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是个走旁门左道的好苗子
作者:学徒阿摩      更新:2021-04-28 01:37      字数:7048
  次日,当长扬众弟子看着魏笠左手持弓,右手缠着纱布固定在胸前,只用那嘴里的牙齿死死咬住弓弦并固定木剑时,俱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一旁的陆北辞叹了口气,其实他今日一早就去见过魏笠,在看过少年的伤势后,发现他不止是右臂脱臼,探过脉搏后得知,他的身体内部亦有积劳过后的亏损迹象,那些林林总总的淤青外伤倒是好调养,但这内伤以后要是积少成多,一旦爆发起来就远不是一两日那么简单了。
  陆北辞想要施手,打算先把少年的骨头接正,没曾想却是被少年拼命阻拦,问其详情也是不肯细说,只是通过他那满脸恐惧的表情,陆北辞也猜到了几分少年夜晚的遭遇,最后唯有取来些药膏敷在手臂上,又悉心缠好纱布,唯恐以后接骨时,日子耽搁久了会落下病根。
  对于陆师兄的照料,魏笠自然是感恩戴德,但说回现在,只这么过了一天,魏笠站在校场上就有些头沉脚软,眼中更是飞蚊闪耀,现在他是白天练,晚上也练,夜里充其量最多也就睡两个时辰不到,即便是他再如何年轻,气血旺盛,如此折腾法怕也是招架不住的。
  魏笠咬紧弓弦死死支撑,由于合不上嘴,所以嘴角有唾液止不住地流出,他觉得今日的阳光格外刺眼,索性闭上了眼睛,想静静在脑中描绘剑轨踪迹,可就是闭眼这么个简单的动作,胃里立马就一阵翻涌,少年急忙丢下弓剑,跑到一旁扶墙弯腰,哇地一声干呕起来。
  在场的长扬子弟都被魏笠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给震到了,纷纷是停下弓剑扭头朝他这边望来,本来自礼课开始,魏笠一夜断手就足够醒目,现在更是在平日武课就练到了吐,实在是不得不让人好奇他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陆北辞呵斥众人专注练习,取来一个水葫芦,走到魏笠跟前。
  “魏师弟,你先休息片刻吧。”
  在灌了几口水后,魏笠举起葫芦又往头上一浇,清水夹杂着汗水打湿在他的头发与衣襟上,少年左右晃了晃脑袋,胸膛起伏,心想此刻要是罗老头,绝不会像陆师兄般仁慈对待自己。
  不知怎地,他想起自己答应罗老头能吃苦的那个情景来。
  魏笠将葫芦还给了陆北辞,“谢谢师兄,我不要紧。”
  说完,他转过身去,拖着昏沉的身体回到了校场,默默对自己道。
  我是山。
  今日,在照常练习过不射之射之后,长扬峰的武课也终于来到了下一个阶段,只见陆北辞立于知礼堂前的台阶之上,缓缓沉声道:“大家入门足月,相信已是有所心得体会,桃山九式剑,前四式起承转合乃是基于剑技衔接,招架反打的基础剑势,但基础便是根本,在熟练之后方能打通行剑脉络,做到一招一式挥洒自如,桃山七峰各有所长,此四式,配上浮游峰游剑、不二峰慧剑更是纠缠难挡……”
  在场的弟子私底下对此早是有所耳闻,但今日这般的传授讲解都是第一次,所以皆是专心致志,竖耳恭听。
  “接下来要教的‘纵荡离叠搓’,五峰互有长短,各善一式,而且相较与前面的四式剑,此五式更专于制敌,对阵时常常作为破敌胜负手使用,待到各位修为精进,剑技杀力也会成倍增加,七峰剑格也会愈加明显……”
  他顿了顿,又道:“说到杀力强弱及七峰剑格,桃山九剑公认杀力最强首推剑势纵,此式配以再造峰绝剑有剑气冲云霄的之美名,那再造掌峰孙胤棠长老,更是修入化境,一剑挥出有雷霆万钧之势,当真是活物难逃,神鬼皆惊。”
