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九. 凯特琳
作者:月照寒潭      更新:2021-04-28 04:13      字数:6339
  “夫人,您还是把头遮住吧。”在他们不顾疲倦驰回北境的途中,罗德利克爵士对她说。“您会受凉的。”
  “这就是点水而已,罗德利克爵士。”凯特琳答道。她湿漉漉的长发沉重地垂在脑后,还有一绺松开的头发挂在前额。她能想像出自己是多么地不象样子,但这次她真的不在乎。南国的雨温暖而柔软,凯特琳喜欢那雨落在脸上的感觉,就像母亲的吻。这把她带回童年时代,奔流城里漫长的灰蒙蒙的天。她记得神木林,潮湿的树枝低垂,弟弟的笑声传来,他正跑过一堆堆湿叶追逐着自己。她记得和莱莎在一起做泥饼,仿佛依旧还能感觉到那沉甸甸的份量,滑腻腻的感觉和手指间的褐黄色。她们傻笑着让小指头吃了不少,结果让他病了一个星期。那时她们是多么的年幼无知。
  凯特琳几乎把这些都忘光了,在北方雨总是寒冷无情,入夜还会变成冻雨。它滋养万物,也能冻僵它们,就是成年人也只能找地方躲避,北方没有和小女孩游戏的雨。
  “我湿透了。”罗德利克抱怨道。“湿到骨头里了。”他们周围丛林茂密,雨点打在树叶上节奏均匀,与他们的马从泥中拔出马蹄发出的声音相呼应。“今晚得找个有火的地方,夫人。来顿热饭对我们俩个都好。”
  “前面路口有家酒店。”凯特琳对他说。她小时候和父亲一起外出时多次在那里过夜,霍斯特·徒利公爵年青时是个闲不住的人,总喜欢骑马外出。她还记得那个叫玛莎·海德胖胖的老板娘,她总是嚼着酸草叶,永远笑容满面,对孩子则是拿不完的蛋糕。蛋糕浸着蜂蜜,香甜在舌尖上久久不去,但那时凯特琳觉得她的笑容很可怕,酸草叶把玛莎的牙齿染成深红色,一笑起来有点血淋淋地恐怖。
  "酒店。“罗德利克爵士向往地重复道。“如果……我们还是别冒这个险吧。我们要想不被发现,还是找个小村子比较好……”这时路上传来声音,他急忙住口。水溅声,盔甲声,还有马嘶声。“马队。”他示警道,手按向剑柄。即使是在国王大道上,小心一点总没有坏处。
  他们循声望去,在一个平缓的弯道那边,一队全副武装的人马正喧闹着踏过漫上路面的水流。凯特琳勒马路边让他们先行。先头骑士手中的旗帜已经湿透无力地垂挂着,但靛青色的披风和肩上绣着银色飞鹰说明他们来自海疆城。“梅利斯特。”罗德利克小声说道,仿佛她不知道似的。“夫人,最好还是遮住脸吧。”
  凯特琳没有动。杰森·梅利斯特爵士本人也在队里,他的骑士们簇拥着他,他的儿子派崔克跟在他身旁边,侍从们随后。她知道,他们这是去君临参加首相比武大会。过去的一个星期里,国王大道上旅客多如过江之鲫,骑士和自由骑手,带着琴和鼓的歌手,满载着啤酒花,玉米和蜂蜜的马车,商人,匠人和妓女,他们都向南而去。
  她大胆地打量着杰森爵士,上次见他还是在她的婚宴上,他和她叔叔开着玩笑,梅利斯特是徒利家的封臣,而那次他的贺礼颇为贵重。现在他的棕发里已见白丝,岁月让他的脸庞有了几分憔悴,但他的高傲却丝毫未损。他骑在马上一副所向披靡的神情,这让凯特琳好生羡慕,这段时候她实在担惊受怕太多了。马队驰过时,杰森爵士简单地点头致意,那只是贵族老爷在路上遇到不相识的人应尽的礼貌,那双锐利的眼睛并没有认出什么,而他的儿子根本都没往这里望上一眼。
  “他没认出您。”罗德利克在马队过去后疑惑地说。
  “他看见只是两个满身泥泞的路人站在路边,又湿又累。他哪里会想到其中一个竟然是他封君的女儿呢。我想酒店对我们也是安全的,罗德利克爵士。“
