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府。
  燕白，谢臻两人大咧咧坐在主位上，对一众侍候的小厮颐指气使，要求多多，比如茶水一定要晨露煮毛尖，熏香必须焚清雅的栀子，恰入三勺，不能浓一分或淡一分。
  天汉走近堂屋便是如此画面，脸上并没有什么神色，不亲近，也不全然陌生，甥舅关系拿捏得十分准确。
  “小白，小臻，何事来我天策府？”
  燕白眯眼，打了一个响指，“燕十八，还不出来见亲爹。”
  燕十八慢吞吞的现身，朝天汉作了一个揖，“父亲，好久不见，家里可安好？”
  天汉脸色不动，依旧背着手，不坐下，“燕十八？这就是你脱离天策府要做的大事情？”
  燕十八沉默不语，父亲的话实在平静，他甚至没从中间听出嘲讽或者不满，是失望透顶还是沉默支持，他分辨不出。
  燕白却是嬉笑开，“大舅舅摆得什么脸色？我燕卫埋没了策表哥不成？”
  天汉嗤了一声，反问：“我天策府五百年来头一个以天策为名的继承人，你要我用什么脸色面对？”
  燕白神色忽然一变，似有冰霜凝结，慢慢吐出两个字，“灼神。”
  天汉脸色大变，没想到时隔多年，旧事重提的竟然是当年那个幼齿孩童，拧眉：“什么灼神？”
  燕白笑得讥讽，眼中透出一抹嗜血之色，反手拔出骨刀，直指天汉心口，“不诚实的，都该下十八层地狱反省。”
  天汉抿唇，没料到燕白是这个反应，一时愣住。
  谢臻也绷紧了脸，这样的燕白，莫名叫人觉得有些孩子气。
  不诚实，就下地狱。
  燕白依旧笑着，似淬了寒锋一般，刀锋一个偏转，天汉胸口处的衣衫被划开，恰止于皮肤。
  “呐，最后一次机会，你为何会有灼神，母后为何一心求死？”
  天汉不答，出手想要打落燕白的刀，燕白挑眉，刀身反震开了天汉，一连退后了三步，昳丽面容上是邪肆笑意，妖且异。
  缓慢收回骨刀，在手上把玩，“大舅舅，好歹血脉牵连，你我甥舅一场，何必要闹得如此难看？”
  天汉紧盯着她，不肯让步。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燕白忽然脸色一变，有些阴沉，收回了刀，未饮血便归鞘，着实心里不痛快，狠狠拂袖，“自今时今日始，本王与你天策府恩断义绝，下次再有交集，不死不休，苍天后土在上，天地日月为鉴，若有违此誓言，本王愿受九天雷火，神魂惧灭，永无宁日！”
  言语铿锵，谢臻一下变了脸，起身拉住燕白，神色坚决，“把话收回去！”
  燕白笑得极淡，“本王之事，不须你来置喙，说出的话绝无回转可能。”
  谢臻拽着燕白的手紧了紧，“小白，世间任何事都没资格搭上你的安好。”
  燕白瞥了他一眼，心里微微一动，却没收回，只道：“有个老和尚告诉本王，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本王一直奉为圭臬，世间万万事，有所为有所不为，此事，本王必为。”
  天汉叹息，一瞬间便苍老了许多，“小白，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得到答案，舅舅应承了你母后，绝不将你兄妹三人牵扯进来，便是拼上这条性命也会践行到底。”
  燕白颔首，冷静道：“本王明白，但心意已决。”
  天汉不再多说，挥手吩咐：“送客。”
  谢臻张了张嘴，终究没把话说出来，此时，兴许没必要了。
  燕白却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哥哥，不信我的，都下地狱了，所以，别不信我。”
  没头没尾一句话落下，燕白大步走了出去，这伪善的世间，真叫人忍不住的沉沦。
  不知道就能不牵扯？实在好笑极了，身处漩涡，没人可以真正独善其身，该明白的，这次是真的明白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我和你的战场了，我亲爱的，父皇。
  “喂，要去哪儿？走这么快。”谢臻急急追赶上去。
  燕白嘴角微翘起，“一日一夜了，萧萧该着急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