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的二十年》——远亲不如近邻
作者:
我叫杨小二 更新:2021-04-28 07:47 字数:2143
我的小学时代,住的是类似于大杂院形式的房屋,一个大杂院里面,包含了许多户人家,每家相隔很近。
仍记得刚搬过去时,家中父母正在扫尘,院子里水管哗啦啦放着水,我与哥哥在水管边肆无忌惮地打闹。
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两个与我们年龄相当的小女孩,看着我们的嬉笑声,似也开心极了。
“我们,可以一起玩吗?”
良久,其中一个小女孩上前问道。
我跟哥哥想也没想,使劲点头。
从那以后,我们似乎就融入了这个大杂院里的少儿群体。
大杂院的后院是一块十分空旷的广场,广场正前方是一栋办公楼,听父亲说,那栋楼是乡镇企业的办公地,虽然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乡镇企业是做什么的,不过那片面积足够我们玩乐的大广场,却是我们童年玩抓人游戏的最佳场地了。
我们经常一起玩乐,过家家也好,跳皮筋也好,童年最美好的时光,莫过于每天写完作业,然后挨家挨户地去叫小伙伴出来玩,直到晚饭时分,各家大人纷纷唤回自己的儿女,这一天的光阴,到这里才罢了。
即便只在那里住了四五年光景,然那时的欢愉,是以后数十年岁月中都不可不的。
最先开口同我们兄妹俩说话的那个小女孩,名叫金茜,虽然当时只是个小孩子,但以如今的我看来,她竟是一个性格“阴晴不定”的女孩。
她有时如同男生一样,可以打弹珠,趴在地上弄到一身灰尘却不自知;
有时又同女生一样,可以跳皮筋,在两根一松一紧的皮筋之间,舞出活泼姿态。
她有时很成熟,在小朋友们玩游戏出现分歧时,她总是第一个站出来“主持公道”;
有时又很跋扈,当所有家长在催促孩子回家吃饭时,独她,不仅对于被打断的游戏兴致感到懊恼,甚至于还会发火。
她亦是我所有童年小伙伴中,最难忘的一个。
小时候我曾经很困惑,为什么金茜的父母不在身边,而是跟外公住在一起。
父母从大人们的闲谈聊语中得知,金茜的母亲,原是一名教师。
在一次学校组织的春游活动中,一辆手扶拖拉机因为失控,正面朝着学生群碾来,她的母亲紧急之下,一把推开了学生,自己却被碾进了轮子里。
父亲告诉我,“金茜的母亲,后来被授予烈士。”
她的父亲也因为母亲猝然离去,一蹶不振,外公只能把金茜接到身边,亲自照拂,方能稍稍告慰自己女儿的在天之灵。
想来其母亲离去时,她年纪尚轻,还不懂得悲伤,加之外公的悉心照料,让这个孩子的童年,既无衣食之忧,亦无心理障碍。
她虽然不幸,也好在幸运。
用哥哥的话说,“整天咋咋唬唬,没个安静,提议玩什么的时候,总是最起劲的那个”。
她的性格中,到底还是活泼最多。
还有一个女孩,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全名,只知道叫小霞,好像是姓霍来着,原谅我真的不是很记得清了。
她的母亲是大院门口开缝纫机店的,父亲是个酒鬼,成天不务正业。
她还有个哥哥,不过那时其哥哥已经上初中了,大孩子总是懒于同我们这群小孩子玩过家家,所以印象中很少见,只记得个子很高。
小霞算是我最早见过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类型的小孩。
家里靠父亲是靠不住的,只能靠母亲每天替人缝补浆洗来维持生计,同时还要照顾家里的老人。
那一年,小霞的外婆过世了,我们那边有老人去世,会在周围摆满酒席,请和尚来诵经,足足三日。
那是我第一次体验到葬礼的“热闹”,来往的人在家门口停停走走,木鱼声音不绝于耳,伴随着颤栗的鞭炮声以及和尚们的诵经声,那三天,我几乎在担惊中度过。
小孩子对鬼神总是有种莫名的恐惧。
那一声声的念经,仿佛不是为了超度,倒像极了某种蛊惑人心的腔调,听得人心底瘆得慌。
死人的事,对于小时候的我,震慑性是一直存在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每当我调皮不睡觉时,母亲总会说些鬼神类的故事吓唬我:
“鬼婆最喜欢抓不爱睡觉的小孩去吃掉。”
后来小霞的父亲染上了病,听父亲说,那晚简直乱成一锅粥,要不是邻居之间帮衬着,可能她的父亲也就这么撒手人寰了。
印象中小霞的父亲是一个高高瘦瘦的人,整个脸因为常年酗酒的缘故,脸色已经呈现蜡黄,走起路来感觉一阵风便能吹倒一般。
脸型也因为削瘦已经凹陷进去,眼圈一周早已发黑,两个眼窝深得难以看见底,若不仔细瞧,真不大能找得到他眼珠的位置。
有次在回家路上遇到小霞的父亲,差点没给我吓哭出来,晚上便梦到了她的父亲变成厉鬼残害小孩的性命,所以对这位面相“恐怖”的长辈,我是印象极深刻的。
不过这都是源于当时还只懂得以貌取人的小孩心里。
实际上,小霞的父亲是位很随和的人,身体不好,常年有腿疼病,已经不能上班了。
“喝点酒,痛得就不那么厉害了”。
她父亲发病的那一夜,整个大杂院的人都在帮忙,父亲有过做医生的经验,替他做了紧急处理,便帮忙送到医院去。
当时小霞家就她母亲一个能够主事的人,两个小孩尚幼,丈夫突然病发,若非近邻之间相互伸把手,后果也是难以想象的。
后来她父亲出院了,在医生的叮嘱下,戒了酒,每日按时吃药,好好吃饭,身体这才恢复起来。
我在这个大杂院生活了三四年,五年级时,哥哥上了初中,为方便上学,家里再次搬迁。
还不懂人事的我竟生了离别之苦,小伙伴们纷纷把平日里自己珍藏的宝贝玩具送给我和哥哥,以此作为纪念。
如今距当初已将近二十年,回望浮生种种,遥看过去历历,尽管如今我早已不在老家许久,那些旧迹或许也早已不在,不过那里曾经住过这么一群人,这么一群小伙伴,是既定的事实。
物随时变,然那些已经刻在心里的情肠,恐怕会伴随着我们这群人,走过一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