  他们到达酒店时天已经快黑了,酒店座落在三叉戟河汇流处的北岸路口,玛莎·海德比凯特琳记忆中胖了,头发也灰白了,还是在嚼着酸草叶。她只是草草地瞧了他们一眼,可怕的血红微笑也不见了。“楼顶两间房,就剩这个了。“她说道,嘴里嚼个不停。“都在钟楼下边,不会错过吃饭钟,也许有人会觉得太吵,但只能这样了,我们客满了,差不多客满了,其实也没啥关系,要就是这两间,不要就继续赶路吧。”
  他们要下了那两间房,房间在狭窄难走的楼梯上,低矮尘积的阁楼里。“把靴子脱在楼下,”玛莎收了钱后对他们说。“有人会帮你们擦,我可不想让你们把烂泥带上楼梯。记得听敲钟,来晚了就没的吃。”没有了笑容,当然也没有了甜蛋糕。
  晚餐钟敲响时那真是震耳欲聋。这时候凯特琳已经换上了干衣服,她坐在窗边望着雨打在窗上,玻璃模糊,水珠密布,潮湿的夜幕正在降临。凯特琳勉强还能看清那两条大路交汇的泥泞路口。
  她的目光落在叉路口上,他们如果现在向西很容易就能抵达奔流城。父亲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能给她最明智的建议,而现在她真想和他说说话,告诉他风暴正在形成。如果临冬城将迎来战争,奔流城肯定无法独善其身,它前面就是君临,而凯岩城的势力则像阴影一样笼罩在西边。如果父亲的身体能再好一点,她也许会冒个险,但霍斯特·徒利已经在床上躺了两年了,凯特琳真的不愿再加重他的负担。
  向东的路更加蛮荒而且危险,翻越岩石遍布的丘陵山麓,穿过茂密的丛林,就来到明月山脉,然后通过巍峨的隘口和深谷,就能到达艾林谷和后面礁石丛生的五指半岛。谷地的最高处矗立着鹰巢城,高耸入云,坚不可摧,它的塔楼高与天齐。在那里她会见到她妹妹……而且,或许还能找到奈德苦寻的答案。莱莎肯定知道比信里敢写的多得多的东西,她也许就有奈德打垮兰尼斯特所需要的那份证据。要是真的开战,他们也将需要艾林和东部领主们的支持。
  但是明月山脉那段路危机四伏,影子山猫到处出没,山上的落石更是家常便饭,还有山区氏族部落那帮无法无天的土匪,他们从山上冲下来又杀又抢,无恶不作,当谷地派出骑士征剿他们时他们又像雪化了一般无影无踪。就连琼恩·艾林这样少见的鹰巢城英主,要翻越明月山脉也得带上足够的人手。而凯特琳现在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骑士,没盔没甲只有一腔忠诚。
  不对,她暗想,奔流和鹰巢都不着急,她应该直奔北边的临冬城,她的孩子和她的职责都在那里等着她。一旦安全渡过颈泽,她就能对任何一位奈德的封臣公开身份,命令他们派出信使快马,向前通知各处布置人监视国王大道。
  雨幕遮住了路口远方的田野,但在凯特琳的记忆中印象依旧清晰,路口那边是个集市,往前再走一哩是个村庄,五十来户人家,白色的农舍,中心有座石砌的圣堂。现在村庄肯定变大了,这个夏天漫长而且安定。再向北,国王大道与三叉戟河的绿叉河并肩而行,连结着肥沃的河谷和绿色的树林,繁荣的市镇,坚固的堡垒和河间贵族的城堡。
