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
  乔基德总算明白了自己这无妄之灾从何而来。
  虽然他不清楚这些小东西用什么办法一而再再而三的搞出各种小动作，但有了出气筒之后他也不在意这些。
  “是你啊……”
  乔基德笑得很开心，让孩子们有些懵懂，坏人为什么不生气？
  他们哪里知道这是一个人恼羞成怒的表现。
  在孩子们无措又无助的注视中，乔基德一步步靠近王小龙的方向。
  他的双手背负在身后，趾高气扬，用鼻孔看着一件件货物，看起来就像卡通片里的那些坏人一样。
  “你要做什么！”
  终于，在不信任感和恐惧感的双重压迫下，王小龙忍不住喊了起来。
  “闭嘴！”
  乔基德十分厌烦这些小孩的叫喊，本来笑着的脸也有些扭曲，有几分狰狞的味道。
  “滚开！”
  王小龙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小小的身体里爆发出一声怒吼。
  可在成年人乔基德看来，这就是小孩子无意义的聒噪。
  现在乔基德已经站在王小龙面前，隔着笼子，他能看到眼前小东西的孱弱和恐惧。
  灯光将铁栏杆的阴影一道道覆盖在王小龙身上，将他囚作动物。
  瞧，他在瑟瑟发抖。
  乔基德有些迟疑，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欺软怕硬，但再看到王小龙那软弱可欺的样子，他将这一丝不合时宜的想法抛去了。
  “只怪你没爹没娘，生下来就是贱骨头。”
  乔基德将手插进王小龙的笼子，采着他的头发将他半提起来。
  笼子并不高，王小龙不能全部站直而只能弯腰。这种姿势很累，但头皮上火辣辣的疼又强迫他使劲的往上顶。
  在乔基德看来，这就像是一只任人指使的哈巴狗，踢一脚都是对他的赐福。
  王小龙在坚强的忍着，尽管他疼得流出了眼泪，尽管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这样对待。
  他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地方，在那里度过了幸福的童年，而现在的这一切他都不明白。
  幸福啊，王小龙其实不太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
  但在他的记忆里，每到吃饭的时候，总会有和蔼的叔叔阿姨给自己送饭，晚上睡觉可以和另一个街区的流浪狗做伴，让别的狗不敢来欺负自己。
  有时候自己的确会饿肚子，但那时候也很快乐，可以赤着脚跑到面包师的橱窗前，他就会在几声哀叹后给自己一些面包渣。
  但这一切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变了，自己被一群僧侣带走了，然后被送上了古怪的飞船，然后就被锁到了笼子里。
  王小龙这时候大概明白了那个叫“委屈”的词，愤怒，羞辱，疼痛，难过，一股脑的涌上来，他发誓一定要杀死眼前这个邪恶的男人！
  “住手！”
  这时候，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却喊了起来。
  是朵朵，那个刚才在喊饿的朵朵。
  “不许你欺负小龙哥哥！”
  声音虽然没什么力气，但效果却很不一般。
  孩子们似乎被朵朵的勇气带动，都觉得应该阻止坏人。
  “放开他！”
  “你个大坏蛋！”
  短暂的害怕过后，孩子们一个接一个的喊了起来。
  乔基德还在享受王小龙在笼子里无助痛苦的滑稽样子，听到第一声“喊叫”之后，他还没有在意。
  小杂种都是这样，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不过随着孩子们此起彼伏的叫喊，乔基德开始脸红，然后又变得铁青。
  “懦夫？胆小鬼？”
  他不知道小孩子哪里学的这些词，但这些词确实让他呼吸急促。
  “够了！”
  “再喊就把你们扔出去！”
  莫名其妙的，孩子们突然安静下来，似乎他们明白扔到太空里是什么后果。
  乔基德相当满意，这群小杂种就应该怕自己。
  不过他显然遗漏了一些事情。
  小孩子哪会懂太空里的事情？
  这都是一些土著星球的流浪儿，谁会和小乞丐讲太空里的故事？
  唯一的答案就是，这群孩子是自己知道的。
  就连最勇敢的王小龙，也被乔基德话给吓住了。
  他没想过乔基德会把自己扔下去，但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
  那些游动的，黏糊糊的，长着许多触手的怪物……
  那些巨大的，散发着恐怖味道的石头……
  那些无处不在的，笼罩在他们四周的腐烂气息……
  王小龙乖了下来，他不再大声吼叫用他所知的脏话骂眼前的男人，抽抽了鼻子以后，咬着牙忍受一切。
  小孩子不懂成年人的变幻表情代表什么，那是需要阅历来填充的空白。
  而成年人同样不会理解小孩子那些简单的动作神情代表什么。
  尔虞我诈和虚与委蛇中，他们早就养成了猜疑的好习惯，以便尽可能的揭开别人身上的伪装。
  当他们再去审视孩子的时候，就会对他们纯粹的神情和反应产生轻视，从而忽略了他们本真的感受，毕竟，小孩子懂些什么？
  所以乔基德从王小龙脸上的看出了愤怒，不甘还委屈。
  这些都表明王小龙被自己羞辱到了极点。
  王小龙那纯粹的仇恨被他忽略了，一个小孩子的仇恨能有什么威胁？
  王小龙眼中的仇恨之火熊熊燃烧，他死死地盯着乔基德，仿佛要把乔基德燃烧。
  而乔基德仍一下一下地摇晃着王小龙的头，就像在摆弄一个皮球。
  “嘶！”
  忽然间，乔基德闻到了什么东西被烧焦的味道，开始他还还紧张是不是货舱又着火了，但很快来自头顶的灼痛让他明白是自己头发着了。
  他条件反射地抽回了采着王小龙头的手，手忙脚乱的拍打着头顶，同时脚却不忘了踢王小龙的笼子泄愤。
  这就是一群小杂种！
  乔基德甚至怀疑这些小杂种是不是怪的崽子。
  凭空放火？这是电影里那种低贱变种人？
  乔基德第一次感觉有些害怕，但他好不容易弄灭了头顶的火之后，再看这群小孩儿，发现自己有些大惊小怪。
  一群小猫小狗而已！
  但这种一闪而过的害怕让他耿耿于怀，加上之前这群小杂种说自己是懦夫……
  乔基德的脸阴阳不定，打算好好招呼一下这些小崽子。
  老板说过不能让他们缺胳膊少腿，断根骨头应该没啥吧？
  他再次将手伸向王小龙的笼子，想慢慢折磨他。
  然而就在他的手触碰到王小龙的一瞬间，他却感受到一阵难以忍受的刺痛。
  这种刺痛来自额头，仿佛那里被无数长矛从四面八方击中。
  他下意识的佝偻下身子，意识里莫名其妙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碎石带，伊芙琳兀的睁开眼：
  “感知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