  “再来是剑势荡,此式尤以当阳峰用之为最,配以猛剑式,一招既出,可令山河动荡,气势侵掠如火,震慑人心。在我辈弟子中,桃山剑子之下还有‘七剑’之名,这是执剑堂每隔数年便会从七峰中评选出的七名弟子,他们各自代表了本峰道场,而当今的七剑之首,就是来自当阳峰的靳颜刀师兄,他曾力压再造峰冯昱铁树,一举拔得头筹,如今在桃山弟子中的地位,更是仅次于剑子,所谓的当阳刚猛,可见一斑。”
  “然后是剑势叠,此式如大海叠浪,一招未息一招又至,接连不断、复旋不止,凌厉非常。不过只是如此还不足入我剑宗九剑之列,此式倘若辅以玉霭峰风驰电掣般的驰剑式,就大变了个模样,一旦修成,就是剑影如海,惊涛拍岸的恐怖景象。”
  “接下来的剑势挫,乃是融合了法奇门的制敌之术,就连我也仅是略知皮毛,未能一窥其中玄妙,虚仪峰的剑格为‘奇’,便是专修此式,若是修习有道,可把握阴阳,逆转攻势,但如今虚仪没落,传闻已是多年未见那般神奇的光景了。”
  “最后便是我长扬所善的剑势离,离手剑七峰皆有,但唯有我长扬一家独大,为何?因为我峰以意行剑,驭气扬剑之精准非是别峰能比,制胜于千里,胜负于瞬息,若是攀到百尺竿头,更可提挈万物为剑,身意合一,畅扬万剑行走。“
  众人听得心驰神往,但魏笠不禁有些迷糊,昨日罗老头才说过要身意两分,可听陆师兄的意思,这扬剑式到最后要求是身意合一,少年此刻也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因为他的想法很简单。
  “陆师兄说过罗长老是剑术通天,想必对剑道的理解也更为深刻,我现在先听他的,反正这种类似考清华还是考北大的问题,还轮不到我来操心。”
  由于后五式剑各有所长,也无转合顺序,陆北辞便率先给众人逐一传授了剑势叠的动作要领,有了前四剑的基础打底,这套讲求接踵而至、凌厉迅猛的在手剑式反倒更容易上手了些。
  与众人相反,受到谢真长老器重的戚舞阳与商若葳二人被唤到了一旁,开始亲自传授两人剑势离的诀窍。
  其实想来也正常,长扬峰眼下也只有他们两人能催动气机流转,趁早熟悉离手剑对于两月之后的校考来说也至关重要,长扬弟子在手剑本就平平,要想在当日破格出彩,非得靠一手扬剑式不可,否则就真成了其余六峰的陪衬。
  魏笠正在熟记动作,手上不知不觉反握起剑来耍弄了一阵,没有罗翦的教导,他自己肯定不敢乱来,这个动作无非是阴影之后的下意识反应,不过少年这个偶然的举动倒是被不远处的解真长老收进了眼底,脸色陡然一变。
  戚舞阳与商若葳本在认真倾听长老教诲,但见他忽然不语,顿生不解,于是顺着他的视线,两人纷纷朝魏笠看去,只见那狼狈少年无非是折了右手只能换手练习罢了,为何长老面色会忽然凝重起来呢?
  魏笠耳边突然听见有人唤了自己一声,他循声望去发生竟是解真长老,赶忙跑到跟前,现在他右手不举,这个长辈剑礼行也不是,不行也不是,只能尴尬恭敬道:“长老,叫弟子何事啊?”
  在场弟子见魏笠被执剑长老叫了去,纷纷是竖起耳朵,偷瞄了过来。
  解真眉目低垂,看向魏笠的断手处,从牙缝中抛出几个字道:“手怎么断的?”
  魏笠一怔,虽不知解真长老意欲何为,但也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情绪,知道此刻不是撒谎的时候,可自己毕竟答应过罗前辈要守口如瓶,这一问,少年反倒是就陷入了两难之地。
  解真目光变得犀利起来,冷冷道:“你与当阳峰木鹏举之事,若葳已是一五一十告与北辞,你们小辈之事我本不愿多管,即便是昨日北辞说你又闯了清都,罗老怪拉你去做些苦差,我也不想多问,可没想到,你竟狎近恶人,阳关大道你不走,偏是走了些旁门左道。”
  魏笠低着头,觉得心里有些委屈,而商若葳也不好过,虽然自己只是担心魏笠犯傻而私下告诉了陆师兄当日实情,但眼下长老当面说穿也是生出几分羞愧来。
  戚舞阳在旁沉默地听着,那听见“清都”二字后,眼中闪过的一抹异色,无人注意。
  解真像是不愿正眼瞧上少年一眼,拂袖背过身去,侧过脸,语气轻蔑道:“哼,你不说我也知道,左手反提身自由,那罗老怪可是教了你这个?”
