来,秦言心中暗惊。
“晚辈秦言,拜见陆前辈。”秦言郑重道。看得陆宜轩转过头来朝他吐了吐舌头。
“嗯,秦言……哦,坐,坐下细谈。”陆毅渊手掌在空中轻轻一划,一张凳子拉了出来,位置正在陆毅渊和陆宜轩之间。唯一迟疑,秦言就坐。
“……不知前辈垂临晚辈,有何要求?”秦言出生道,却感觉一张口,热浪就钻入了口中,胸口一阵炽热,暗运内功驱散。
陆毅渊沉吟道:“唉……这个,可就有些为难小友了。啊,想必小友你也知道,我一直是个铁匠……”
“嗯。”秦言心中暗道鬼才信。
“所以……”陆毅渊脸上流露出为难神色:“啊,说起来道难以开口。我做了一辈子铁匠,研究了一辈子刀剑,昨日于内室之中窥得小友长剑做工精良,心下炽热,再次想要……借以一观。”
“啊?”秦言一惊,随即脑子转不过弯。那把剑确确实实是一把石剑,他找铁匠鉴定过的;而此人约自己到如此华贵的地方,竟只为提出这么一个建议;然而若是有心夺剑,单凭陆宜轩的身手便已经绰绰有余。却见那陆毅渊脸上竟出现哀求之色,不似作假,随即道:“啊,前辈毕生钻研此道,定是对各种武器都深有研究。只是在下的长剑仅是一把普普通通的石剑,没有任何特别之处。”说完随即有些后悔——你见过谁天天背着个石剑跑来跑去?却见陆毅渊有加以沉吟,道:“这样吧,小友,为得剑一观,我愿将……愿将……我的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与小友交换!”
秦言冷哼一声,虽觉失礼,仍出言道:“恕后辈直言,这把剑的来头可是不小。想要给你看看也行,但是你总要告诉我,你到底看上了它哪一点?这把剑,又有什么特殊之处?”陆宜轩用手肘碰了碰他,示意他不要乱说。陆毅渊却不生气,大笑道:“那好,明人不说暗话,如果不是神龙会的那帮狗崽子今天来找我事,我当真不会相信天下还有这般神剑,我这辈子还能见到这般神剑!”
说着,只见他在腰间玉环上一拂,一柄长剑握在了手中递给秦言,正是神龙会会众的佩剑。
秦言仔细看了看长剑,除了一个口字以外,只是一把普通的长剑。摇头说道:“这把长剑又怎么了?”却看陆毅渊脸上没有半点玩笑神色,指着缺口道:“这个缺口,是你的剑砍出来的。”秦言眉头一皱:“前辈说这话我就有点不明白了,就算我一把石剑能够碰巧破开铁剑的一个口子,又有什么稀奇的了?只能说剑刃薄吧。”陆毅渊脸上浮现出凄苦神色:“你不懂,一名毕生毕族匠剑之人,遇上一把宝剑时内心的兴奋;就像是你们武师遇上神奇的功夫、风流的浪子遇上绝世的美女一样,把持不住自己。”语气间,哀求之色流露于外。
秦言默然,这般的情况,也并不是没有。相传雨帆那滴水长剑“水中剑”的主体“碧水剑”的打练者便是一辈子寻找剑方。据说他曾为了碧水剑的打造剑方而自断左臂,又投身火炉,感动了林千万,才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剑方。为了一把剑成而宁愿自己身死,当时一代代工师的标榜。而现代铁匠铺门口常挂的“断臂投炉”“以身化剑”一词,便是如此由来。
元素维度不是片面的,也是由时间面而沉淀起来的。
半晌,秦言摇摇头:“能够把一把铁剑碰出口子的石剑,衍志城中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又怎么算得上是宝剑?”