  凯特琳对他们都很了解,布莱伍德和布雷肯是世仇,父亲总是出面调停他们的纷争,河安夫人是家族里的最后一个,整天躲在赫伦堡的地下室里与她的那些逝去的亲人呆在一起。脾气不好的佛雷,前面七位夫人都去世了,在他那孪河城里挤满了他的儿子,孙子和重孙子,当然还有私生子和私生孙子。他们都是徒利的封臣,他们宣誓效忠奔流城。但凯特琳不敢肯定一旦开战,他们还是这个立场。父亲肯定是世上最坚定的盟友,毫无疑问他会召集群臣……但他们会来吗?戴瑞,莱格和慕顿也曾宣誓效忠奔流城,但在三叉戟河之战中却站在坦格利安那边。而佛雷爵士带着他的手下直到战斗结束很久才来到战场,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倒底是想加入哪一方。(当然是他们这一方,战争结束后他郑重其事地向胜利者保证道,但父亲从那以后就叫他迟到的佛雷。)还是别开战,凯特琳急切地想,他们不能让形势向这方面发展。
  钟声刚停罗德利克爵士就走了进来,“如果今晚我们还想吃点东西,最好现在就去。夫人”
  “在过颈泽前如果我们不是骑士和夫人会更安全些。”她对他说。“平常的行路人不会惹人注意,依我看,我们是父女俩因家事而上路比较好。”
  “听您的吩咐,夫人。”罗德利克爵士同意道。他听见她笑起来才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习惯成自然了,夫……女儿。”他伸手想捋捋胡子,才想起来它早已消失了,不由得恼怒地长叹一声。
  凯特琳挽起他。“来吧,老爹。”她说。“我认为玛莎·海德的手艺不错,但千万别夸她。你绝对不会想看到她的微笑。”
  长条形的大厅通风良好。一头立着一排巨大的木桶,另一头是壁炉。跑堂小厮忙前忙后地提供着串烧,玛莎负责从桶里打啤酒,嘴里还是不停地嚼着酸草叶。
  长条凳上坐满了人,市民和农夫与各式各样的旅客混在一起。路口让形色各异的人成为伙伴,满手青祡颜料的染匠和打鱼的渔夫坐在一起,满身肌肉的铁匠挤在枯瘦的老修士身边,精壮坚硬的佣兵和柔软肥胖的商人像合得来的朋友一样谈论着路上的见闻。
  他们中还有许多带着武器的,这让凯特琳有几分担心。三个布雷肯家的坐在壁炉边,戴着红骏马徽章。旁边还有一大群身穿蓝钢甲和银灰披风的,他们肩头是另一个熟悉的徽章,佛雷家的双塔。她端详着他们的脸庞,但他们都太小了,不可能认识她,这里面最年长的在她远嫁北方时只可能和布兰差不多大。
  罗德利克爵士在靠厨房的长凳上找到两个空位,桌对面是个英俊的年轻人,在玩弄着竖琴。“七神保佑你,好心人。”他们坐下后那个开口道,他的面前有只空酒杯。
  “也保佑你,唱歌的。”凯特琳答道。罗德利克爵士用种赶时间的口气叫了面包,肉和啤酒。这歌手是个约摸十八岁的年青人,不客气地盯着他们瞧,然后问题就像连珠炮而来根本不等他们回答,问他们从哪儿来,往哪里去,有没有什么新闻。“我们是两周前离开君临的。”凯特琳挑了个最不易出问题的回答道。
  “那正是我要去的。”年青人说。不出她所料,他对说自己的故事远比听他们说要有兴趣。唱歌的总是更喜欢他们自己的声音。“首相比武大会上会有许多有钱的老爷而且慷慨大方。上次我离开时赚的银币都快搬不动了……如果那天我没把它们都押在弑君者身上。”
  “赌徒让神都皱眉。”罗德利克爵士严厉地说。他是个北方人,和史塔克一样对比武大会没有好感。
  “神肯定是对我皱眉了。“唱歌的说。”你的那些可怕的神和百花骑士联手坑了我。“
  “想必你汲取了教训。“罗德利克爵士说。
  “那是,这次会我押洛拉斯爵士赢。”
  罗德利克爵士又想伸手捋捋已经不在了的胡子,他还没想好怎么还击对方,跑堂小厮已经快步走了过来。他在他们面前放下做成盒状的面包,把从铁叉上切下成片带汁的棕色烤肉放在里面,他的另一根铁叉上串着小洋葱,火椒和厚蘑菇片。罗德利克顿时来了精神,小厮又赶紧回头给他们端啤酒。
  “我叫马瑞里安。”歌手说着随手拨动一根琴弦。“你们肯定在什么地方听过我的表演吧?”
