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燕凌风承认了司镜南所说的一切，李明空的心本来已经冷到了极点。
  她还以为，燕凌风想要说的是，他对她也不过是因为胜负欲所以才产生了占有欲。
  她还以为，他是要坦白自己的心意，结束和她的一切。
  谁料最后话锋一转，竟然成了这样。
  他的意思是……为了她，他要放弃一切？
  放弃和豫王之间的胜负，放弃皇位，甚至放弃皇后还有司家对于他的期许，放弃所有追随他的人，什么都不要，只要她？
  李明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无法去细想他的放弃意味着什么。
  但是心中的答案却异常清晰。
  “不可以。”
  他的痊愈是一场奇迹，他现在不用再担心自己的身体，完全可以按照自己曾经所期盼的样子去活，去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李明空知道，他自己也承认了，这是他最渴望的。
  她不可能让他在她和自己的梦想之间去选择，根本没有必要。
  因为她愿意追随着他，无所谓危险与否。
  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再亏欠他了。
  如果燕凌风为她放弃所有，那即便他们在一起了，即便他们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李明空的内心也不会得到安宁。
  她会自责一生。
  就像他所说，他本该是荣耀的。
  本该高高在上。
  不该为任何人低头。
  不该将这荣耀拱手送人。
  燕凌风喉结轻轻滚动，他深深看着李明空的眼眸，似乎想要看穿她。
  但是他失败了。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她真正的想法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
  换做任何一个女人，如果自己心爱的男人选择放弃世间的一切是非，情愿与她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共度余生，都是一件值得万分感动的事情。
  没有道理不愿意。
  她也并非像母后那样，对于权力有着莫大的热忱。
  所以就只剩下一个答案。
  ——那个他想知道，又不敢面对的答案。
  刚问出为什么，燕凌风就立刻接话打断了她：“算了，不要回答。”
  李明空没有察觉到燕凌风的失望和沮丧，她也不知道燕凌风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这种要求。
  她上前，抱住他，抬眸望着他，柔声道：“你想的一点没错，这一切都本该是属于你的，以前你没有办法，现在你有选择了，你应该选择属于你的路，应该去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燕凌风低眸，对上她的视线：“这就是你想要的？”
  李明空点头。
  燕凌风自嘲的笑了笑。
  “好，如你所愿。”
  言罢，他离开了李明空的拥抱，转身离去。
  他从来没有这样主动的离开过她的拥抱，甚至总是不舍的，每次她想离开的时候，他都会收紧手臂挽留。
  这一次，他主动离开了。
  李明空心中莫名的失落，那种恍然若失的感觉让她的心一阵阵抽痛。
  可是，她仍旧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远处的圣徒们都传来了喜悦的惊呼。
  李明空看过去，发现躺在圆心的玄音已经苏醒过来，缓缓起身。
  她开心的跑过去，冲进人群，雀跃的扑进他的怀里，搂住了他的脖子。
  总觉得，差一点就失去他了。
  他是母亲的亲人，是她的亲人，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关系的人。
  是不带着任何目的关怀她，追随她的人。
  她已经孤军奋战了太久，她不想再孑然一身了。
  玄音没有意料到李明空会这么开心，他愕然的愣了一会儿，才缓缓伸手搂住她，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没事了。”
  李明空起身，攥着他的手道：“一定很疼吧？”
  他浅浅笑了笑，摇头：“习惯了。”
  李明空担忧的回头看了一眼无明的腿：“无明的腿……还能恢复吗？”
  玄音这才发现无明站在外面，迟迟没有进来。
  听到李明空提及自己，无明有些想要逃避，却被玄音叫住。
  “过来。”
  无明好像很不想让玄音看到自己这幅样子，在外围踌躇了良久，才由人扶着到玄音面前。
  玄音察看了他的伤势，叹了口气：“对不起。”
  无明严肃道：“主人为什么要道歉，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玄音看上去很自责，他垂首沉默了一会儿，看了一眼天色，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先忍耐几日，等回去之后再做打算。”
  无明颔首：“是，属下不急，就算一辈子这样，也没有什么。”
  玄音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我不会让你一辈子都这样。”
  无明动了动嘴唇，仓促的拭去了眼角滚落的泪水。
  李明空心中很不是滋味，却没有多说什么。
  现在她如果再说自责的话，只是在给大家添乱。
  不过，玄音总是说时间不多了，让她很在意。
  明明他们来这里才不过几天的时间，算起来他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能够慢慢探索，为什么总是说时间不够了呢？
  玄音看出了李明空的疑惑，解释道：“以后的关卡只会越来越难，我们这么多人，想要过关浪费的时间也会更多。尤其是最后一关，很多人都被困在最后一关，有几个月的，几年的，也有永远没回来的。”
  司静安听到这边的对话，上前问道：“最后一关是什么？”
  玄音淡淡道：“幻象森林。”
  “幻象？”
  司静安若有所思：“也就是说，那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只要知道这一点，那不就不会被迷惑了吗？”
  玄音冷笑：“如果真的那么简单，它又怎么会成为密林的最后一关？”
  豫王也感兴趣的上前问道：“那幻象森林里有些什么？”
  玄音深吸了一口气，道：“真相。”
  玄音说的前后矛盾，一会儿幻象一会儿是真相，所有人都没明白他的意思。
  玄音却自嘲的笑了笑：“很讽刺不是么？幻象森林里有的是真相。”
  李明空垂下眼眸，却觉得这一点不矛盾。
  在他们的世界里，本就充斥着各种假象与阴谋，所谓的真相也都真不到哪里去。
  所以，当真正的真相出现，才是最挑战人性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