闻言,陆毅渊脸上的凄苦神色更甚:“我也不知道小友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么大的造化……我算了四卦,结果都被强大的灵力给驳回……这把石剑,恐怕真的是大有来头……”随即,手指在缺口处轻轻一弹。
秦言直愣愣地看着,张大了嘴说不出来话来。只见随着简简单单的一弹,那把看起来及其坚韧的铁剑就像是早已风干的面包一样,开始蔓延出密密麻麻的口子。
只听得空气中及其细微的咔擦生,整把长剑慢慢布满了口子,看的人头皮发麻。最后,长剑轻轻一抖,剑刃化为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粉末——每块大小也只有半个小拇指甲盖这么大——掉得满地都是。
陆毅渊手握着没有剑身的剑把,痴痴道:“……这把剑上,没有任何的元素波动。这就是说,你的这把石剑……是完全靠自己的硬优势做到这么恐怖的地步的。”
元素维度地大物博,“裂剑断甲”的长剑并非没有。只不过,一方面这种宝剑千金难求;更一方面,两方相斗者皆是劲力不强,这把剑还能够在没有元素强化的情况下做到如此地步,实则极其恐怖。
古往今来的兵器,除了某些极其特殊的意外,“利”一直是必不可少的要求;可这把剑,看似无锋,却是实际上无需锋——只需剑身相触,就能够将敌人的兵器碎裂。
“这……这……”秦言愕然,摸了摸自己背后的石剑,稍一迟疑,解下来递给陆毅渊,“这怎么可能?”
“这把剑能做到这样……”陆毅渊痴痴道,显得极为向往:“这把剑的淬炼工艺和弧度体型,无一不是阔剑中的佼佼者……偏偏却只是最普通的石头所打磨……最重要的是,这把剑在理论上还只是一把甚至算不上橙阶的剑,却能够达到如此的地步……这么的成就,古往今来的匠剑者,都是梦寐以求的……”
元素维度,无论是对于各种武器、衣甲,还是丹药以及各种材料,都划分为九个等级:黑阶,红阶,橙阶,绿阶,青阶,蓝阶,深蓝阶,紫阶,金阶。
理论上来讲,一把武器配判定为“橙阶”,除非是及其特殊的材料或做工;否则便皆是于着元素的加成;然而秦言这把阔剑,却是一把切实的普通石剑。
论剑,秦言之父秦冰轮的“冰轮剑”当是世间少有;在元素界剑坛中流传着一句话:“天下剑,独轮取首级,冰火分雷,万剑至尊”。虽然不免有着夸大的成分,但切切实实是夸赞冰轮剑:能够冰冻熊熊火焰,也能够劈分雷暴。秦言之前所配的冰轮子剑,便是借着轮回空间所复制的冰轮剑子体;可惜只得其形,未得其神。
“讲真的,小友……”陆毅渊看着剑身和地上的一对碎片出神道:“整座衍志城,能看出这把剑不一般的,我不敢夸大,但切切实实不上三人。啊,我做了一百多年的匠剑工艺,却也是对这种剑前所未闻。你看,这把剑看似是愣愣直直,实际上,它的重量比我所想的要低上不少……”说着挥了挥石剑。
“前……前辈做了一百多年的工师了?”秦言一惊。面前这人看似也仅仅是中年而已,如果换算过来,“一百多年”的日子,那却是寿命长达三百岁左右的帝域活行了。
“嗯。”陆毅渊道,“话说回来,宜轩是我孙女辈的了……唉,可惜她一家子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世事无常啊,吴影公这么强的本事也会死于非命……哦,小友,我又脱离话题了。”
陆宜轩神色微挫,喃喃道:“我本姓吴。”
“吴影公?”秦言思索。大陆上张姓世家,当以八族中“影族”的族姓了。可是,自己却从未听说过有个吴影公。
“唉……”陆毅渊面色凝重,“如此好剑,当真是世上难有……只不过,恐怕我是一辈子都想不明白,这把剑到底是如何了……明明只是普通的石头啊……”言语中,似乎是石头上那些刮痕也暗藏玄机。
言罢,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说是仰慕神剑,只是我一半的理由。唉,当年吴影公身死,留给我的遗愿便是,希望有人能够给他淬炼出世上最好的纯粹铁剑……我为了他的这个愿望,奔走了这么多年,却仍然辜负着他。唉,说是做了一百多年的匠剑工艺,也只是信口胡吹而已……”言语间凄凉之意大增。
陆宜轩见陆毅渊越来越凝重,脸上的玩笑神色缓缓消失。