  尽管已经隐隐猜测到罗前辈与长扬峰有所渊源,但少年还是显得十分惊讶。
  “舞阳。”
  “在。”
  旁观少年跨出一步。
  “领教领教你师弟刚学回来的高招。”
  戚舞阳听完略一迟疑,但还是应下,后退拉开了一段距离。
  两个少年的切磋引来了众人的围观,即便是陆北辞上前回护,解真长老也仅是微微摇头,似乎是真的要让两人打上一场才可罢休。
  戚舞阳手中木剑交替,右手负在身后,正色道:“魏师弟,我虽然不知具体情况如何,但师命不可违,你我就当是对练一场,点到即止。”
  魏笠点了点头,事已至此避无可避,唯有摆好了架势,严阵以待,高声道:“来吧。”
  话音刚落,戚舞阳的小腿骤然间爆发出一股劲力,所踏之地更是荡出一圈气流,身影如箭矢一般,仅是向前冲出两步就奔到了魏笠身前,而后者瞳孔猛一收缩,他想不到戚舞阳仅凭一楼的修为,速度就能达到如此地步!
  戚舞阳横挥剑刃而来,魏笠左手一抬,得亏是反手缘故,少了些许翻转的动作,争取到了刹那的格挡时机,可当两剑碰触到一起,一股惊人的力道迫使自己虎口剧震,手臂也随着一麻,少年脚下更是连连后退数十步才算站稳停住。
  这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魏笠与有修为境界的人交手,先不提少年此刻本就是累极,身上伤势未愈,就算他恢复到最佳的状态,面对已经登上一楼的戚舞阳,两人的气力身手也皆非是同一个层面的了。
  解真对戚舞阳的表现略一点头,他轻声道:“舞阳,收敛气机,切莫欺负了你师弟。”
  戚舞阳闻声遵循,撩出个剑花后再次出击,魏笠这次已经是有了防备,丑奴儿由侧及正,反手就是迎面削去,戚舞阳身子微斜躲过,哪知木剑中途改道,断手少年转身往回死死一拉,割向对方后颈!
  魏笠自认在长扬同辈之中,单论剑术技巧的悟性,自己不亚于任何人,即便这反手剑仅是学了一夜时间,但其中那些直接纯粹,甚至算是狠辣的变招,自己也是悟出了些许门道来。
  戚舞阳也不是泛泛之辈,当即手肘往后一背,木剑竖直立于身后挡去背后一剑,随后寸步逼近,魏笠见状一惊,脚下一弹快速后撤,左手中、无、尾三指暂离,拇指与食指拈住剑柄,迅速一抖,瞬间手中剑正反置换,合掌后向前一刺!
  如此的急中生智也是迫于无奈,魏笠反手剑本就未精,只求攻其不备,一招不制就必须改变策略,若是硬碰,自己难免就会被反手所掣肘。
  但是,此刻有一件事魏笠却是忘记了考虑,罗翦先前评价丑奴儿时说过一句,此剑在手进不得利,退不得巧,是一柄拙剑,今番交手,是真的应验了这句话。
  丑奴儿已是尽数递出,离戚舞阳还剩下一尺不到距离,可魏笠的手臂僵持在空中再也不能前进一分,因为他的胸口已被对方木剑点到,要是换成真正的厮杀,此刻他怕是已经被捅了个透心凉。
  解真历声评价道:“反手不精,正手无力,如此下去,终究会落个竹篮打水的下场,而且这些反手招式狠辣毒绝,长扬峰废除身剑不是没有道理,你个小辈心性顽劣,好高骛远,耽误了自己的前程,若还是执迷不悟,七峰大比你就不必参加了。”
  解真长老的话声声入耳,在场弟子听了俱是面面相觑,看向魏笠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同情的同时也掺杂着个别人的戏谑,这场切磋结束之快实在是意料中的事,因为谁都不认为,一个前几日还在知礼堂夸夸其谈,徒有嘴上功夫的人可以胜过一个在养伤期间都可进步如飞的天才。
  执剑长老拂袖离去,戚舞阳走上前来,低声道:“魏师弟,承让了,长老说话虽然严苛了些,但也是为了你好。”
  魏笠沉默不语,戚舞阳本还有些好奇方才魏笠所使的剑法,但看对方像是在想着什么,没有搭理自己,而此刻又有几人围了过来请教起长短,故此也只能离开。
  陆北辞站在旁边没有上前,他不知现在该如何安慰这个师弟,也许此刻让他一个人静一会,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折臂少年回过神来,他感觉周围有个视线一直盯着自己,可他左右望了望,那股视线又突然消失了。
  他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水,这是刚才戚舞阳用力过猛,自己抬手阻拦时,手臂磕碰到自己牙齿从而划破口腔的血迹。
  ……
  ……
  从知礼堂回到寝楼路上,魏笠一个人默默走着,身边一个女声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魏师兄……”
  魏笠扭头看去,来人是商若葳,见少女欲言又止,不由得停住脚步,率先问道:“今天下午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啊,但碍于人多眼杂男女有别之类的规矩就忍住了?”
