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秦言搞事情(世疯俗狂误苍生)
作者:范清竹      更新:2021-04-28 16:34      字数:3771
  秦言幽幽叹了一口气,将那破碎的石碑碎裂满地的石头堆到一起。石碑上原本银钩铁划的几个苍翠大字已经没有了风采,就像是被抛弃的一堆什么曾经珍贵的东西,此刻却无奈地挤在一起。
  心想道:“不知这般的轰炸何事在能结束?”他曾是红剑的一员,深知每日那群家伙疯狂的作风,不自幽幽叹了口气。这么想着,他坐在那一堆石堆上。
  当时的时局堪称惨不忍睹,丧心病狂。
  元素界:我受不了你们折腾了。
  这么想着,秦言嘿嘿一笑,不由自得地在心中嘲笑自己道:“得了啊,抱怨个屁,又改变不了什么。”
  言罢,秦言放下背包,拿出了一块干硬发瘪的面包和水壶将就着吃着。这么想着,秦言突然不知朝着什么发问道:“这样下去,什么是个结局啊。”
  没人回答。
  只有冷冷清清的废墟。
  或许说到头,有些人想要的,只是自己需要的结局罢了。不知为什么,秦言突然想起雨帆曾经对自己说的一句——也是唯一一句——话。
  一场战争这种东西,不是死去了几万人这么简单。而是,死去一个人这种事,发生了几万次。
  “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他尝试过什么叫做嫉妒。”说这话时,雨帆挎着那著名的滴水长剑,遥望着星空中的一颗流星。秦言看不清雨帆的面貌,只能看见他随风而飘起的长袍。
  对于这名“剑圣”“元素维度第一法师”,秦言有着一种爱恨交加的态度。如说是爱,雨帆毕竟是给这场大陆卷来了浩劫。如说是恨,雨帆毕竟是自己父亲的恩师,也保护过这个世界。又有谁能够想到,这名强悍而又充满了无限可能的元素维度第一法师最终会因为对未来的迷茫、妻子的背叛、徒弟的反戮而精神濒临崩溃。秦言的父亲是他唯一一个陪到最后的弟子,也亲眼看到了雨帆如何亲手将自己曾经热爱过的世界拉入地狱。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雨帆——真的是一个千年罕有的奇才。他厌恶光明,不屑于一切,往往能创造出一些令人动容的奇迹。如果不是如此接连的打击使他本就柔软的内心被彻底击碎的话,说不定他还会有着本属于秦言的那个位置。
  休息罢,秦言暗叹道:“这世间总归是有一个安静的地方吧。”
  刚要起身,只听得背后“啊”的一声惊叫,显是一名少女的惊呼声。接着,又一名少年的吸气声映入耳席。站起的身形一顿,秦言转头朝后面看去。
  只见那一座巨大的废墟,已经不见当初的气派。从剩下的残墙断壁看来,这里曾经是一个不小的府院。可惜的是,厚重的大门已经四分五裂,三米高的院墙如今也只剩下了一勺碎土。就如同这个世界一样,在圣府的疯狂和无尽圣城的“制裁之锤”下,只能够剩下了一片碎裂的残渣。毕竟……轮回空间,那同样是元素维度用来毁灭自身的终极武器。
  眉头一挑,之间那少女姗姗泪下,少年的眼角动了动,单膝跪在地上。秦言注意到,两人都只背着一架八页琴,并未佩戴武器,一身华丽的装束看起来并不是武师。
  秦言缓步走到两人身边。少年微微一颤,并没有像他问好,只是跪在地上不断地抽泣。这种场面,秦言一路上已经见到过不知多少。
  戴的那哭成一团的两人哭声渐止秦言走上前去拍拍那少年的肩:“你们他妈的能不能先把没断气的救起来再哭。”
  这一句话如同当头棒喝,那少年猛然站起身来,红肿的眼闪露出一丝光芒,急忙道:“星盈!地下暗室!”
  那少女砰然醒悟。两人快步奔到废墟的一片已经乱七八糟的广场上辨认着府邸暗道的入口。秦言叹了一口气,此言……也仅仅是安慰罢了。如果说,薄弱的土层真的能够阻挡得住轰炸的话,“犁”这个词就不会被安在红剑部队的行为上了。在圣光飞艇整整一立方米高爆炸药炸弹的爆炸之下,足以将任何弱土层的洞穴从地下抹杀。
  看着那少年少女热切地寻找着,秦言不忍看到他们失望的样子,转身便走。正当他要狠下心来离开时,少年朝他喊道:“前辈!”
  身形微微一顿,秦言回头道:“何事?”
  少年快步奔到他身旁,少女跟在他后面,急切道:“前辈可知还有幸存人口吗?”
  “幸存人口肯定是有的,可惜我不知道在哪里。”秦言如实道“或者说,我陪你们找找就是了。”
  “唔……谢……前辈。”少年微微一怔,显然还是被现实打击得有些体无完肤。少女急忙扶住他,朝秦言行礼道:“前辈,八音府琴筝阁弟子田星盈拜上,他是我哥哥田星云,也是琴筝阁弟子。”
  “八音府?在下秦言。”秦言短暂沉吟,如此道。
  “那……是你们的家?”秦言不太自在地用余光瞄了瞄府邸的废墟。
  又被提到了伤心事,田星盈小嘴一扁,似乎要哭出来的样子。田星云急急道:“是,是的。不过幸而没有人员伤亡。”
  “没有人员伤亡?我屮艸芔茻,这么牛逼的吗。”秦言一愣。
  “是哒。”提到这个,田星盈本来将要哭出的笑脸有又满了笑容,悦声道:“门匾已经被拆掉了,旗杆也没了。肯定是爷爷早就得到消息,带着大家连夜搬迁了。”
  “应该是吧。”田星云的语气有些迟疑,但还是宁愿相信妹妹的说法:“听说很多人都急急忙忙地搬迁了,咱们家肯定也是。等回到八音府,决定能够联系上爷爷的。”使得是安慰田星盈的口气。秦言见他一个算得上彪形大汉的人竞对田星盈处处呵护安慰,不由得感到好笑。轻轻一笑,只能够在心里祝他们好运。灾难来临,一些不算小却也没有自保之力的家族选择搬迁本是常态。既然他们也没事了,秦言便抱拳道:“既然没有大事了,我也不多留了,就此别过。”
  田星云拉住他:“秦……前辈?”