秦言心下不忍,几乎要出口赠剑,却一来不太舍得;二来这把剑也不是陆毅渊亲手所制。
陆毅渊看着火焰的壁画出神,口中喃喃地讲述着。
“吴影公,我与他相识的时间不长。我本只是南下抗羽中一名普通的帝域元素师,却受他垂青,成为他的助手。
“后来……正式开战了。那段时间,吴影公带着我南征北战,我也有幸得到了他的亲传,练就了一手身功。他告诉我,内功固然重要,可内功悠长而攻势凌厉中,攻势凌厉更加重要……我自小受人打骂,机缘巧合下才成为了一名连小有名气都算不上的元素师。但是,我还是一个低贱的命,不论怎么样,跨不过半圣的坎……唉,所以吴影公才会教我身功吧……”
秦言默然,古往今来,“半圣”一阶成为无数元素师的止步之处。只有经历三劫“身心灵”,找到自己的“道”,才能够跨出至关重要的一步……而那些有着童年阴影的,如面前的陆毅渊,恐怕是止步于此了。
“我一直以为,吴影公身手绝伦,绝对不会有灾祸出现……可是,他还是被羽维度注意到了。他们那群匪徒,召集了高手偷袭了吴影公……吴影公他一战四,可还是寡不敌众……”陆毅渊回想着一幅幅画面,“他是个受人仰慕的大好人啊……元素维度的黑白无常,也在他手下吃过亏啊……”
黑白无常是两名羽维度在元素维度焊焊有名的大将。
“唉,我早该想到的。吴影公他从小就桀骜不驯,不愿与他人同行。我与他相识不足一年,他已经把我当作了最知心的朋友而不是助手……”陆毅渊叹息,“真的,我宁愿替他去死……”
陆宜轩或许并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些近代隐事,但是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因此格外关心。秦言却想破了脑袋,自小喜欢听故事的他也想不起吴影公这号人。
“唉……他死之前……最后一个愿望,就是一把最好的铁剑。普普通通的铁剑……我为此走遍了天下,世间万剑,但凡让我看上了一眼,我就能知道它是何时成型、如何淬炼、又能够怎么杀敌、怎么搭配各种武器……可是,小友这把剑,却分分明明是一把普通的石剑……我看不透。”陆毅渊轻轻放下长剑,站起身来,抚摸着火焰绣布,“唉,只怕是这个愿望,要找着他人来帮我完成了。”
说着,他直直看向秦言,直看得他发毛。突然,他叹息道:“小友,宜轩她还小,不懂事;我把她交给你了,你想对她怎么样,我都不说一句话。我一辈子的努力,到头来,还是要你来继承……”只听得秦言疑惑得很。却见陆毅渊仰天大笑,笑声中有着浓森森的死气;解下腰间玉环珍重交在秦言手上:“这……这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宜轩还小,就请你照顾吧。记着,她是虎门之后,不要委屈了她……”
秦言想要推脱,陆毅渊却及其凄惨地摇摇头,道:“这醉云楼的楼主司徒忠是我的好友,你持着这玉环,他会给你一些帮助的……”说罢仰天大笑:“我……却本已经死了。”
突然间,手臂一挥,只见在空中一颤。
只见那宏伟的幕布在一瞬间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响声,一根根丝线在一瞬间被陆毅渊用手指戳断;陆宜轩出手仍有残影,而陆毅渊却只是手指一颤。
陆毅渊死盯着慢慢瓦解的火焰绣布,嘴唇微微动了动。
巨大的幕布崩碎开来,宏伟的幕布后是熊熊的、被包裹在结界中的熔岩墙壁。只见赤红的熔岩流动,陆毅渊转头看了秦言一眼,突然身形一顿,喃喃道:“真像。”
秦言不明就里,问道:“像什么……”陆毅渊却还不等他问完,转身毅然走入了火海,身形瞬间淹没。
【啊-当我们松开了彼此的双手】
陆宜轩一惊,尖叫出生,向前奔去;秦言脚下一窜抱住她,低声道:“你怎地还不要命了?”
【总有什么依然将我们相-连】
说罢,气一喘。刚刚短短一步,他以倾尽了全身的力气,否则根本拦不住陆宜轩。如此一来,凄然感到体内原气浮动,五脏六腑一搅,喉咙涌上一口叉气。
【啊-当命运移开了我们的视线】
【那些只有我们知道的密语】
【却永远-不会】
【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