  商若葳先是一愣,片刻后恢复往日神态,从容道:“魏师兄莫要胡言,下午我专心练剑,无暇关注你。”
  少年无奈地弹了下舌,心想自己还真是自找没趣,他道:“行吧,算是我误会了。”
  言罢,他等着商若葳的下文,少女被他这样盯着,脸上原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忽然是变得有些忸怩起来,她看了一眼魏笠受伤的手臂,缓缓道:“我将你之事说于北辞师兄,原是想着……”
  “打住打住,别说了,我都知道……”魏笠打断了商若葳不好容易斟酌了良久的腹稿,“我不会怪你是耳报虫的,毕竟我也知道这事儿藏不了多久。”
  商若葳自幼出生在钟鼎世家,身边叔父姨娘皆是书香之族,家族之中更是遵从着诗礼传家的古训,原以为山上之人都是些清高物外的子弟,当是有着一套规矩礼仪不能逾越,哪曾想这少年在自己面前是三番五次我行我素,如同轻浮浪荡之徒,完全不知礼为何物,着实可恼。
  “你……”商若葳被魏笠一番夺话,气不打一处来,特别是那“耳报虫”三个字尤为刺耳,她冷言道:“魏师兄还是真是窍穴不通,愚直自用之辈。”
  “啊?”魏笠没听清,他不知道为何商若葳情绪怎么就突然激动了起来,眨着眼睛确认道:“你这是在……骂我?”
  商若葳以为魏笠是在故意挑衅,强作镇定道:“魏师兄闭耳塞听,是以窍穴不通;不知礼节退让,故是愚直自用,师妹说的有错?”
  魏笠算是回过味了,听完之后浑身一激灵,立时是精神一震,一扫下午比试之后的颓废模样,凑近了几步喜道:“师妹,你再说一遍。”
  商若葳是头一遭说人是非,也是头一次碰见对方让自己再骂一次的情况,她被迫后退了两步,还是逞强道:“窍穴不通!愚直自用!”
  少年左手一拍脑门,扭过身去踱了几步,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我是说下午怎么会在剑术上输给了戚舞阳,其实可以……”
  魏笠说话声响不大,商若葳也就听见了个七八分,说到关键处,她不禁上身向前探了探,但看少年又要旋身而动,吓得她赶紧缩了回去。
  “谢谢你呀,师妹,我有点事儿,要先走了,就不陪你回去了。”
  说完,少年一溜烟地跑掉,留下不知所措的商若葳。
  骂人还被人说谢谢?
  天下间还有这种道理?
  “登徒子。”
  商若葳脱口而出,想到那魏师兄听到自己骂他不怒反喜,还特意凑上前来刻意讨骂,也许真是自己这方面词汇匮乏了些?骂起人来半点威慑警告的作用都没有?
  她不觉搜肠刮肚了一番,最后只是想到了四个字。
  厚颜无耻。
  商若葳脸上出现一丝异样,摇了摇头,无奈临了还是轻声骂出了那一句。
  “登徒子。”
  ……
  ……
  “既知是旁门左道,魏小子你还敢练下去?”
