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的二十年》——又快要过年了啊!
作者:我叫杨小二      更新:2021-04-28 07:47      字数:2097
  其实对于过节而言,我都有一种表面装作无所谓,可内心早就涌起浓重情怀的奇怪态度。
  在年味儿重的童年,我只天真的以为,过年可以吃好吃的,可以拿到压岁钱,即便和小伙伴们一起出去玩一整夜,父母也绝不会脸红分毫。
  小时候的饭店摊位,似乎从来不会因为过年就歇菜了,反而越是接近过年就越热闹,“冷清”这样的形容词,真的是只有在长大了的过年中,才能体会到的。
  后来我总是表面对这些所谓的节日十分不屑,但是内心又十分憧憬能在每个节假日可以大张旗鼓地庆祝,然事总与愿违,当未能若合符节之时,便只得假装自己并未将假日放在心上,就像失去什么的时候,总会装作自己其实并不在乎一样,妄图以此来维护仅有的高傲。
  在我高考那年,父母在宁波,哥哥在天津,我在老家,一家四口,三个不同的地方,都因为不想固执地去赶春运这波大流,各自团圆。
  父亲给我和哥哥分别转了一笔钱,让我们好好过年,我叫上了离家不远的一个同学陪我去超市大采购,当然我不会做饭,所以只能买些半成品加热就好,同学也说,“吃完年夜饭,来我家一起守岁吧,一个人不至于太孤单。”
  我婉拒了她的好意,正如我也想维护内心可怜的高傲一般。
  虽是一个人过年,七七八八前前后后忙活来去,也还是弄了满满一桌,可惜我胃口向来不大,即便是一桌盛宴,奈何我也只是随便动两口,便罢了筷子。
  这种略带凄凉的感受,大概和那种午觉睡到晚饭时分,天色已暗四周寂静到无人问津的感觉是如有雷同的吧。
  春晚也无心看了,一个人在家过年实在太惆怅,菜就任由它摆在桌上,我便出门去找老陈,约上三五酒友,不醉不休。
  那晚我把电视放了一夜,灯开了一夜,菜就这么摆了一夜,希望至少无人在房,也不应该让房子在这样的节日里,觉得孤单了.....
  后来我问哥哥,除夕怎么过,他说,买了红酒,做了几个菜,一个人,面对这空荡荡的床铺,就着菜,喝着酒,慢慢品除夕的味道。
  莫名想起小时候,吃完年夜晚,我们总是一刻也在家待不住,就想着跟小伙伴在外面疯天疯地,如今倒刚好反过来了,巴不得都往家赶,为了那桌团圆饭,甚至不惜坐几十个小时的火车,可能只是短短的待个三五天,又要坐几十个小时的火车离开。
  后来父亲说,害怕我们都被这些急切回家的身躯冲散了,干脆索性就不让我们这么来回跑了,读书以后,大学放假都很早,所以我也有幸,从未成为赶春运大潮中的一员。
  我也曾不止一次地问起过父辈们是怎么过年的。
  “我们那个时候是不兴发什么压岁钱的,物品比钱更能让小孩动心。你们是领压岁钱,我们小时候是领零食干果。”
  父亲喜欢小时候过年,可以在老家的后山上玩耍疯闹的感觉,似乎那个时候,不用为生计发愁,可以享受自由的欢愉,是再舒适不过的了。
  母亲则说,过年家家户户要杀年猪,然后熏制腊肉,一头猪做就的腊肉,足够一年吃的了,其实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是五六个孩子,一头年猪根本不够一年吃的。
  猪头必定是被外婆完整无缺地洗净,拿来做卤猪头肉,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般的模样,大概是身为一个母亲,最满足幸福的时刻了吧!
  每当说到吃饭的问题上,母亲必定会看着我和哥哥,叹着气,“可惜啊,我家这两个小孩都是吃不了饭的主儿,你看看你的表堂兄弟们,哪个在饭桌上吃得不是足金足两的,你俩这身体啊……”
  想起小时候,每到吃饭时,我和哥哥必定是不愿吃的,非得父母一口一口喂,即便这么将饭菜端到嘴边,我和哥哥也是十分不情愿的吃进去,仿佛吃饭跟吃药一般,难以咽下。
  “这么不爱吃饭,不是应该揍一顿就好了......”
  想来我是被揍习惯了,所以对于任何小孩子挑食厌食的问题,觉得可能揍一顿就好了。
  “也有拿筷子敲过你们的手,可一边哭一边吃,呛进去不少气,不消化不说,吃完饭还一直打嗝,后来想想,算了,能哄着你们吃就哄着吧。”
  看来当不得已处,心平气和地对待还是比暴力更能解决问题......
  后来全家都在宁波彻底定居了,老家也就实在没有回去的必要了,父亲说,“你们没有成家之前,我和你母亲在哪儿,哪儿就是你们的家”,亲情自然是家最紧要的灵魂,只是从小的流离,让我内心深处极端缺乏安全感,即便是有父母亲人在侧,我也总不安着:或许第二天天亮,我们又要搬家了。
  宁波的年味儿,至少我是很难察觉到的,不仅仅是因为我年三十了还在办公室奋笔疾书,而是当你关掉了电脑,锁上门那一刻,发现整层楼只有你一个人,那种孤单的感觉会像瞬间熄灭的灯泡一样,迅速将内心包裹,即便是外面烟花璀璨,拜年声此消彼长,可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呢,“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渐渐的,我开始用“冷清”来形容宁波的除夕,大街上不会因为过年而变得热闹,反而是人去楼空,以往那些需要靠排队才能吃上的网红店,如今也是人走门散,门口也只大大的贴着一张“暂停营业”的字帖。
  我们已经被尘世间的孤独打磨得无比坚硬,记得央视主持人董卿曾经在一次访谈栏目中,讲到当春晚结束,人都散尽,自己一个人坐在长长的走廊上,看着逐渐暗去的廊灯,竟也渐深无法自已之态……
  这样的孤独,这样被遗忘的感觉,我们常常觉察到,而在团圆假日里面,则显更盛,不过如今我倒是坦然了,世间孤独的人已然这么多,我们既是孤独的,我们其实也不孤独,有同仁相伴,我们又何惧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