  “同辈。”
  “秦兄。”田星云顿了顿,“你要去哪里?”
  “四处云游,没有去处。”
  “啊?”田星云一愣,随即会意笑道:“既然这样,不介意我们两人与你同行吧?”
  “算了吧。”秦言轻声道,“还是走自己的路吧。”
  自知唐突,田星云歉笑道:“冒犯了。”
  “……我只是不想多加生事而已。”秦言摇头道。
  田星云点点头,轻声道:“如果是如此的话,那便是祝秦兄好运了。元素师嘛,本该四处游历,一味在庇护下成长反而会不像样了。”秦言叹息。
  突然一直在沉思的田星盈“咦”了一声,“不想要生事?我们怎得成了累赘了?”
  秦言笑笑,微觉尴尬,摇头笑道:“我是说,我怕连累到你们。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以后会遇上什么危险。”这话倒是不假,如果被人得知自己是秦冰轮的儿子,恐怕是麻烦大的很。
  话语间,他第一次认真打量着面前的两人。
  田星云的外貌和名字很像,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文化人,戴着眼镜,银发利眸背着长琴,一身银色长袍,一米八的整个人显得潇洒俊秀。身上劲装、短袍上绘着金色的火苗图案,腰间挂着一个八角星木牌,刻着“八音府琴筝阁弟子”八个字。田星盈约有一米七,瀑布般的银色长发垂到腰间,整个人显得文文弱弱,总是唯唯诺诺地站在那里。两个人虽然是兄妹,但外貌上相似之处却不甚多。
  “危险?”田星云笑,轻轻用手搭上秦言的肩膀说道:“那就是秦兄不对了。一味在庇护下成长是不像样,难道因为面前的路可能会有危险而驻步不前便是所谓的像样了?”
  “哥……”田星盈轻声嗔怪道。
  秦言文言心念一动,转而轻笑两声,将田星云的手拿下:“你这样说,我也无话反驳。但是呢,每个人,他都是又自己的路的。你看,一天天的,太阳升起又落下,元素界一代又一代换了下去,每人的生平或许只是寥寥数字之间就能够交代的,又怎知短短一句话所背负的故事?人吗,总归是有路要走的。昂首挺胸大阔步是路,止步不前趴地上也是路。当我们带着伤口与未来擦肩而过时,却坚信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路。事实上,世上那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准则?偷奸耍滑亦是智勇双全,勇气满心却也可能只是匹夫之勇……故事,总是由胜利的一方书写的。代代更替,我们怎知孰对孰错?人生只是一路,与世界擦肩罢了。”言罢,内心突然有一个柔软的角落被触动了。
  田星云和田星盈怔怔地听着,秦言突然鼻子一酸,不想让他们看到,转过身来背对着夕阳:“啊,其实吧,每个人都是伟大的,因为他们是一名经过了这个世界的英雄。生命,文明,历史,正是因为自身的迷茫而如此吸引人,正是因为一代一代的延续才能够如此美丽。世界嘛,本就是一场梦,为什么还在意什么前进不前进?”
  话语间,一片微风送过,只听得天地间有着无数的回音:“为什么还在意,前不前进?”
  秦言本身也算是天真,自小生活在一个简单的环境中,当年霎时来到红剑,自然是闹了不少的笑话,甚至现在想起来完全就是黑历史——这也是他常常改变的性情所必然的,往回看往往全是黑历史。当然,也有一段时间他曾陷入自卑和极度缺乏存在感的时期,急切地需要得到被认可感和被关注感……那段时期已经过去了,现在想起来当时每说一句话都要重复几遍确定别人听明白了的自己,真是好笑,好笑得有些可怜。秦言本人最擅长的,就是纠结和怀念。
  怀念一件事是因为已经回不去了,否则秦言绝逼不会怀念自己的黑历史,即使其中也有不错的回忆。
  谁没一个青春呢,只不过秦言的青春有点古怪而已。
  世上本无对错,仅此而已。
  世界如此,那还在意什么?所谓好,好在什么地方?所谓坏,又为什么坏?
  说到底,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世上只有活人和死人,要么一了百了,要么做个凡人。
  这么想着,秦言常常地出了一口浊气,转身道:“明白了?”
  说完觉得有些尴尬,自己扯了这么多,好像跟累不累赘像不像样没什么联系耶。
  在田氏兄妹答话之前,废墟上忽然传来一声冷冷的、干哑斯硬声音:“说的不错。”
  一惊,秦言一个转身。但见那人在夕霞之下独自坐在一块荒凉的石头上,望着星空。长袍之上,绣着一片雾气升腾的针花,中间拥簇着点点白星。
  那人的长发随着风飘起。长衣卷衫,一顾压抑到极致恐怖气场已经无形间控制了他的元素领域,令三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开他的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