  入夜时分,罗翦立于参玄洞口,在听完魏笠这一天下来的遭遇,不由是眯眼笑问起来。
  魏笠挠了挠头,索性坐在地上,说道:“前辈既是桃山之人,哪里又会是什么旁门左道,我听解真长老话里的意思,想来是长老与罗前辈的剑道理念不合,不过桃山七座道场本就各有千秋,也不差这点左右之分,正反之别的弯弯绕绕,何况老前辈就只教我两个月的剑,大不了以后我在长扬峰都正手拿剑,到了您这里就随您的意思来。”
  罗翦斜眼看去,“想不到庚元庆这厮步了其兄的后尘,修为是越来越回去了,心思竟连你这个小娃儿都能看出来。”
  魏笠干笑两声,这种长辈间的恩恩怨怨,他是一点都不想站队,只是好奇问道:“我一直想问,罗前辈能直呼我师父及长老的名讳,又知道长扬峰诸多旧事,今日长老虽贬低前辈剑法,以校考之事约束于我,但并没在我来清都一事上做限制,这究竟是为何啊?”
  老人语气不屑,“你来见我,还轮不到他一个长扬的执剑长老来管,况且论及辈分,他们长扬两兄弟见了我的面,叫我一声‘师兄’都算是轻的。”
  魏笠大惊,这罗长老原来也是出自长扬峰,可他口气也忒大了些,自己师父见了他不叫师兄叫个啥?难不成还能叫声师父啊?
  “不过他有句话倒是说对了,你现在反手不精,正手无力,不说你那师兄先你一步跨过修行门槛,就算是收敛了气机与你打,你现在光凭反手剑也是打不过的。”
  魏笠嘿嘿笑了起来,道:“老前辈,这您就此言差矣了~”
  老人闻言也是一顿,戏谑问道:“噢,你小子莫非留有什么后手?”
  魏笠蹦了起来,单手比划着道:“戚舞阳修为比我高,打不过他我认,但要说这小子剑术练得比我好,我一百个不服,要不是他的剑比我的长,还说不准谁先捅到谁呢!”
  老人嗤之以鼻,“看出来了,你小子的嘴皮功夫确实比他强。”
  魏笠面带兴奋,对老人轻视的态度置之不理,语气中带着神秘道:“罗前辈,您不是说我的剑是把拙剑嘛,倒长不短的,以后干架铁定吃亏,经此一役后,小子深以为然,所以我一个下午都在想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能够化腐朽为神奇,嘿,还真别说,回来的路上我受到了一个师妹的启发,还真让我想到了,你猜怎么着……”
  少年话中含着炫耀般的留下一个钩子,老人本不想搭理,可见这魏小娃儿双眼饱含期待的看向自己,若是没了回应,估计整个人都要蔫巴下去,于是他微微叹了口气。
  “说吧,你怎么着了。”
  魏笠哈哈大笑两声。
  “我给自己的剑呐,开了个窍!”
  说着,他摘下背后丑奴儿,只见木剑他手掌之中旋转不止,与罗翦昨日唤来绕梁剑在手中旋转的动作如出一辙!
  老人定睛一看,发现那木剑的剑柄处竟是被凿出了一个小洞,魏笠无名指穿过其中,稍微用力,木剑便能贴掌旋转。
  “与戚舞阳交手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反换手的时候会慢上一拍,要是能快上些许,那一剑我不会选择去刺,而是会选择借力打力,将它的力道卸去。”
  魏笠其余四指并拢,木剑恰巧反握式停住。
  “虽说老前辈教的都是反手剑,但是在今天交手的过程中,我偶然发现了其间的趣味,要是能正反结合,岂不是妙哉~”
  魏笠四指又是脱离,无名指轻微一抖,木剑又呈正手握持状,这一转换的过程,仅是刹那间就完成了。
  说着,他还不忘给自己铺后路,道:“罗前辈你别生气,我就是随便那么一试,您还是教您的,我绝不瞎琢磨。”
  没等老人开口,魏笠身后就传来一句脆声呼唤。
  “师父!”
  少年回首看去,见到楚称心拎着个漆红食盒借着月光缓缓从山道中行来,他眉飞色舞,不知是见了人还是见着吃的,连忙是跳了两步迎了过去。
  老人看着少年的欢脱的背影,眉头仿佛更为舒展几分,心中对魏笠的评价多出了一句——
  “这小娃儿,还真是个走旁门左道的好苗子。”