  他的神情让凯特琳有点好笑,很少有歌手会游荡到临冬城那么北的地方,但在她还是少女的时候在奔流城她倒是看到过他这种人。“我想没有。“她对他说。
  他在竖琴上拨了个悲伤的调。“那是你的损失,“他说。”你听过最棒的歌手是谁?“
  “布拉佛斯的阿利亚。”罗德利克爵士接口道。
  “噢,我比那老干柴强多了。“马瑞里安说。”如果你肯花个银币听一首,我会很高兴证明给你看的。“
  “我也许有一两个铜板,但我宁愿扔到井里也不想听你嚎。“罗德利克爵士没好气地说。他对歌手的态度是众所周知的,音乐对女孩来说是件可爱的事,但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健康的男孩手上不抓刀剑去抓竖琴。
  “你爷爷的嘴太毒了。“马瑞里安对凯特琳说。”我要个银币是尊重你们,还有你的美貌。实际上,我是个给国王和公爵们唱歌的料。“
  “嗯,我看得出来。“凯特琳道。”我听说徒利公爵喜爱音乐,你肯定去过奔流城。“
  “不下百次。“歌手吹牛道。”他们专门给了我间房,小公爵更是待我如兄弟。“
  凯特琳暗笑,心说艾德慕不知道会咋想。自从有个歌手和他爱慕的女孩上了床后,他对这类人就恨之入骨了。“那临冬城呢?“她问他,”你去过北方吗?“
  “我干吗要去那里?“马瑞里安反问道。”那里只有冰雪和熊皮,而且史塔克不懂音乐,只知道狼嚎。“隐约之中,她觉得大厅那一头的门呯的一声打开了。
  “店家,“她的身后传来仆人的声音。”来人把我们的马牵到马厩去,另外我们兰尼斯特大人要间房和热水澡。“
  “天哪。“凯特琳还来不及伸手制止,罗德利克爵士就脱口道。她的手急忙抓牢他的手臂。
  玛莎·海德露出那瘆人的血红微笑,躬身道。“真抱歉,大人。真的,我们客满了,一间也没了。“
  凯特琳看见了他们四个。一个身穿守夜人黑衣的老人,两个仆人……和他,站在那里,个子虽小却如生活般坚强。“我的人睡在你的马厩里,至于我嘛,你也看得出来,我不需要多大的房间。”他自嘲地一笑。“只要炉里有火,床上没虫,我要求不高。”
  玛莎·海德都快要急疯了。“大人,真得没房间了,是比武大会,真没有办法了,……”
  提利昂·兰尼斯特从钱袋里拿出一枚钱币,抛过头顶,用手接住,又抛了一遍。就是坐在房间这一边的凯特琳也清晰无误地看见那是枚发光的金币。
  一个穿着已经褪色蓝斗篷的自由骑手猛地跳起来。“我的房间是您的了,大人。”
  “现在我们有个聪明人了,“兰尼斯特说着把金币翻滚着掷过房间,自由骑手伸手在空中接住。”身手还很敏捷。“侏儒转身对玛莎·海德说。”我说你弄点饭总该没问题了吧?“
  “您想吃什么都行,大人,什么都行。“老板娘赶紧保证。最好噎死你,凯特琳心想,她眼前浮现出布兰浑身是血,喘不上气的情景。
  兰尼斯特朝最近的桌子上看了一眼。“我的人就吃你给这些人吃的就行,但量要加倍,我们骑了很长的一段路。我来只烤禽——鸡,鸭,鸽子都行。再上一壶你的最好的葡萄酒。尤伦,你和我一起吃吧?“
  “好的,大人,一起吃。“黑衣兄弟回答。
  侏儒根本没往房间这边望上一眼,凯特琳心中暗自庆幸,幸亏他们之间隔着这么多坐满人的长凳。这时马瑞里安突然站了起来,“兰尼斯特大人!“他高声叫道。”在您用餐时我愿意为您助兴,让我给您唱首令尊大胜君临的赞歌吧!“
  “没什么比这更能糟蹋我晚餐的了。“侏儒讽刺地说。他那不一样颜色的双眼粗略地打量了一下歌手,正要收回视线……然后就看见了凯特琳。他有点疑惑地望着她,她赶紧扭过头去,但为时已晚。侏儒微笑道,”史塔克夫人,真是意外的惊喜。“他说道。”在临冬城没见到您真是我的遗憾。“
  马瑞里安目瞪口呆地看着凯特琳,脸上由困惑变成懊恼。凯特琳慢慢地站起身,她听见罗德利克的咒骂。要是这家伙在长城多呆几天,她心想,要是……
  “史塔克……夫人?“玛莎·海德哑声道。
  “上次我在此住宿时还是凯特琳·徒利。“她对老板娘说。她听见人们在小声议论,感到人们的目光在她身上。凯特琳环顾四周,看着骑士和誓言骑士的脸,深吸口气,抑制住自己狂乱的心跳。她敢冒这个险吗?没时间去深思熟虑了,这一时刻她只听见她自己的声音回荡在自己的耳边。”你,角落里的那位。“她对刚刚才注意到的那位年长的人说道。”我看到你外衣上绣的是赫伦堡的黑蝙蝠,是吗?“
  那人赶紧起立。“是的,夫人。“
  “河安夫人是不是我父,奔流城霍斯特·徒利公爵,忠实的朋友?“
  “是的。“那人回答坚定。
  罗德利克安静地立起身,拔剑出鞘。侏儒望着他们,一脸茫然,颜色不一的双眼里满是困惑。
  “红骏马历来是奔流城欢迎的对象。“她对火炉边的三人说道。”家父总把裘诺斯·布雷肯当作自己最忠心最久的封臣。“
  那三个手执武器的人互换一个不肯定的眼神。“我家大人感激他的信任。“其中一人犹豫地接道。
  “我真羡慕令尊有这么多高贵的朋友,”兰尼斯特嘲讽道。“但我不懂这有啥用,史塔克夫人。”
  她没去睬他,转向那一大群蓝甲灰衣的人。他们才是问题的关键,他们有二十多个。“我也熟悉你们的标志,佛雷家的双塔,你家大人一向可好,先生们?”
  他们的队长站起来。“瓦德大人很好,夫人。他计划在九十岁的那天迎娶新夫人,他已经邀请了您父亲大人届时出席婚礼。”
  提利昂·兰尼斯特听了不由地暗自发笑。这时凯特琳已经断定他跑不掉了。“此人来我家做客,但却意图谋害我的儿子,一个七岁的孩子。”她指着他,对房间里所有的人高声宣布道。罗德利克爵士站到她的身旁,手里提着剑。“我以劳勃国王和诸位侍奉的领主之名,要求你们将他拿下,助我带他返回临冬城,等候国王的发落。”
  凯特琳不知道是十几支长剑齐声出鞘,还是提利昂·兰尼斯特脸上的表情更让她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